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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昊道:“我也不知道是谁让抓的,不过听我的下人说,带队的是土司府的杨参将,你听说过吗?”
“杨……”掌柜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绿色,土司府只有一位杨参将,那就是杨应龙的儿子杨朝栋。杨朝栋亲自带队去抓人,这在播州城可是了不起的大事,眼前这位公子哥的下人得犯了多大的罪,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啊。
“我说你承不起吧?”苏昊轻蔑地说道。“好吧,你还是先给我开两间上房吧,先定住三天吧,不够再说。”
“好好好,小的这就给你办。”掌柜连声地说道。
明代住店的手续,与后世也没什么区别,都要登记客人的姓名、性别、职业等等信息。在被问到身份的时候。苏昊装出一副迟疑的样子,说道:“本公子的身份可有好几层,你看啊,本公子是江西玉华山第二十七代天师。江西丰城县衙师爷,江西都司南昌卫丰南百户所正六品百户,你看记哪个合适?”
“这个……要不小的都给你记上吧。”掌柜答道,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许多个身份是如何集中于一个人身上的,但既然苏昊说了,他自然是要记得越清楚越好。
手续办完,掌柜支使小厮带着苏昊和陈观鱼前往他们住的客房,又给他们安排了晚餐。二人在客房里用了餐,然后各自歇息不提。苏昊把话放出去了,丝毫不担心掌柜不会替他传话。
正如苏昊预计的一样,掌柜待苏昊和陈观鱼一离开柜台,便赶紧喊来了一名说话伶俐的小厮,让他即刻去土司府报信。客栈里住进了一个要从土司府的大牢里往外捞人的客人,这可不是随随便便闹着玩的事情,如果知情不报,到时候惹出事端来,客栈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杨朝栋把何本澄等人从山里抓回来之后,当即就进行了提审。何本澄等人坚持说,自己就是替一位勘舆师跑腿的,在山里到处跑的目的,在于找煤。由于摸不清何本澄等人的底细,加上本身也没发现他们有什么不法之处,所以杨朝栋没有对他们用刑,也没把他们投入大牢,只是找了一个小院子,把他们圈禁起来,等着他们背后的人露面。
何本澄等人所携带的装备以及测绘数据,也都落入了杨朝栋之手。由于何本澄机敏地拆掉了两具望远镜上的目镜,所以杨朝栋无法看出这个只有一片物镜的奇怪装置的作用,只能把它理解成某种特殊的勘舆工具,如勘舆师经常使用的罗盘一样。
至于测绘数据,对于杨朝栋以及他的幕僚班子来说,就更如天书一般了。这倒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何本澄等人的交代,即他们是为勘舆师服务的。因为勘舆师大多是道士出身,而道士的看家本领之一就是画符。勘舆营的测绘数据是用阿拉伯数字记录的,加上各种拉丁文代码,看起来与道士画的符还真有几分神似。
杨朝栋等待了几日,终于等来了消息。一开始,是把守城门的小官前来报信,说来了一个什么天师,扬言是来拜会杨参将的。接着,金钟客栈的小厮也来了,详细报告了苏昊对掌柜所说的一切,而且带来了苏昊在柜台上留的身份信息。
“告诉你们掌柜的,给我好好地看着那两个人,别让他们跑了。若是他们有什么不轨的言行,先给我按住再说。”杨朝栋吩咐道。
“遵命!”金钟客栈的小厮连忙应道,然后便一溜烟地跑回去传达杨朝栋的指示了。
看着小厮离开,杨朝栋把写着苏昊身份信息的纸条递给站在一旁的幕僚王奇奉,说道:“师爷,你看看这个,这是怎么回事?”
王奇奉接过纸条,看了看,也皱起了眉毛:“天师,师爷,百户……这个姓苏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个身份?”
“后主,这就是被咱们抓来的那伙人的主子吧?”亲兵头目孔贵在一旁问道。
“就是他。”王奇奉替杨朝栋回答道,“此人居然还是明军的一名百户,这就对了,我也觉得被抓来的那些人,身上有些行伍之气。”
“此人既然是官兵的百户,跑到咱们播州来,不就是奸细吗?后主,要不要小的现在就去把他抓过来,然后和他的那些手下一起,都……”孔贵说道,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要统统干掉。
王奇奉大摇其头:“不可莽撞。此人既然敢公开自己的身份,想必是有恃无恐。他说自己从重庆过来,对于播州的情况,他不可能不了解。还有,守城兵说,此人进城的时候声称是来给后主你送一场大富贵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管他什么意思,我先去把他抓来,然后一问不就是明白了?”孔贵说道。身为杨朝栋的亲兵头目,孔贵在播州也算是可以横着走的人,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王法之类的概念。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么他理解的王法,就是杨朝栋的旨意。
“他既是冲我来的,那倒没必要动粗了,我这就传他到参将衙来问话就是了。”杨朝栋道,“抓来的那些人说他们的主子擅长于探矿,到时候我们就问问他探矿的事情,那么那些人说的是真是假,不就一清二楚了?”
“后主不可。”王奇奉道,“他是有备而来的,而我们对他的底细一点都不清楚,这个时候贸然把他传到参将衙来,对我们不利。万一他真的有什么大的来头,咱们不能动他,而又暴露了咱们的情况,岂不是受制于人了?”
杨朝栋道:“师爷所言有理。以师爷之见,咱们当如何做呢?”
