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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叔叔,托马斯杰斐逊是他表哥。伦道夫家族富甲一方,在弗吉尼亚的政治影响力无人能敌。埃德蒙伦道夫才智一般,但仕途通畅。1786年,33岁的他当选为弗吉尼亚州州长,又带队参加了安纳波利斯会议。他还将是美国首任总检察长,第二任国务卿,同时他也是位出色的律师。
埃德蒙伦道夫来弗农山庄就是为了说服华盛顿去参加费城会议。他跟华盛顿是好朋友,也是弗农山庄的常客。平时大家说说笑笑的怎么着都行,但这一次,华盛顿说什么也不答应。几天后,伦道夫失望地离开。他刚走,麦迪逊又来了,为了同一件事。麦迪逊在弗农山庄住了三天,嘴皮子都磨破了,华盛顿还是无动于衷。1786年年底,麦迪逊写信给华盛顿,告诉他,伦道夫州长和弗吉尼亚议会已经决定推选华盛顿为弗吉尼亚参加费城会议的七位代表之一,而且是首席代表。华盛顿都快被他们整疯了,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他写信给伦道夫,正式拒绝邀请,又向麦迪逊详细解释了不能去开会的理由。
华盛顿倒真不是矫情,他的理由非常充足。第一个理由是,他刚刚拒绝了“辛辛那提”俱乐部请他于1787年5月去费城开会的邀请。“辛辛那提”是独立战争结束后由退役军官们组成的俱乐部,华盛顿是它的荣誉会长。华盛顿对大陆军的老部下很有感情,但他不想过多地抛头露面。所以,他找了一千条理由,包括家务繁忙啊,身体不好啊,等等,好不容易才把会推掉。现在可好,刚推了一个,又来一个,这两次会还几乎同时举行。如果他不参加俱乐部的会,却参加修宪的会,太伤将军们的感情了。
第二条理由就更严肃了。安纳波利斯会议是几个州自己组织的,不在邦联议会的框架之内,安纳波利斯决议也不是官方决议。就是说,费城会议没有“合法性”。在这种情况下妄谈修改邦联条例实际上是“颠覆现政府”。守法好公民华盛顿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麦迪逊马上写信给华盛顿,先把他的第一条理由给驳了。他说,军官们固然值得尊敬,但新大陆的前途更重要。你如果为了私人情分而推卸对国家的责任,将来一定会后悔。关于第二条理由,麦迪逊承认华盛顿说的有道理。好吧,你不是说缺一个官方背书吗?我就给你弄到这份背书。
1787年2月,邦联议会在纽约开会。汉密尔顿和麦迪逊再次联手,游说各州议员,终于使国会通过了安纳波利斯决议,授权费城会议修改邦联条例,并敦促各州派代表参加。费城会议的合法性不再有问题。就在1786年年底到1787年年初,北方的马萨诸塞州爆发了“谢斯叛乱”。如果天底下有一种叫“及时雨”的麻烦,没有一件事比“谢斯叛乱”更胜任了。这场叛乱把所有的州都吓出一身冷汗,那些本来对建立强大的中央政府没兴趣的州也改了主意,纷纷同意派代表去开会。到1787年5月,除了罗得岛,其余12个州都向费城派出了代表。对国家主义者们来说,这是个巨大的胜利。
国会的授权和“谢斯叛乱”也让华盛顿改变了立场。如果此前他因太注重自己的名声而不愿涉足政坛,现在,他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3月28日,他写信给伦道夫,表示愿意接受弗吉尼亚议会的安排。华盛顿一旦做出了决定,立刻显示出当年那个“英明神武”的总司令的气魄。他告诉麦迪逊,他想要的,不是仅仅“修改”邦联条例,而是彻头彻尾的改革。战后,北美大陆的“无政府状态”使华盛顿充分认识到“过分民主”带来的灾难。他说,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共和政府,早晚有一天,人民会选择一个强大的独裁者。咱整天琢磨着怎样防止独裁,有谁想过怎样制衡民主吗?
