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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允明说完,又转向府卫道:“这位大哥,曾肇曾子开先生是举世闻名的名士,还请有劳大哥先为通报一声,在下就在此与曾先生一同等候吴王殿下的召见好了。”
几个府卫面面相觑一番,他们都是一些武夫,每个地方都有出名的文人名士,自己哪里能都记得清楚。不过秦允明既然证实这位曾子开先生确实是一个大人物,他们也不敢怠慢,于是匆匆跑进王府通报了。
在等待通报的这段时间,秦允明与曾肇闲聊了起来,询问起曾肇怎么会突然来到杭州。曾肇一直对秦允明的印象很不错,更何况还欠秦允明一个人情,于是就没有多加隐瞒什么,但凡寻常的话都直言相告了。
经过了解,秦允明这才知道,五年前曾肇因为编撰《神宗实录》遭人诽谤,因此被贬官在外。先是在海州出任知州,两年又调入泰州,直至今年接到新任命要调往滁州出任知州。滁州同属于江南东路辖内,又因为赴任途中行程顺利,提早抵达了滁州,一时还没办法正式上任。闲居几日觉得无趣,因而就想到杭州的吴王殿下,所以特意抽空前来拜访。
历史上的曾肇之所以能够声名远扬,并不是因为其文章和书法有出众之处,而是因为他从政生涯当中前后出任了十四个地方的知州、知府,而且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干出一番值得称赞的政绩。
秦允明一听曾肇也是因为修编《神宗实录》而出事,与自己堂伯秦少游竟是相同的遭遇,当即伤感的叹了一口气。
“秦小哥何故叹息呢?”曾肇笑着问道。
“子开先生,其实晚生的恩师并堂伯正是秦观秦少游,当年也是因为修编《神宗实录》让奸邪小人诬告失实,因此在贬迁出京城。今日闻子开先生的相同遭遇,不由触景伤情。”秦允明感叹的说道。
第108章 京城密信()
第108章 京城密信
曾肇奇道:“原来秦少游是你的堂伯?”
秦允明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昨日晚生才从处州归来,上个月月末一直在松阳县延庆寺跟随恩师学习策论之道。”
曾肇赞道:“哈哈,难怪秦小哥少年成名,竟有这样一位名师指点呀。”
秦允明汗颜不止,他除了跟秦观学习策论和书法之外,词作之类的事全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呢。不过眼下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让文艺界知道自己是秦少游的徒弟,日后的声誉将会远远超过现在呢!
正谈话间,吴王府大门打开,先前进去通报的府卫匆匆又跑了回来,同时还领了一位年纪较长的属官一起到来。这位年长的属官先看见了衣着光鲜的秦允明,连连笑着打了一声招呼:“秦公子别来无恙呀,吴王殿下可惦记的紧呀。”
秦允明向属官笑了笑,只客气的道了几声:“不敢,不敢。”
属官又将目光移到了曾肇身上,顿时更加欣喜了起来,叹道:“果然是曾相公呀!数年不曾相见,您老人家身体可安好呀?”
曾肇也认出了这位属官,连连笑着说道:“原来陈官人,真是让老夫欣慰不已,这么多年了,陈官人一直在吴王府执事呀?”
陈官人笑道:“在下哪里有曾相公的雄才大略,承蒙吴王不弃,留在下这个庸碌之人打理王府之事呀。”
他顿了顿,继而又道:“闲话也不至于站在大门外说了,让吴王殿下知道了,只怕又怪在下招待不周呢?曾相公、秦公子,二位快快里面请。”
当即,这位陈姓属官就将秦允明和曾肇并着一众随从先引导了偏院。秦允明让跟随而来的小厮们将带来的礼物都卸下来,然后留在偏院看护马车就好。曾肇也让小童留在这里与秦允明的仆从玩耍。
陈属官吩咐了几个下人,将秦允明带来的礼物拿进去。
一行人并没有在偏院等候,直接就进入了王府大院里。陈属官告诉二人,吴王殿下已经知道二位到来,让直接引至后院的湖光阁相见。
在前往湖光阁的路上,曾肇顺便告诉了秦允明他与陈属官的事。早年吴王还在京城的时候,陈属官是王府的一位从事官。他那时负责教吴王读书,虽然时间不长,但与吴王还是有不浅的交情。因为时常出入吴王府,自然就与陈属官相识了。
秦允明这才知道原来曾肇还是吴王的老师呢!
