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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你们每一个人承诺,你们将得到你们应该得到的一切,你们父母妻子将因为你们的勇敢而过上富足的生活。”
赵雍无疑是个天生的统帅,一个天生的王者,他能在顷刻之间便让一支原本对他敌意十足的军队陷入对他的疯狂崇拜,他能靠着人格的魅力让过去的敌人心甘情愿的匍匐在他脚下亲吻。在他的人生信条中,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到的,只有他想做和不想去的区别。
赵雍的一番话,不但成功的解除了中山人对赵人的排斥和敌视,也让着一万六千人中的大多数成为了他的拥护者。用不了多久,这些中山人就会将赵雍的话传遍整个中山,他们的亲族朋友很快就会被他那充满诱惑的口号说打动。
只要你足够的勇敢,你将在赵国获得想要的一切!
赵信并没有食言,主父很快为他兑现了他曾承诺过的一切。随后入城的赵国大军只是接管了防务,丝毫不见扰民。主父当众承诺,中山降军若是不愿从军,则放他们各自为家,愿意继续留在军中效命的,则打乱编入了随后赶到的赵军步卒中。那些随着季辛归降的中山将领,都一一保持了原有军职,带着各自的旧部等待赵军的收编。
至于季辛,更是被主父当众亲自拜为将军,爵封子爵,仍为石邑城守,统领旧部。但出人意料的是季辛却推辞了封赏,不愿接受一切军职。
见季辛如此推却,赵雍脸色不由沉了下来,沉声道;“季将军如此推诿,可是对中山小王尚未死心?”
季辛却惨淡一笑,面色凄惨道;“主父您多心了,只是老朽满门皆死于非命,如今须发尽白,人生已经了然无趣。还望主父能体谅我的苦衷,放我离城自行离去。罪臣季辛不敢要任何封赏,只望主父你能善待我手下的这些儿郎们,如此老朽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雍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季辛,脸色看不出喜怒,许久才缓缓说道:“季将军你的意思是心伤家人惨死,无心留念军中,可对?”
“正是。”
“如果寡人告诉你,你并非遭遇灭门之祸,如此可有回转的余地,让你答应为我效命?”
季辛一愣,却听不懂赵雍话中的意思,正欲开口询问,却见赵军军中一骑飞快驰来,马背上却横放着一个麻袋。
那骑兵驰至主父面前,猛然提缰勒马,将马背上的麻袋抛下地。
“启禀主父,人已送到。”
那地上的麻袋竟在地上动弹了起来,挣扎着站了起露出了头,竟是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少年。那少年被塞住了嘴巴,睁开眼睛满脸惊恐的望向众人,目光移至季辛时却一滞,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口中呜呜乱叫。
季辛先是一愣,旋即认出了这人正是自己的幼子季木,顿时一阵天旋地昏,半响才浑身颤抖着上前,紧紧抱住他不肯放手,喜极而泣,竟忘了给他松绑。
赵雍在一旁哈哈一笑,道;“令郎勇武过人,我手下好不容易才将他制服,为了怕他逃走所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见谅。”
季辛这才想起儿子还被绑着,急忙替他松去绳索和口中的麻布。
季辛初得自由,失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道;“父亲,孩儿没用,没能保护好祖母和母亲,害的她们都死在司马喜那狗贼手中。”
季辛紧紧的抱着儿子,老泪纵横道;“木儿不用自责,是为父没用,连累了一家人。你放心,我们季家人绝不会白死,血债血偿,司马喜这个狗贼欠我们的血债,我早晚会跟他一一清算。”
说道这里季辛咬牙切齿,满脸的狰狞之色,显然独子的幸存激起了他心中熊熊的复仇火焰。
“木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季木挠了挠头,面露疑惑的说道;“司马喜本来是想拿我来要挟父亲的,我趁守卫松懈逃了出来,又稀里糊涂的在野外逃了三天三夜,却被赵军捉住了,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两人痛哭半响,季辛这才想到主父在旁,便拉着儿子一同跪在赵雍面前,颤声道;“主父今日活命之恩,我父子二人今生甘孝犬马之劳报答。我在中山从军多年,军中同僚旧部不少,缟城城守更是我生死兄弟。主父给我一匹马,我愿意为主父前去劝他降赵。”
赵雍嘴角处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很快面色又恢复了平静,慨然道;“如此甚好,有劳老将军你了。”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赵信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六十三章 中山狼(一)()
PS:这几天单位迎检,实在忙不过来,不好意思昨天没更,抱歉了。
已入五月,正是夏中季节,暑气却并不旺盛,到了日落后,空气中反倒是凉风阵阵,迎面吹来让人舒爽无比。
只是此刻司马喜却没有如此闲心,他正出神的望着车窗上晃动不停的帘布,身子也伴随着车轮的骨碌声微微颤动,神色若有所思,以致于马车停下半响才回过神来。
“主上,到家了。”车外传来孟石恭敬的声音。
司马喜伸了伸有些酸痛的手臂,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一整日繁忙的公事让他头昏脑胀,饶是他自诩才智过人,也有了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中山虽是小国,但他身为相邦要上辅君王,下统群臣。而且他为人谨慎小心,凡事事必躬亲,不肯放手属下去做,唯恐有自己疏忽的地方被人所趁,对自己的相权构成了威胁。如此一来,他这个小国相邦,却要比肥义还要忙上许多。这几日更是军情如火,他这个相邦既要常陪在中山王左右,还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处理各种政务,自然筋疲力尽。
想到这里司马喜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二十年的时间转眼即逝,自己已经从当年那个精力旺盛的青年,变成了如今的行将老矣,虽未及五十,却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
此时已近深夜,司马喜回去后却并未歇息,而是燃烛静静的做在书房中,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问题。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司马喜皱了皱,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面露不悦的说道;“谁?”
