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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名老牧民走到君陌身前跪下,亲吻他鞋前的土地,颤着声音说道:“伟大而仁慈的上师,请您赶快离开吧。”
君陌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头顶,说道:“因为我留下会连累你们?”
“不!”
老牧民抬起头来,黝黑的脸庞上满是皱纹,皱纹里满是痛苦的泪水,说道:“您若能够拥有时间,便一定能成为最强大的上师,甚至是活佛,但现在的您虽然强大,仍然还不足够,至于我们必然是会死的,还请您不用担心。”
君陌的神情渐渐变得温和起来,说道:“那人会带着无数的刀箭甚至是你们口中说的活佛前来,所以我要留在这里。”
老牧民颤声说道:“就算上师您能够杀死巴依老爷所有的勇士,甚至战胜活佛,可那样会激怒神山上的佛祖……”
“佛祖吗?”
君陌看着远处那座极高的山峰,面无表情说道:“在你们看来,那座神山很高,但如果你们有机会走到地面上,便会知道,那座山其实很矮,在地面上看过去,只不过是座不起眼的小土丘。”
听到这段话,湖边忽然变得极为安静,只能听到湖水里先前被铁剑吓坏的鱼儿到处游动的摆尾声,牧民们的神情显得很惘然。
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地面,难道自己站着的原野不是地面吗?还有别的地面吗?那个地面是哪里?为什么站在那个地面上,看神山便会像座小土丘?不,神山怎么可能是座小土丘呢?
一道清稚的声音打破了场间安静。
宁缺牵着的小女孩,好奇问道:“上师,你说的地面在哪里?”
湖畔的牧民们神情显得格外惊恐,在他们看来,小女孩的这个问题都不该问,因为这意味着对神山对佛祖的亵渎。
一名中年妇女大概是小女孩的母亲,更是吓的脸色苍白,想要上前把她拖回来打一顿,却发现女儿牵着个陌生人,不敢上前。
君陌看到了宁缺,也看到了桑桑,微微一怔,然后没有理他们,对着那名小女孩说道:“我们现在是在地下,地面是上面。”
他指着身后说道:“爬上这座悬崖,便到了真正的地面。”
他身后是那道极高陡的崖壁,无数年来,正是这道崖壁把无数代农奴牧民囚禁在地底,用桑桑的话来说是井壁,实际上便是一堵监狱的墙。
牧民们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崖壁,根本看不到尽头,时常有云雾缭绕,心想这道崖壁都快有神山那般高了,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无数年来,从来没有人爬上过这道崖壁,在僧侣们的教谕中,这种思想都渐渐变成了亵渎佛祖的行为,谁敢尝试?
牧民们看着崖壁,忽然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想看看崖壁上面的“地面”是什么,不由觉得罪孽深重,连连叩首不停。
君陌看着这些牧民,问道:“你们真不想知道上面有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他,那名老牧民虔诚说道:“上师,那处乃是佛祖神国,岂是我们这些罪孽深重的凡夫俗子能够去的地方?”
君陌没有理他,看着人群,想要听到有人做出不一样的回答,然而过去了很长时间,湖边依然安静一片。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有些淡淡的失望。
就在这时,宁缺牵着的那名小女孩开口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缺的手很温暖,给小女孩带来了很大的勇气,她用湖水般透亮的声音,轻声说道:“我想上去看看。”
无数双目光望向小女孩,她的母亲甚至昏了过去。
小女孩低着头,显得有些不安和害怕。
宁缺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安慰说道:“不用怕。”
小女孩勇气地抬起头来。指着崖壁中间某处,说道:“我不止想,而且我真的上去过,虽然没有爬多高,但我爬到了那里。”
“在那里,能够看的远一些,跑到戈兰湖那边的小羊,都被我看到了,然后找到了,再然后,我在崖上面看到了一朵雪莲花。”
小女孩看着人们说道。
湖畔的牧民们震惊地抬起头来,顺着小女孩细细的手指望向崖壁那处,发现那里并不高,确实可以爬上去,那里居然有雪莲花?
“崖壁再高,只要敢爬,那么总有一天可以爬到最高处,可如果爬都不敢爬,那么雪莲花再近,又怎么能被你们看到?”
君陌看着崖壁那处,平静说道。
(未完待续)
169 献矿()
“难怪张太岳云:近世言勘舆者,皆宗江右。这江西的勘舆术,果真如此出神入化,王某见识了。”王奇奉感慨道。
所谓江右,就是指江西。明代的时候,江西的道教非常繁荣,像龙虎山、三清山等地,都是道教名山,著名的勘舆师也层出不穷。王奇奉引的这句话,是曾经的首辅张居正说的,由此可见江西的勘舆师名气之响了。
如果换成别的什么地方的人跑来自称是勘舆师,恐怕王奇奉会多怀疑几分。但听到苏昊和陈观鱼一口江西口音,而且陈观鱼不但是道士打扮,脸上的表情也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显然不是伪装的道士。这样一来,王奇奉心里的怀疑就大大地被消除了。
既然已经对苏昊的身份有了七八成的相信,王奇奉也就决定不再与苏昊兜圈子了,他微微一笑,说道:“苏公子,说来也巧,王某恰好就是在杨参将府上当差的,对于苏公子说的徒弟被抓一事,王某也有耳闻。我想听听,苏公子打算如何赎人啊?”
“王兄竟然就是杨参将府上的?”苏昊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其实,早在王奇奉还没有露面之前,他就知道今天必有杨朝栋这边的人要来与自己见面了,否则,客栈掌柜何至于亲自出马,把他们带到这博望楼来。
“哎呀,恕小弟眼拙,没有看出来。实在是失礼,失礼了。”苏昊连声地说道。同时站起来打算喝点酒或者什么的以表示自己的歉意。无奈他用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带酒精的饮料,他总不能端碗粥来“先干为敬”吧?