华盛顿决定出席费城会议让很多人欢欣鼓舞,但有一个人一点也不高兴,她就是玛莎。费城之旅很可能意味着华盛顿退休生活的终结将进入倒计时,她将再一次与“人民”分享她的丈夫。战时,她陪着他去了所有他要去的地方;战后,他发誓要陪着她过她想过的生活。但他似乎正在变成权力的囚徒,她还能看到他回家的那一天吗?一向小鸟依人的玛莎以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她的不满和抗争:她决定留在弗农山庄,而不是像大家期待的那样陪华盛顿去费城。华盛顿只好很费劲地向所有的人解释,说玛莎忙着照顾孙子孙女走不开。他心里知道他欠妻子多少情。
凝聚着很多人的心血、承载着很多人的期望的费城会议就要开始了,这就是著名的制宪会议,也叫联邦会议。这次会议历时将近四个月,是美国历史上最长的一次会,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可惜,有两位“大腕”级的人物没能参加,他们是约翰亚当斯和托马斯杰斐逊,未来的第二位和第三位总统。此时,他们都在欧洲。亚当斯是驻英公使,杰斐逊是驻法公使。这俩都是博古通今的法学家,特别是亚当斯,他在制定宪法方面的经验是最丰富的。当初,大陆会议准备宣布独立的时候,要求各殖民地制定宪法,以便向独立国家过渡。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谁也没干过这活儿。只有亚当斯门儿清,他亲自起草了马萨诸塞宪法。马萨诸塞宪法非常完善,确立了“三权分立”的政治结构和“两院制”议会。各州的代表都去问亚当斯怎么写宪法,把他烦死了。于是,他出了个小册子,叫关于政府的设想,大家自己看得了,省得问起来没完。这本小册子被各州奉为制定宪法的“官方指南”。杰斐逊是弗吉尼亚宪法的起草人之一,而弗吉尼亚宪法正是美国宪法的蓝本。杰斐逊在法学上的造诣也许比亚当斯稍逊一筹,但他足以当其他人的老师。
亚当斯和杰斐逊无缘制宪会议可能有些遗憾,但从他们当时的言论中,你会觉得这遗憾也许不算大。尤其是杰斐逊,他似乎完全不在状态。比如,当麦迪逊告诉他“谢斯叛乱”的事儿时,杰斐逊说,时不时地来一次小叛乱不是坏事,而是社会的治病良药。他好像一点也没看到无政府状态引起的危机。美国宪法成形后,麦迪逊兴冲冲地把消息传给杰斐逊,杰斐逊来了一通高论:每一代人都有为自己制定宪法的权利,我们无权把我们认为正确的东西强加给子孙。那怎么办呢?应该每过一代人就开一次制宪会议,这样才公平。他甚至“算出”一代人等于19年。麦迪逊看了信都快哭了。一代人一部宪法?听上去很美,可你知道我们是怎样在“炼狱”里度过这4个月的吗?每隔19年折腾一次?你还是杀了我吧。亚当斯虽然不像杰斐逊那么没谱,但他对“精英政治”的过度推崇显然让他忽视了当时在新大陆渐成气候的“大众政治”的思潮。总之,“江山代有才人出”,老一辈错过的,正是新一辈承载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亚当斯和杰斐逊的缺席成就了麦迪逊的辉煌。
1787年5月9日,太阳刚刚升起不久,华盛顿离开弗农山庄。5月13日,他和其他弗吉尼亚州代表到达费城。费城就像过节一样,钟声大作,礼炮齐鸣,披挂整齐的骑兵护送他们进城,居民们夹道欢迎,欢呼声不断。时隔四年,大家终于看到他们的英雄归来。整个城市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天天歌舞,夜夜升平。上流社会的人家都争相邀请华盛顿和其他代表去家里住,把这视为莫大的荣幸。华盛顿哪儿也不去,就住在他的哥们儿罗伯特莫里斯家。莫里斯是邦联的财务总长,也是费城最富的人。他家在市中心,离开会的地方只有几步远。华盛顿以前在那儿住过多次,特别喜欢那座舒适、大方又不过于奢华的房子。后来,联邦政府迁都费城的时候,莫里斯把他的房子腾出来给华盛顿做了总统府。华盛顿在那儿住了七年,亚当斯总统住了三年,然后迁入白宫。
华盛顿到费城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拜访本杰明富兰克林,他们俩有十年没见面了。十年前,70岁的富兰克林出使法国,他在巴黎创造的外交奇迹让欧洲人对大洋彼岸的新国家刮目相看。1785年,79岁的富兰克林卸任回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退休了。富兰克林的船还在大西洋上的时候,宾夕法尼亚议会就已选举他为州长。当船在费城港靠岸,他惊奇地发现,好像全城的人都在等着他,那温暖的笑容和激动的泪水是人们给他的最好的礼物:欢迎回家!
