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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顺将讼状一抖:“窦樟,榆次百姓呈状告你,今特提你上堂对质!”
“告我?我犯了什么罪?”
高顺唇角斜起一丝冷笑,看着那讼状说:“告你不遵农令,擅加田赋,欺凌妇女,勾结贪墨,置若罔令。”
窦樟听着这一连串的罪名,急声大喊道:“这是诬告,这是他们诬告!”
张辽在旁冷笑:“诬告?怎见得是诬告?”
“无凭无据,栽赃陷害,就是诬告!”窦樟顶着声音说:“还有你们,你们凭什么拿我。”
张辽仰头一笑,指着堂下跪成一片的人群:“无凭无据,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堂上堂下站的是谁,他们都是被你逼得家破人亡的农户,他们不是凭据么?如果他们不是,谁又是?”
“还有!”张辽欺身上前,揪着窦樟的发鬓:“至于为什么拿你,待会便知”
声色俱厉的喝问让窦樟的背脊寒气直冒,他哪里真的敢去看那些农民?
偶尔眼神一撞,便感觉到那透骨的仇恨,但他不想服软,仍然硬气地说:“他们、他们栽赃!”
令箭重重一拍案,高顺凛声道:“好个栽赃,莫非这许多农户都齐了心栽赃你?一人,两人,十人,百人栽赃不成?”
“我……”窦樟被这尖刻的逼问封住了口,他们急忙朝县令搬去求救的信号。
县令咽了一口唾液,禀报道:“这位将军,仅凭百姓们的片面之词就妄断窦公有罪,这似乎不太合理吧?”
高顺撇了一眼县令,喝道:“来人,将此人的进贤冠摘了!”
县令被吓得连连后退,他不可思议地指着高顺:“你,你竟敢如此,我乃举孝廉……”
“就你这德行,也敢自称孝廉?”张辽一把揪住他,狠狠地甩在地上,那县令一踉跄,直接扑到在公堂,头上的进贤冠滚落在地。
早有甲士捧了进贤冠,恭敬地放在高顺审案的桌案上。
高顺的目光回到窦樟身上,继续厉声问:“你身为望族名门,得恩荫富贵,不思报效家国,却残害百姓,屡屡干法,妄自尊大,致使民怨沸腾,你可知罪?”
窦樟吞了吞唾沫:“我,我……”不肯认罪的固执撑住了最后的防线,他犟声道,“有什么罪?”
高顺怒道:“冥顽不化!”
他敲着讼状,又指指堂上堂下的农户:“证据确凿,你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在此如山证据面前,你仍不认罪,是要与国家法典对抗到底么?”
“我没有对抗法典,我无罪,何需认罪!”窦樟死硬到底,他知道只要自己认罪,便是板上钉钉,逃不过当头一刀。
高顺冷冷地吊起尖刻的笑:“不认罪也是大罪,司法有典,重犯临堂不认罪,而乃证据确凿,案卷详实,可当堂强而判罪,再加一怙恶不悛之罪!”
窦樟一惊:“你、你想怎样?”
高顺逼视着他,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向了他:“杀你!”
涔涔冷汗渗出了额头,窦樟刹那有大厦将倾的恐惧感,他嘶叫着:“你不能定我的罪,我是并州望族,还有爵位在籍,由不得你来定罪!”
高顺倚在桌案上,直勾勾地盯着窦樟:“窦樟,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高顺坐直身躯,朗声道:“高顺”
听到名字的那一刹那,窦樟的双腿直接一软,直接瘫得如同一滩难泥。
高顺冷笑连连:“温侯的威名岂是你能玷污的?既然你找死,那就要做好引颈受戮的准备。”
高顺坐直身躯,冷眼盯着窦樟,“窦樟,你身犯诸罪,刑法不容,今我持温侯将令,行监察之大权,定要将你明正典刑!”
“你、你……”窦樟的舌头已不听使唤,筛糠似的抖成了一团。
“来啊!”高顺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将窦樟押出去,斩首以徇!”
高顺的最后四个字仿佛巨大的石锤重力压下,砸得窦樟头破血流,冰冷的死亡恐惧犹如山呼海啸,将他重重包围,裤裆里热热的一泡液体顺着大腿流下。
甲士拽着他向外拖去,他双足拼命蹬地,喉咙里发出了绝望的嚎叫:“高顺,你不能杀我!”
高顺面无表情,听着窦樟厉鬼似的惨叫,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甲士拖死狗似的将窦樟押到衙门外,一人死命摁头,一人抽出腰刀,向空吐了一口唾沫,手上搓一搓,挥刀一劈,一颗脑袋扑通滚地,一腔子热血直冲而出,喷到了对面街上,唬得门口看热闹的一群人尖叫着四散逃离。
略有几个胆大的凑近了瞧仔细,那脑袋瓜子尚在地上摆动,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地睁得老大。
府里府外霎时寂静,唯有血腥味在空气里扩散,须臾,有人喝了一声彩,随即,一传十,十传百,欢腾的呼唤声响彻云霄。
末了,有甲士捧着一颗血淋漓的人头走进公堂,高声道:“窦樟伏诛,特来交令。”
县令吓得瘫倒在地,这窦樟好歹是望族,高顺竟然说杀就杀,丝毫没有顾忌,他似乎已经感觉到刀锋临头,急忙伏地叩首:“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作为县令,你非但不体恤民情,反而勾结豪强,为患乡里,竟然还有脸在这说饶命”高顺一拍惊堂木,再次下令:“拖出去,斩!”