王奇奉露出了上位者的淡然,他摆摆手道:“苏公子不必多礼,王某也是与苏公子巧遇而已。苏公子想到参将府去赎人,可知当如何做否?”
苏昊摇摇头道:“小弟实在是不懂规矩,还请王兄教我。”
王奇奉道:“据王某所知,苏公子的那些徒弟,是被当成奸细扣押起来的。在扣押他们的时候,参将府的士卒还伤了几个。至今尚未痊愈。苏公子若是要去赎人,恐怕先要把被伤的这些参将府士卒的诊金赔上,否则,杨参将那边怕是不太好说话了。”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苏昊一股脑地答应道,他当然知道所谓伤人的事情都是托辞,对方只是要借此来敲诈而已。对于这种敲诈,他是有心理准备的,若是对方听完他说的话。立马就放人,反而让他觉得不踏实了。
“王先生。不知这赔偿的诊金,价值几何啊?”陈观鱼问道。
王奇奉道:“这个我倒是没有问过,不过,杨参将对部下一向爱护有加,部下如果受了伤,杨参将从来都是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材来救治的,有时候在一个人头上花个百八十两银子,也不在话下。这一次听说受伤的兄弟有20几人,你算算……”
“这些天杀的蠢才!”苏昊突然破口大骂道。
“苏公子何意?”王奇奉被苏昊的骂人话给弄糊涂了。他不知道苏昊说得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翻脸。
苏昊见王奇奉脸上有些不悦的样子,连忙解释道:“王兄别误会,小弟是骂那些不成器的徒弟呢。这些蠢货干活不怎么样,打架倒是内行,十几个人居然伤了参将府20几人,这得让我赔多少钱才够?我明白了。想必这也是参将府的士卒爱民如子,不与小弟的徒弟厮打,否则小弟这些徒弟哪能在参将府的士卒面前走几个回合?”
“这个……王某就不太了解详情了。”王奇奉讷讷地说道。他光顾着想如何勒索苏昊,却忘了双方的实力对比。一群参将府的士兵去抓十几个老百姓。如果还能被伤了20几人,那得是多么废柴的一群兵啊。苏昊刚才那番话,可不就是吐槽他的信口开河吗。
“参将府被伤了这么多人,小弟自然不能置若罔闻。王兄刚才不是说一个人起码要百八十两的诊金吗,20几人,小弟就算3000两的诊金好了。王兄能不能替小弟去周旋一下,看看小弟能不能以3000两的赔偿,把小弟那些徒弟赎出来。”苏昊说道。
在苏昊说话的时候,陈观鱼似乎是非常着急,拼命地向苏昊使着眼色,还在桌子底下用脚去踩。也不知道是急中出错,还是天生没有方向感,他没有踩着苏昊,倒是把王奇奉的脚狠狠地跺了几下,痛得王奇奉差点要跳起来。
“公子,咱们……没带那么多银子啊。”陈观鱼终于忍不住了,苦着脸对苏昊说道。
“我当然知道咱们没那么多银子,谁说我要拿现银来赎人的?”苏昊瞪着陈观鱼说道。
苏昊刚开始说愿出3000两银子的时候,王奇奉真的被苏昊的大手笔给震住了。不过是区区十几个粗汉而已,哪有人愿意出这么多银子来赎的。但听到苏昊说不打算拿现银的时候,王奇奉又被震了一次,不用现银,你打算用什么来赎人呢?
“王兄,小弟愿意向杨参将献上一个价值3000两以上的矿,你看能不能把小弟的人赎出来?”苏昊问道。
“苏公子说的,是金矿吗?”王奇奉下意识地问道。
苏昊耸耸肩,说道:“杨参将若是喜欢金矿,小弟倒也不是找不到。不过据小弟望地气判断,播州治内并无金矿,离播州最近的金矿也得到马湖、镇雄那边去了,小弟就算献给杨参将,也是白搭。”
“那是什么矿呢?”王奇奉道。
苏昊道:“要说最近的,就是煤矿吧。一个好煤矿,年出产岂止3000两,我给杨参将献一个大煤矿,不知杨参将可愿放人否。”
“播州果真有煤矿?苏公子指点的位置,若是采不出煤,怎么办?”王奇奉继续追问道,他发现苏昊的说法,与此前扣押下来的何本澄等人的说法又有了相互印证的地方,看来何本澄等人真的没有说谎。
苏昊笑道:“此事极易验证,只要杨参将答应放人,小弟就把这煤矿的位置告知杨参将。杨参将可派人前去挖掘,见煤放人,这个条件不差吧?”
“可是,苏公子不是替胡公公来寻矿的吗,如果你把矿献给了杨参将,胡公公那边,苏公子打算如何交代呢?”王奇奉道。
苏昊道:“胡公公对煤矿可没什么兴趣,这采煤又苦又累,挣几千两银子,根本不够用来干什么。胡公公要的是金矿,可惜小弟让人勘舆了这么久,发现在播州地面上并无金矿。”
“原来如此。”王奇奉道,“苏公子说的煤矿,确实在播州境内吗?不知位于何处,开采是否方便。若是位于那深山之中,采出来煤也运不出山,这样的煤矿恐怕也是无用吧。”
苏昊道:“这一点王兄可以放心,烦你替小弟禀告杨参将,这煤矿就在播州城外20里之内,只要小弟的徒弟放出来,小弟就立马去指给杨参将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