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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三五年之后应该就能步入科场了。”
秦允明虽然做好准备奋斗数年,但是他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并不是读书苦不苦,而是自己能否顺利的通过州试。州试是由州府出题,知州来审核,也就是说能不能中举全是知州说得算。
眼下他与黄潜善结下梁子,以这厮歹毒的心胸,自然不可能对自己公正了。
那日张师爷之所以说要从长计议,其实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个因素。
虽然三、五年之后黄知州有可能调任、离职或者其他原因离开了杭州。只不过这是说不准的事情,万一姓黄的老死在任上,那岂不是耽误了一辈子时间。
“世叔,三、五年其实不算久,小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除了正规科举之外,就没有其他方法取士了吗?”秦允明脸色有些为难的说道。
“读书人都是如此呀?”李官人看着秦允明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他以为秦允明年少气盛心中受不住三、五年苦心,所以才这样说的。
顿了顿之后,他又道:“苏二郎二十六岁便中了进士,大郎若真想早日取得功名,倒是可以向苏二郎请教请教呢。”
秦允明知道苏迨自由在横渠疏远读书,一读就是十几年的时间,虽然年仅二十六岁就中了进士,但是前面所下的功夫也不短。
苏迨微微笑了笑,神色十分淡然,说道:“其实以大郎你现在的情况,何必要追求功名利禄呢?大郎有才华,又有家世,生活无忧无虑。官场尔虞我诈、结党营斗,倒不如一身无牵挂的潇洒呢!”
秦允明虽然听了这话,但是却没有放进心里去,他读书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至于其他种种是影响不了自己的决定的。
苏迨见秦允明没有说话,以为秦允明对自己的感到郁闷了。毕竟秦允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件事,自己不鼓励也就罢了,却还偏偏劝其放弃,或多或少是冒失了。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连忙又道:
“愚兄追随恩师横渠先生多年,恩师曾教诲科场官场名利场,皆是人欲所在,能够远离那就尽量避之。只可惜愚兄迫于家境,不得不深陷其中呀。当然,大郎既然心意已决,就向着目标努力便是。如果大郎不愿意走科场的道路,不妨求得本地一些名士的推荐,上京报考太学院!”
李官人这才想了起来,哈哈一笑,说道:“正是,以大郎你现在的名声,入太学院应该不成问题。在太学院里只需学习指定书目,每年都有考试,一旦大郎认为自己有所小成就可以参加考试。考试合格即可授官呢。”
秦允明眼前一亮,太学那不就是古代的大学了吗?是呀,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当即,他欣喜的道:“苏二哥所言极是,如此,那小弟便决定入太学读书了。”
苏迨只是呵呵笑了笑。他的思想受张载影响太深,主张“天理克人欲”的观念。当然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很矛盾,虽然恩师说过远离人欲之所,但自己始终为之所困,真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感觉。'm無彈窗閱讀'
第97章 切磋墨宝()
之后,秦允明心情大好,主动向李官人提出借文法四宝,与苏二郎就在院中切磋一番。李官人欣然应了下来,让李观雪和彩云速速去准备笔墨纸砚等物。
一阵准备,众人在偏屋客厅置了两张小桌,小桌上各置了一副笔墨。李官人先道了一句不是,说寒舍简陋,请秦允明和苏迨将就一番。
秦允明和苏迨都不觉得介意,兴致勃勃选了桌台,各自开始落笔。
李官人则忍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走动,欣赏二人的墨宝功力。
李观雪和彩云研墨罢了,也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细细观看,只是小丫鬟彩云什么都不懂,看到李观雪露出赞赏之色时,就叽叽喳喳忍不住问东问西。
苏迨近日一直苦于舟马,所以笔力有所不济,但是浑厚的一手行楷果然沾有其父苏东坡的浓厚味道。他凭着记忆临摹了父亲苏东坡的一卷墨帖,正是享誉非凡的《次韵秦太虚诗帖》:
君不见诗人借车无可载,留得一钱何足赖。晚年更似杜陵翁,右臂虽存耳先聩。人将蚁动作牛斗,我觉风雷真一噫。闻尘扫尽根性空,不须更枕清流派。大朴初散失 浑沌,六凿相攘更胜败。眼花乱坠酒生风,口业不停诗有债。君知五蕴皆是贼,人生一病今先差。但恐此心终未了,不见不闻还是碍。今君疑我特佯聋,故作嘲诗穷 险怪。须防额痒出三耳,莫放笔端风雨快。
虽然一开始写得有些无力,可是字迹越到后面越有神韵。
李官人对书法甚是热爱,以前有幸见过苏东坡的真迹,此时再看苏迨临摹的功力,不由赞不绝口:“虎父无犬子啊,苏二郎,你可真谓继承了令尊的衣钵,足以号称‘小东坡先生’了!好呀,好呀!”
