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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问题是:美国应该什么时候和怎样宣布中立?杰斐逊主张美国保持实际上的中立,但不要马上宣布,或干脆不宣布。等英法都来求咱时咱再跟它们“玩暧昧”。直接宣布中立太伤法国的感情。汉密尔顿说,你这不是拿国家利益做交易吗?中立就是中立,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样人家才会尊重中立国的权利。不清不楚的,两边不讨好,等着倒霉吧。华盛顿采纳了汉密尔顿的意见。因为行政权没设司法部,华盛顿想请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杰伊起草中立宣言。杰伊与华盛顿和汉密尔顿都是好朋友,但办起公来一点不含糊。他与大法官们讨论之后给总统的答复是:这不是最高法院该干的事儿,因为这样做意味着司法权与行政权勾结,违反了三权分立的原则。杰伊的意见看似简单,但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保护了司法权不受行政权干扰,让联邦政府在“司法独立”的道路上往前迈了一大步。
华盛顿一看,最高法院的这帮书呆子不肯帮忙,那咱就自己来吧。4月22日,华盛顿总统签署了由伦道夫起草的中立宣言。在杰斐逊的坚持下,这篇宣言写得很“委婉”,它只字未提“中立”,但明确表示“美国将与交战双方都保持友好关系”,并禁止美国公民以任何方式参与战争。华盛顿政府的中立立场毫无疑问是美国外交“里程碑式的成就”,也是汉密尔顿和联邦党的胜利。一位学者说:“没有一件事像中立宣言这样体现了‘联邦党’的领导能力,也没有一件事更清楚地表现了汉密尔顿的性格对美国政治的影响。”这个仍然缺乏外交经验的新国家在国际纠纷面前表现得理智、冷静、自尊,在此后的一百多年里,它就这样“绝世而独立”,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自己的幸福。当然,美国孤悬海外,在没有常备军的情况下几乎从未见过外敌入侵,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有几个国家能比?中立也是需要资本的。
“中立”显然是对美国最有利的选择,但不是人人都买账,大家觉得这样做太不地道,对不起朋友。共和党人立刻开始攻击,说华盛顿向英国屈服,背叛了共和原则。而且,华盛顿宣布中立时正是国会休会期间。有人说,做这么重大的决定,总统应该紧急召回国会磋商。但华盛顿根本没理这个茬,议员大人们都在家歇着吧,这事儿不用你们操心。宪法规定,国会拥有“宣战权”。很多人说,既然宣战权属于国会,以此类推,宣布中立的权力也应该属于国会。总统未经国会同意就擅自宣布中立,这是违宪!汉密尔顿说,你们立法权有把国家拖入战争的权力,我们行政权有保卫和平的职责,咱井水不犯河水,哪儿违宪了?反正,这种纠纷各有道理,碰上个强势的总统,行政权就强一点,碰上个弱势的就弱一点。华盛顿很低调,但不弱势,他想做的事还没做不成的。
尽管美国宣布中立,它的麻烦并没结束。共和党主导的舆论纷纷谴责政府“背信弃义”,矛头直指华盛顿。汉密尔顿也拼命在报纸上写文章,为总统的政策辩护。费城本来就够热闹的,此时,一个人的出现把这场热闹推向高潮。他是谁?他将给华盛顿政府带来什么新的挑战?请看下一个故事:热内公民。
第71章 热内公民()
1793年4月,华盛顿总统宣布,美国将在英法战争中保持中立。尽管这是对美国最有利的选择,但当时的人们可不这么想。大家似乎习惯了把法国当成最亲密的盟友,华盛顿的决定等于撕毁了美法同盟条约。一夜之间痛失朋友,搁谁谁也接受不了。华盛顿可不管这一套,他说,美国是小国弱国,咱跟欧洲列强玩不起,瞎掺和什么?但他也不得不在两党之间搞平衡。为了让杰斐逊和共和党高兴,他同意接见法兰西共和国公使,正式承认共和国政府;为了让汉密尔顿和联邦党满意,他同意在接见时不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就在华盛顿和他的内阁成员还在为法国的事伤脑筋的时候,法国新任驻美公使已经在查尔斯顿登岸了,他就是埃德蒙查尔斯热内。