王奇奉想了想,说道:“在下以为,后主先不要出面,待在下先去探探他们的底细,听听他们想如何做,然后再定咱们的对策。”
杨朝栋点点头道:“就依师爷,你看你什么时候去见他们为好。”
“明日吧。”王奇奉道,“明日我让金钟客栈的掌柜安排他们到博望楼去吃早饭,然后我扮成一个路人,去与他们攀谈。金钟客栈的掌柜不是说此人毫不掩饰自己到播州的意图吗,我想他肯定愿意对我再说一遍的,届时我再相机行事,套出他们的话来。”
杨朝栋道:“好吧,你就这样去办。若是谈不拢,我们再把他们抓来也不迟。任他是龙是凤,在这播州城里,也掀不起浪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眼睛发炎了,不敢总盯着屏幕……
168 自吹自擂()
悬空寺下的原野里,行走的僧人都是受到戒律院的惩处,自然对待信徒没有什么耐心,严酷处较诸部落里的贵人更加可怕。
湖边那位僧人,能够让信徒们跪在如此近的地方,也没有因为他们身上难闻的味道而皱眉,显得极为平静自然。
这僧人如此卓而不凡,自然便是君陌。
隔着湖面,风有些大,宁缺随意听着,没有听清二师兄在讲些什么,牵着小姑娘的手往那边走,渐渐加快脚步。
便在这时,草甸侧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十余名威武雄壮的汉子骑着骏马奔驰而至,为首那名穿着裘皮的男人,挥舞着手里的皮鞭,看着场间那些跪在地面上的牧民们厉声喝斥了数句,大概是要他们散去。
牧民们畏惧起身,想要避散,又担心部落好不容易请来的上师被皮鞭挥到,惶急地挥动着双手,向马背上那男人辩解了几句。
“巴依老爷,这是……”
话还没有说完,皮鞭便狠狠地挥了下来,落在一名老牧民的肩头,抽出一道血痕,这还是那男人没有坐稳的缘故,不然若让他这一鞭抽实,只怕这名老牧民的肩头会被生生扯下一块血肉,真是何其毒辣。
跟着那名贵人到来的汉子们纷纷抽出鞍旁的佩刀,对着湖畔的牧民们大声喝骂,不进挥刀恐吓,甚至催动身下的座骑前去驱赶。
那名贵人看着被牧民们死死围在身后的君陌,厉声喝斥道:“活佛说了,他是外教的邪人,根本不是什么上师!你们还不赶紧让开!”
牧民们惊恐地看着马上的贵人,却没有让开,不是他们勇敢到敢违反巴依老爷的命令,而是他们坚信君陌就是上师,不然怎么会对低贱的自己如此慈悲,所以他们很害怕巴依老爷伤着上师,会受到佛祖的惩罚。
那名贵人也知道,和这些愚蠢的贱民们说不清楚,举起手中的马鞭,指着君陌说道:“把这个残废绑起来,活佛说了,要把他烧死。”
那些汉子齐声应声,一夹马腹便向湖边冲了过去,手里的刀反射着阳光,显得极为锋利,牧民们被唬的四处逃散。
看着那名黄衣僧人眼看着便要被撞倒,那名贵人的眼神变得残忍起来,活佛确实说了,要把这名邪人活抓然后烧死,但这个邪人竟敢挑唆自己的奴隶造反,在烧死他之前,怎么也要给受些活罪,呆会儿是把他的耳朵割了,还是把他剩下的左胳膊砍了,还是把他的脸皮给剥下来?
正这般想着,贵人忽然感觉到脑后有道寒风袭来,他哪里来得及闪避,只觉得耳间一寒,紧接着左肩一轻,然后便是脸上感到了一道湿意。
碧蓝的湖水里生出波浪,仿佛有异兽要上岸,只见一道黑影破浪而出,呼啸破空而飞,最后落在了那名黄衣僧人的手中。
那是一柄方正宽厚的铁剑。
君陌挥剑,十余颗人头破空而起,十余道血花从那些汉子的颈腔处向着格外高远的天穹狂喷,仿佛要把这罪恶的天空洗净。
铁剑虽然宽厚,但用剑的人从来不知何为宽厚,他只知道方正的道理。
没有什么激烈的画面,甚至谈不上战斗,君陌只是挥了一剑,一切便结束了。
那名贵人看着这幕面画,脸色惨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他才渐渐感觉到疼痛,伸手一摸发现脸上竟然全部是血。
铁剑破湖而出,落在君陌手中,刚好经过他的座骑身旁,只是一擦身,那名贵人便落了一只耳,断了一臂,脸上被削了块血肉。
贵人满脸血污,断耳断臂,看着极为凄惨,当他自己发现这一切之后,更是痛苦兼恐惧,险些就此晕厥过去。
不愧是在如此严酷环境上生活的人,他竟然强撑着没有从马背上摔落,只是看着湖畔君陌的眼神,早已变得无比恐惧。
贵人根本没有想到,这名邪教妖人竟然如此强大,毫不犹豫用剩下的手臂猛拉缰绳,骑着座骑便向自己的部落赶去。
他不敢回头,也不敢说些什么狠话,让那个妖人等着自己回来报仇,当然,他肯定是会回来报仇的,到时候他要把这里的人全部杀死。
…………四处逃散的牧民们渐渐走了回来,看着湖边那十几具尸体,和因为失去主人而有些惘然的马匹,他们的眼神也很惘然。
在残酷的地底世界里生活,他们曾经见过很多血腥的画面,甚至比这更残酷的画面也见过不少,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巴依老爷最强大的屠夫们,居然有一天会被人用如此简单的方式变成死人。
看着湖畔的黄衣僧人,人们纷纷再次跪下,脸上写满了敬畏与恐惧的情绪,还有隐隐的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前那名老牧民走到君陌身前跪下,亲吻他鞋前的土地,颤着声音说道:“伟大而仁慈的上师,请您赶快离开吧。”
君陌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