秦允明此刻虽然情绪畅快,但是却不打算再剽窃某某名人的著作。今次原本只是较量书法,又非比试文采,何必要自作聪明撰出一篇文章来沽名钓誉呢?他一开始看见苏迨所写的是其父的文章 索性也就直接引用了苏轼的一首词来做文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人俱已搁笔。
李官人又欣赏了秦允明的墨宝,沉思片刻,说道:“大郎笔力愈发炉火纯青。只是这一手字虽然方正利落,让人目光清新畅快,但是……若说孔武有力又仿佛暗含阴柔,若说秀美娟雅可是落笔时却极为耗力。唉……”
秦允明哈哈笑了笑,说道:“李世叔,不妨直言,小侄可不会介意的。”
李官人呵呵笑了一阵,这才接着道:“直言的话,其实大郎的字确实独树一帜,不论笔风还是写法,都极其考验执笔者的心力。但是这样的字,其华丽只在于表面,却欠缺内涵,就仿佛没有灵魂似的。”
秦允明听了这话,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他对于自己所写台阁体早有质疑了。台阁体太过死板,第一次看时或许觉得字迹很精致很好看,但是看得久了就会发现其实毫无生气。所有字都是一模一样,所有笔画也是一模一样,除了很考验写字之人外,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
他刚准备开口赞同,可是不料一旁的李观雪却先一步说话了。
“爹爹的这番话有些过分了,书法之道各有精髓,只是欣赏的角度不一样罢了。有人看字迹,有人看笔力。大郎的这一手字虽然缺乏内涵,但是不可不谓是华丽。更何况天下间能写出这样字的人,其心神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磨砺,能够通过写字而获得精神面貌上的改观,难道不是一件妙事吗?”
李观雪声如泉水,清冽而流畅,不疾不徐便说完了一番话。
李官人和秦允明听了,都有几分诧异,不过随即相视而笑了起来。
秦允明抚掌赞叹道:“世叔之言一语中的,而观雪妹妹之言则道出了我的心声。诚如世叔所言,这一手字徒有其表、而无其实;也正如观雪妹妹的理解,我将这一手字作为一种陶冶情操、修炼品性的方式,因此才一直不肯放弃练习。”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说道:“如今勤练这一手字已经略有小成,因此小侄想要追求书法更高的境界,故而打算开始学习其他名家的手迹。”
他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李观雪一眼,目光充满欣慰之色。
李观雪仅仅向秦允明抱以微笑,俏丽的小脸蛋隐隐约约有些泛红。
秦允明心中感叹了起来,看来这位冰山美人真得不曾再恼怒自己了。同时他又回想起刚才李观雪所说的一句话“能够通过写字而获得精神面貌上的改观,难道不是一件妙事吗”,兴许这一句话正是说给自己听的呢。
“原来大郎是以字修心,这样修炼的方法真是异于常人,但我相信一定效果非凡呢!”李官人恍然的说道。
这时,一直在默默欣赏秦允明墨宝的苏迨,忽然发出了一声感叹,说道:“大郎的字虽然少有神韵,但是小小少年有这样深厚的笔力,已然可称为是一绝了。家父曾言,若要通达书法的境界,首要之事就是打好基础。如今大郎有这样扎实的功底,再转学其他笔风一定不在话下了。”
秦允明自谦的道:“苏二哥这是在安慰小弟吧,呵呵。早先小弟已经告诉过苏二哥,小弟的这一手字虚有其表罢了。倒是苏二哥的一手字,总算让小弟大开眼界,这一副墨宝小弟舔着脸留下了,日后就以这墨宝开始临摹学习呢。”
苏迨只当秦允明说笑,继而又问道:“大郎,不管如何,你这一手字可谓独树一帜了,那日后可就称为‘明体’了?”
“呃,这不妥吧。”秦允明连连说道。虽然说一种新书体出现可以为其定下一个名称,就好比东坡体、瘦金体之类。但是新书体的界限很模糊,任何一个人都能自称自己的书法独树一帜,关键还在于字体是否风靡一时。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年纪轻轻,这一手台阁体虽然在县城里盛传一时,可是如今想必也不值一提了。李官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两个月前还是十分欣赏,如今就觉得这字俗不可耐。
因此,完全没必要那么高调来为这一手字取名字了。
“呵呵,这有何妨?正如小娘子所言,每个人欣赏角度不同,愚兄就对大郎的这一手字十分喜爱呢。相信经过年岁的酝酿,一定能成为传世经典,去一个书体名也未尝不可嘛。哪怕就当作自娱自乐也好呢!”苏迨笑着说道。
李官人只当是一件趣事,也笑着附和了几句。
秦允明只好应了道:“如此就自娱自乐吧。不过小弟觉得‘明体’倒是有些不合适,不如……”他沉思了片刻,忽然不经意与李观雪柔美的星眸对视了一眼,立刻道,“不如就叫‘见雨体’好了。”
李官人和苏迨一时没反应过来,猜不出秦允明的真实意思,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不过一旁的李观雪却忽然脸红了,“见雨”两个字所取的正是自己名字“观雪”的一部分。她心中又羞又怯,暗暗嗔怪这秦允明又不正经了。
“大郎,好端端的,为何要取一个这个难听的名字,你还是改了吧。”她细着声音连连的说道。
“是呀,大郎,书体名字总要切合一些典故才是,这‘见雨’一词从何讲起呢?”苏迨深以为是的说道。
“呵呵,恰才世叔和苏二哥都曾说过了,取个名字只不过是自娱自乐,为何非要引用典故呢?不过若是要牵强的说一个渊源,因为在下每次练完字,总觉得心如绵绵细雨一帮酣畅淋漓,故而才突有奇想。”秦允明笑呵呵的说道,目光又下意识的看了李观雪一眼。
李观雪无可奈何,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以免让父亲和苏迨反应过来。她只好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不肯再说什么了。
苏迨听了秦允明的解释,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叫‘见雨体’也无妨,还是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