在刚刚变成共和国的法国,一切都要破旧立新。“先生”“女士”这种称呼过时了,为了表现平等,大家都互称“公民”。于是,“热内先生”变成了“热内公民”,他为这个称呼十分感到骄傲,也把这个记号留在了史书中。30岁的热内个子矮矮的,一头红头发,看上去精力旺盛,举止夸张。美国驻法公使古弗纳莫里斯提前给华盛顿打招呼,说总统先生可能会受不了这个趾高气扬的“暴发户”,但热内的简历却让人印象深刻。他6岁就会说流利的希腊语,12岁能翻译瑞典史书。他说七国语言,是造诣很深的音乐家,来美国前已在伦敦和圣彼得堡当过外交官,年轻有为的他深得正当权的吉伦特派的器重。热内拥有职业外交官的技巧和魅力,却没学会外交官最基本的准则:切莫介入所在国的内政。他从踏上新大陆的第一天起就打算在联邦党和共和党之间搅浑水,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
1793年4月8日,热内到达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顿,他受到南卡罗来纳民众的热烈欢迎。按道理,他应该立刻北上,到费城向华盛顿总统递交国书,但他一点也不着急。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要让美国为法国提供战争所需的金钱、食物和其他物资,还想让美国出兵骚扰英属西印度群岛和密西西比河岸的英军驻地,以分散英国的注意力,减轻法国的负担。尽管华盛顿总统在22日正式宣布中立,但热内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他在查尔斯顿参加各种政治聚会,公开向民众发表演说,号召人们为法国而战。他的言行得到国务卿杰斐逊的认可。杰斐逊写信给查尔斯顿的共和党人,让他们为热内提供方便,他甚至把热内介绍给肯塔基州州长,使其得以在肯塔基招募志愿者,骚扰英军据点,引起西部纷争。热内还鼓动很多美国人当“国家海盗”,武装私人船只,到公海上拦截英国商船。一时间,美国的“愤青”们让热内撩拨得豪情万丈,恨不得冲到欧洲去打“英国鬼子”。
在查尔斯顿长时间地停留之后,热内终于启程前往费城。这一路上,他的表现不像公使,倒像总统候选人,所到之处必起波澜。在共和党的聚会上,甚至在街头,他的演讲和由此引起的热烈反响唤醒了美国人对法国的热爱,他们仿佛又回到那激情燃烧的岁月。热内的言论让华盛顿的中立立场显得更加不得人心,也让华盛顿显得苍白无力,他似乎失去了对自己国家的控制。热内沿美国东海岸北上乘坐的船在途中遇上一艘英国商船,他居然下令劫持这艘在美国海域行驶的英国船,把它像战利品一样拖到费城。英国公使乔治哈蒙德立刻提出严正抗议,指责美国违背中立原则,并威胁要采取报复措施。华盛顿都被热内耍蒙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任性”的公使。
国务卿杰斐逊虽然不能公开支持热内,但私下里为热内的行为叫好。他在给门罗的信中说:当热内的船和那艘英国船驶入港内,“码头上人群涌动,费城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聚会。英国旗被倒悬,法国旗高高飘扬,欢呼声不断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呢?”看上去,杰斐逊好像比热内还爱法国。5月16日,宾夕法尼亚州州长托马斯米福林在费城港迎接热内的到来,礼炮齐鸣,欢声雷动。共和党希望借助美法关系提高自己的声望,打击亲英的联邦党。费城好像一夜之间变成“小巴黎”,法国国旗满天飞,大街上到处能听到马赛曲,还居然出现了“雅各宾俱乐部”,简直就是法国革命要在美国重演的节奏。共和党主导的国家公报扯开嗓子大骂华盛顿的外交政策,说他背信弃义,不支持共和制的法国,却跟君主制的英国套近乎,明摆着他就是想当国王嘛。在漫天遍野的声讨声中,华盛顿政府似乎岌岌可危。很多年后,亚当斯还很后怕地在信中把杰斐逊臭骂一顿:“你当然感受不到1793年热内引起的恐怖。成千上万的人在街上游行,日复一日,他们威胁要把华盛顿从总统府里揪出来,还要重新闹革命,推翻政府,参加法国革命战争”这不是作孽吗?