事到如今,大伙心里都明白,在美国革命的“功臣榜”上,富兰克林的地位仅次于华盛顿。如果华盛顿在政治上还有什么“对手”的话,那个人也只能是富兰克林。这次费城会议,富兰克林将作为宾夕法尼亚州的代表参加。所有的人似乎都知道,华盛顿肯定会被选为会议的主席,唯一可能跟他竞争的是谁就不用说了。华盛顿一向非常尊重富兰克林,他此次拜访就是为了表达敬意。华盛顿表示愿意提名富兰克林为会议主席,富兰克林笑着摇摇头说:“我们只有一个英雄。”华盛顿得到了富兰克林的全力支持。
富兰克林和华盛顿的同时出现让费城会议变得非同凡响。即使是那些不明就里的普通公民也知道,兹事体大,而且,一定是对咱有好处的事。富兰克林不仅带来了智慧,还带来了笑声。那个时代的美国人可不像现在这么有“喜感”,“国父”们一个比一个严肃,闷死人不偿命。唯一的例外是富兰克林,他是个高水平的“段子手”。大家特别喜欢围在他身边听他“讲故事”,他的幽默是唇枪舌剑的制宪会议中最温情的瞬间。富兰克林家的后花园是代表们经常聚会的地方。有谁知道,多少争斗,多少妥协,多少分歧,多少默契,都是在那里交集和化解的呢?
1787年5月25日,费城会议正式开始。来自12个州的55位代表相聚在宾夕法尼亚议会大厅,也就是当年签署了独立宣言的“独立厅”。华盛顿当选为主席,他在莫里斯的陪同下走向那把刻着半个太阳的椅子。他是最适合当主席的人了,因为主席的职责是维持会场的秩序,却不参加讨论。华盛顿不善言辞,但非常善于倾听。坐在主席的位子上,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持沉默。然而,他的沉默却是会议继续进行下去的最有力的保障。
在整个会议期间,代表们来来去去,几乎没有人一天不落地参加所有的讨论,很多人都是中间离开一两天、一两个星期或一两个月,有的回去处理本州的事务,有的打点一下私事。一般情况下,每天有30~40人开会。无数次你死我活的争论,无数次剑拔弩张的攻击,让人觉得这会简直开不下去了。但只要看到华盛顿的身影,代表们就会像中了魔似的,不知不觉地重返会场。华盛顿从头到尾几乎一言不发,但他一天都没缺席。他每一分钟都在感受着一个新国家在分娩中的阵痛,即使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他也不会出一声。华盛顿不但在会上不出声,会下也很少谈论自己的看法。他不想让自己的威望把他的观点强加给任何人,也不想打断代表们的思路。他的任务就是让大家使劲儿吵,把事情吵烂、吵透、吵碎、吵熟。他相信,只有充分的争吵才能达成真正的妥协。
为了让代表们畅所欲言,华盛顿提议,这次会议的所有讨论都是“一级机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外界,特别是媒体,透露任何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