“主上,是我。”
司马喜已经听出了是孟石,面色这才稍稍舒缓,语声平缓的说道;“进来吧。”
“诺。”
门轻轻的被推开,孟石手中端着一碗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放在司马喜身前的桌上,随后退后一步,束手恭敬的说道;“主上,这是你最喜爱吃的雀石羹。白里日膳房已经收集好了新鲜的雀舌,只是你不在府中,所以一直留着。现在已经深夜,晚膳又不见您有什么胃口,所以小人便吩咐膳房做了此羹送来。”
司马喜面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轻轻将碗盖揭去,只见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忍不住接过羹勺入口,未尝几口却兴趣全无,放下了羹勺,只是在碗中无趣的搅拌着。
孟石面露惶恐的问道;“怎么了主上,可是味道不合?定是膳房的厨子偷懒,我这就去责罚他们,令他们重做。”
“不必了。”司马喜出言止住了他,神色有些索然,叹气道;“这味道并没有什么不对,依旧鲜美无比,可我却没有当初的心思了。”
雀石羹是中山有名的美食,制作十分繁琐,由捕雀人在野外捕捉野雀为料,每只野雀只取舌尖娇嫩部分,所以要凑齐一碗羹所用的食材,足足需要百支雀儿之多。故而非常稀罕,每碗堪比黄金,只有高官显族才有资格食用。司马喜尚是贫寒士子时,得幸尝过此羹,大叹不止,引以为人间美味。可是随着渐渐的位高权重,如此稀罕的食物对他来说也成平常至极,只要稍稍示意,下人就会不耐其烦的为他制作,久而久之,也少了当初那种心境,味道依旧鲜美,却少了那几分满足。
念及此处司马喜不禁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锦衣玉食,得之也不过如此,了无生趣。便如同那鸡肋,食之索然无味,弃之却又不舍。”
一旁的孟石小声陪笑道;“主上如今位极人臣,在中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会在稀罕锦衣玉食了,换做小人的话,求之却不得,便也宝贵无比。”
司马喜笑了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贫则思富,贱则思贵,草莽之时则思高居庙堂之上,等真正得到了想要的,却又觉得索然无味了,这便是先贤所说的人性。”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下。”
“诺。”孟石躬身口中应道,却面露犹豫之色,迟迟未曾离去。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司马喜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心知他有话要说,便放下手中的竹简望去,开口问道。
孟石犹豫一会,还是低声说道:“主上,我在坊间听到传闻,说我军作战失利,如今我中山国南大门洞开,赵国大军已经长驱直入,用不了几天,赵军的兵锋就会杀到灵寿城下。这些传闻在民间流传的沸沸扬扬,煞有其事的样子,我担心如此下去会生出动乱,所以向主上你先行禀报,不如采取行动消除这些谣言。”
司马喜却面色平静的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谣言,是确有其事。而且事情远非如此,石邑和搞城都已经投降了赵国,如今赵主父正带领大军直扑灵寿,恐怕前锋明日便可以到了。”
“什么!”孟石神色大惊,满脸的惊骇。他虽然是司马喜心腹中的心腹,尽心伺候二十多年,却从不过问军国大事,所以这等骇人的消息从司马喜口中得到证实,委实令人吃惊。
要知道石邑、缟城一失,中山国的南线防线便已荡然无存了,西部虽有长城依托,却也无法阻挡赵国大军从南方突入。若是赵军轻骑杀之,则可将灵寿与其他各地的联系切断,让灵寿陷入孤立之中,赵军得以全力攻城。所以即便孟石对军事不太懂得,却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故而面露惊色。
“如此说来我们中山国岂不危矣!”
“正是。”司马喜点了点头,面色去出奇的平静,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孟石面色惊疑不定,又问道;“那主上为何如此淡然?”
司马喜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反问道;“那你以为我应当如何,应该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吗?”
孟石一愣,到被司马喜的反问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道:“主上,你不觉得你应该为自己考虑条退路吗?”
司马喜忽然沉了下脸,冷冷道;“孟石,你不觉得今日你问的太多了吗?”
“你跟随我多年,一直都是谦恭谨慎,从不问自己不该问的事情,只是尽心做好我吩咐的事情,如今为何一反常态?”
孟石退后一步,深深吸口气说道;“主上,你可记得孟石跟了你多少年。”
司马喜有些迟疑的说道:“有二十多年了吧。”
“是整整二十一年零二百二十四天。”孟石弯下身子轻轻说道。
“那年下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雪,天地间只有白茫茫的一种颜色,饿的连地里的田鼠都吃得干干净净了。我全家人都没有熬过那场雪灾。只有我留着一口气爬到了路边,眼巴巴的看着不时经过驿道的马车和过客,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肯施舍哪怕一点点的帮助。只有主上你肯停下马来,扶我近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