尽管曾肇身份显赫,但是为官一直奉公守法、清廉执政,而且时常又因为职位的变迁,家境显得并不如意。故而今日早上当钱袋遗失之后,身上再无其他值钱物什,才发生了在酒楼里连几十文钱的餐费都付不起的情况。
片刻之后,一行人来到了湖光阁。湖光阁位于王府所在孤山半山腰的西南面,阁楼虽然不高,但是却很古朴大气。站在阁楼第二层和第三层的位置,就能欣赏到大半个西湖的美景了。
吴王每日都无所事事,但是却有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每当天气晴朗的时候他都会来到湖光阁登高远望。他双眼虽然有疾,但还不至于完全瞎掉,只要光线充足的时候还是能看到模糊景象的。因此,他每次登高远望,就是想锻炼自己的视力,希望能渐渐好转。
来到湖光阁楼下,秦允明和曾肇抬头一望,正看见站在楼阁第三层露台外的吴王。
陈属官让两位在这里稍后,然后自己先一步上楼去请示了。
只等了一小会儿,却见吴王在宦官四喜的搀扶下靠在三楼露台的栏栅处,低头亲自向下面唤了道:“可是秦大郎和曾先生来了?真是稀客呀,来来来,你们快上来。”
于是,秦允明和曾肇两人一同进入了湖光阁,登上了第三层。
见吴王之后,两人各自行礼。
吴王哈哈笑着说道:“今日小王真是高兴呀。曾先生与小王有十年时间不曾相见了吗?小王对曾先生昔日的教导之情,至今都未曾忘记呢。曾先生能到访,真让小王不胜荣幸呀。”
曾肇与吴王客气了一番。
吴王又转向秦允明,严肃的道:“秦大郎,自那日你离去之后,还真是太不够意思,竟然足足相隔了快一个月才再登门。你要是再迟一些日子,小王可真要生气了。”
秦允明连连想吴王告罪。
吴王随即哈哈笑了一阵,对侍候在一旁的奴婢们吩咐道:“快快置座椅来,请曾先生和秦大郎坐下。”
少顷,奴婢们将椅子停置妥当。吴王与秦允明、曾肇各自落座,同时茶点也奉了上来。吴王自然要先与曾肇叙旧,谈了一番这阔别多年各自的情况。
虽然三人坐在湖光阁高层的室外,冬日的寒风习习,颇有几分凉意。不过幸而今日天气不错,嫩嫩的阳光能够驱散几分不适。
聊了一阵前话之后,吴王向曾肇问了道:“曾先生怎会有空闲,突然来到杭州看望小王呢?”
曾肇将自己调任滁州知州的事情想吴王解释了一番,之后又说道:“不过,我今日冒昧造访吴王殿下,实则是受京城犬儿之托,要告诉吴王殿下一些紧要的话。”他说到这里,故意看了秦允明一眼。
秦允明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曾肇所谓“紧要的话”是属于机密内容,自己在场自然不方便透露。不过,他同时也觉得曾肇似乎太直接了一些,好像并不打算给自己留颜面似的。
曾肇是故意当着秦允明的面说出这番话,他虽然对秦允明印象很好,在酒楼时也欠了秦允明一个人情,但这些都只是表面的印象。自己倒是想试探一下秦允明是否表里如一,同时也借机考验一番吴王!
因为他今日所要告诉吴王的消息事关重大,吴王是否能承受的起还是一个疑问。
吴王怔了怔,对曾肇刚开始谈话不久就切入正题有些不适应,好歹秦允明是自己府上的贵客,若真有什么“紧要的话”也可以留在单独的场合再说嘛。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拿捏,只好沉吟不语。
秦允明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摆明是让自己退避嘛。
“既然曾先生与吴王殿下久别重逢,定有许多从前的旧事要倾谈。若吴王殿下不介意,在下愿意先去拜会小郡王,正好在下有些礼物要送给小郡王呢!”他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台阶,准备顺势走下去。
吴王默然了半晌,忽然笑了笑,道:“曾先生,若是一般的事,不妨就当着秦大郎的面说吧。秦大郎与小王是至交,小王信得过秦大郎的人品。若真是什么机要之事,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妨午宴过后再谈也不迟嘛。”
他顿了顿,又热情的说道:“曾先生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在府上多留几日才是呢!秦大郎也是,你上个月送来的《阅微草堂笔记》小王早已经让人念读完了,故事果然妙的很。小王一时兴起,还在每个故事后面都做了评注。听说你今日又送来了另外一本故事,那自然要小住几日,将故事讲给小王听呢!”
秦允明先看了一眼曾肇。
曾肇的神色显得有些严肃,似乎是对吴王不肯第一时间听自己带来的“紧要消息”而有所不满。不过这一严肃的情绪仅仅只留了片刻,随后就像是春日融雪一般淡化了下去。
秦允明暗暗有些好奇,到底曾肇要告诉吴王什么消息呢?不过他现在更有一种感激,可见吴王在听取“紧要消息”与礼贤下士两方面选择了后者,让自己从尴尬的境地一下子脱离了出来。
“殿下厚爱,那我真是有幸打扰府上几日了。”曾肇笑着应承了下来。
“在下也要打搅了。”秦允明也说了道。
吴王等了一会儿,见曾肇没有下话了,自然知道曾肇要告诉自己的“紧要消息”是属于机要类型的。索性他转移了一下话题,微笑着向秦允明问了道:“秦大郎,听说你去处州游玩了,不妨说说这段游历的故事吧。”
秦允明于是就谈了一下自己前往处州求学的经历,当然其间也添油加醋了一些,谎称自己在延庆寺待的那几日,曾听寺庙里的老和尚讲了几支光怪陆离的故事。而这几支故事就编写到了今日送来的《阅微草堂笔记续》里面了。
吴王听了这番话,很是高兴,但是因为当着以前老师的面,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激烈,以免这位老师会觉得自己迷信鬼神之谈。
秦允明也留意到了吴王这一点,因此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太过深谈。听完秦允明讲述处州游历后,吴王忽然颇有深意的笑了笑,问道:“大郎除了向秦少游学习策论之外,可还遇到其他事情了吗?
秦允明有一些不解,答道:“自然是没了。”
“那大郎在进处州城之前就没发生什么事吗?”吴王笑得更深了起来。
“啊?”秦允明不由一愕,难道吴王知道自己在处州城外与永和郡主的人打过照面的事情了?
曾肇看着秦允明的表情,不禁也乐了起来,抚须笑道:“看来,大郎果然还是有所隐瞒呀?哈哈!”
“大郎还不从实招来?”吴王笑问道。
秦允明猜测吴王十之**是知道这件事了,奇怪的是吴王是怎么知道的呢?不过他还是先将处州城外与永和郡主争抢一张桌子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秦允明的话之后,吴王和曾肇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郎,你岂能冒充我吴王府的名义呢?”吴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