第120章()
随着窦樟和县令的人头滚滚落地,府里府外霎时寂静,冯老率先跪了下去,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岔开双手,呜咽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他转向高顺和张辽,感激、悲慨、兴奋交织在一起,他郑重地跪拜下去,“谢谢将军!”
堂上堂下的农户跟着齐刷刷跪下,齐声高呼:“谢谢将军!”
高顺起身走向冯老,双手搀扶起他:“不要谢我!”
他对跪拜谢恩的农户高声道,“大家不要谢我!”
农户们仍是叩首不已,有的已激动得哭晕了过去,眼泪成串地划过一张张历经沧桑的脸。
高顺抱拳道:“乡亲们,不要谢我,要谢就谢温侯,是他让我来为大家伙做主!”
温侯?农户们一阵诧异,有人知事,提醒道:“就是新州牧。”
人们这才回过神来,那饱受伤害的心一旦得到慰藉,便如同干旱逢雨露,霎时生出了最纯真朴实的感激。
“谢谢温侯!”人群发出了由衷的呼喊。
高顺朗声道:“温侯让我告诉大家,但凡家中有鳏、寡、孤、独、废疾者,税赋减半,另外,度田令只度量田地,至于屋舍、茅棚等与田地无关的,尽皆不度!”
“这是真的吗?真的不度屋舍?”有人似乎不敢相信高顺的话。
“对啊,还有鳏寡孤独者,真的税赋减半?”
高顺点点头,朗声道:“不错,温侯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各家各户按时交纳赋税,不得拖延,不准少交。”
“偌!”农户们齐声应诺,兴奋和喜悦,以及悲伤和感动,让他们在这一霎全都丢掉了嫌隙。
高顺煞是感慨,这些朴实得让人心疼的百姓啊,一点点恩惠便能让他们欢喜无量,什么仇隙,什么怨愤,什么见疑,都不重要了。
其实,天底下的百姓都是一样,从来也没有英雄们的宏大愿望,他们只想像只蚂蚁一样活在平安的角落里,有饭吃,有衣穿,有一口可以活的气,便是一生最大的幸福。
可叹世间残酷,连这点渺小愿望也要扼杀,问这茫茫天下,倘若你能容下英雄们的壮阔理想,如何容不下百姓们的卑微愿望?
张辽望着堂下此起彼伏的人头,突然说道:“叔达,榆次县虽然是小县,赋税却堪比大县,如今县令伏诛,官位空虚,应立即禀报温侯,请他定夺。”
高顺沉吟半响:“我倒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你说。”
“让百姓们自行推举一个县令治理榆次,前提是必须有文化、有德行、有担当的人,然后由你呈请温侯,并且以后遇到相似的,皆可行此法。”
“可行,那我们在何处回合?”张辽沉思半响,表示这个方法可行。
“并州何其大?不如咱们分头行动,我在南,你去北?”
张辽点头表示赞同,吕布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如果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吕布交付的任务,到时真就得提头去见他了。
高顺见张辽同意,旋即便叫百姓们自行选个县令出来,少顷,一个身穿破烂长服的儒生被众人推出人群,一看就知道是寒门士子。
高顺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儒生作揖行礼,不卑不亢:“魏康,字仲孝。”
张辽插话道:“我即刻推举你为榆次县令,你可愿意?”
“我……”魏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高顺朗声道:“就是你了,既然百姓们推举你为县令,那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事让他们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紧接着说道:“你立刻去窦樟宅内取来全部田产券契,当场焚烧作废,俟后丈量官到,你当全心协助丈田,将其田地分于佃农,余田赐给无地农户。
魏康见高顺把这件事定下来,当下也没有推辞:“魏康领命。”
百姓们见魏康当了榆次县令,纷纷大声欢呼,在欢呼的人潮中,高顺仰起头,正午的璀璨阳光落入他的眼睛,他却黯淡了目光。
榆次之行,让他明白一件事,整个并州像一座巨大的堤坝,但在堤坝之中,正有一窝白蚁正在蠢蠢欲动,准备随时倾覆整座大坝。
张辽明白他心中所想,趋步与他并肩而立:“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可真就出大事了。”
“嗯,时不待我,你即刻前往晋阳呈请温侯,让温侯加派人手,这件事可不是不交秋赋那么简单!”高顺的目光望向南方。
“行,你多保重!”张辽也知道这件事不容耽搁,多一分钟就多一分被动,当下朝高顺一抱拳,健步离去。
高顺看着张辽离去的背影,在心里重重一叹:“希望这件事能让这些豪强有所收敛,否则当真有点麻烦。”
晚照的余晖洒满了庭院,花木影子映在窗上,勾勒出一个伟岸的影子来。
桌上是摊开的书简,是近日来并州军所有的文牒、名籍、官告、领状等军事文书。
吕布的职务在几年里变迁不断,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整理,也没有新添内容,趁这几日休沐,他令各军上报情事,一一汇总在案,准备清理后交给崔均。
刚刚沐浴过的身体十分清爽舒畅,吕布蘸着浓黑的狼毫,在桌前呆立片刻,理清了一下的思绪。
并州……
漠北……
沙场……
奋笔疾书……
纤纤狼毫详细写下了自满夷谷以来所有的血雨腥风,人员军械损失,作战概况,缴获得赏……
烛光摇曳,一滴墨汁突然溅落在竹简上,吕布皱皱眉,提笔四顾,居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用来擦拭的东西。
门外长廊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帘一荡,青色竹帘下倚着个身躯凛凛的大将。
吕布放下狼毫,扭头看向他:“文远来了?”
张辽郑重一拜:“参见温侯。”
吕布起身,引着张辽进屋,两人面对面落了坐,吕布认真地问道:“你和叔达杀窦樟为百姓申冤,明正法典,这件事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