像以往面对危机的时刻一样,华盛顿在没搞清事情的全部真相之前不忙着下结论。沉默是他的风格,也是他的武器。他静静地看着,听着,他要知道这是热内的问题还是共和党的问题,这是外交的问题还是内政的问题。汉密尔顿和联邦党也在紧紧盯着热内的一举一动。热内一开始鼓动美国人做“海盗”去劫英国船,汉密尔顿就密令所有海关官员严加防范,只要发现美国商船配备枪炮就立刻扣押,不许出海;如果英国船只被劫持到美国港口,它们将被送还英国。与此同时,在总统的默许下,汉密尔顿与英国公使秘密会谈,向英国重申美国的中立立场,让英国放心。杰斐逊对这种密谈很恼火,他向华盛顿抱怨说,财政部长越权,插手外交事务。但同时,他也与热内多次密谈,向他透露党争内幕。有了这些情报,热内可以更自如地利用两党矛盾煽风点火,挑动大家对华盛顿的不满。
6月初,在纷纷攘攘的谴责声中,华盛顿病倒了。他坚强的外表难掩内心的痛苦,那条在大风大浪中从没翻过的船似乎再也无法承受打击。华盛顿是个超级敏感的人,他看上去很冷漠,实际上特别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以前,尽管他的政策并不讨所有人的喜欢,但人们不会直接攻击他,而是拐弯抹角地攻击他身边的人。但这一次,他不再有“免疫力”,不再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一下子老了很多,憔悴了很多。看着病床上的华盛顿,杰斐逊心生怜悯,他对麦迪逊说:“他很受打击。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敏感。我真为他感到难过。”但是,难过归难过,攻势一点也没减弱,共和党的报纸照样铺天盖地地骂,好像不把总统骂死不算完。身心疲惫的华盛顿决定离开费城,回弗农山庄养病。他要静静地想一想,他为美国做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总统不在费城,热内闹得更欢了。6月22日,得意忘形的热内居然照会国务卿杰斐逊,声称根据美法联盟条约,法国有权使用美国港口,而且,“美国人民”同意他这么做。杰斐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汉密尔顿先急了。什么?“美国人民”?谁选你代表美国人民的?疯了吧?几天后,忍无可忍的汉密尔顿终于与热内发生正面冲突,两人大吵了一架。汉密尔顿说,你少拿美法联盟说事。你们主动向英国宣战,美国根本没义务帮你!热内说,你们总统撇开国会擅自宣布中立,这是行政权的违宪行为!汉密尔顿都气乐了:跟我谈宪法?你知道“违宪”这俩字咋写吗?我是宪法的祖宗,没工夫跟你玩儿!
受了汉密尔顿抢白的热内不知收敛,7月6日,他又发表了一通高论,彻底葬送了他的外交生涯。他趁着华盛顿不在首都的机会,对宾夕法尼亚州州务卿说,他不承认美国的中立宣言,他要越过华盛顿,直接向美国人民呼吁,要求他们支持法国。就这样,他不仅侮辱了美国的主权,也打了华盛顿的脸,而在新大陆,唯一不能被打脸的人就是华盛顿。州务卿马上把热内的话告诉州长米福林,米福林又告诉汉密尔顿、诺克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