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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大师?”唐瑛和万年公主莫名其妙,一旁的王越也愣住了。
“就是善于在不知不觉中误导人的神棍。”刘辩摇摇头,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妈的,老子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居然被一个神棍给忽悠了。“从一开始,许劭就利用自己的名声故弄玄虚,又是什么浩然之气,又是什么大劫,可是他有一句准话吗?”
王越仔细回想了一下,如梦初醒:“是啊,他每句话都留有余地,没有说死。”
“正是如此。”刘辩虽然心里还没有完全释怀,脸上却摆出了不屑的神态:“如果我猜得不错,用不了几天,市井之间就会谣言四起,而许劭也会三缄其口,不予解释,做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朕如果真的死了,自然是他算得准,如果无恙,他也可以说是他提前进言,朕才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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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凤仪()
刘辩略作解释,王越便明白了。他虽然不像刘辩这样自信,但是他与人对阵的经验丰富,为了在气势上压倒对手,故意做出种种举动,以误导对手,也是惯用的伎俩,和许劭的作法也有相通之处,理解起来并不难。
“陛下圣明。”
“唉,别提了,若不是唐妃提醒,险些被他骗过了。”刘辩想了想,又道:“你立刻安排人去监视袁府,看看许劭是不是去了袁府。”
“唯。”王越大声应喏,转身去安排。
“姊姊,你读书多,可听说过浩然气么?”
“浩然气?”万年公主眨了眨眼睛:“你是说,孟子说的浩然之气?”
“对,许劭说,袁隗有如斯威仪,是养气的结果。而他养的气,就是浩然之气。”
万年公主思索片刻,摇摇头:“我没听说过浩然之气。不过,我听说过儒家威仪的练习法门。”
“那你快给我讲讲。”刘辩大喜过望,拉着万年公主的袖子,让她坐在石上,自己连说带笑的拱了拱手,向他请教。万年公主笑了笑,连忙避开。“陛下,臣妾可当不得。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孔子曾经说过,君子不重则不威,要有威仪,首先要庄重,不苟言笑,也就是常说的‘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走路的时候不能太急,要慢一点,行礼的时候,幅度要放大一点,两只袖子要像大鸟的翅膀一样,也就是翼如……”
听完万年公主的解释,刘辩恍然大悟。不就是包装嘛。同一个人,穿西装,打领带,就是成功人士,高端大气上档次,到处享受注目礼;穿t恤,大裤衩,趿一双人字拖,那就是懒汉,谁也看不起。袁隗、袁绍可不就是如此,他们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再加上多年养成的官威,当然要比一般人看起来威风。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养气法?儒家常说守礼,礼本身就有行为举止要符合一定程式的意思。儒家又讲慎独,哪怕一个人,也不能随随便便、松松垮垮的坐着,同样要保持端庄,像与人见面一样。也许,他们的威仪就是常年累月的这么端着,慢慢的端出来的。
虽然想通了不少,刘辩还是不敢自以为是,他派人请来了卢植。卢植是研究三礼的大儒,想来对这些应该很熟悉吧。
卢植来了,听完了刘辩的疑问,卢植皱了皱眉:“陛下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其二又是什么?”
“儒家行礼时,背要直,表示立身要正。头要低,表示不能骄傲,手拱起,在心与口之间,是表示要心口如一,心手相应。手臂外撑,中间如圆,表示要保持谦虚。”卢植解释了一遍,最后说道:“特别是心手相应,这一点才是关键。”
“怎么个关键法?”
“陛下可以试一试,亲身体验一下就知道了。”卢植躬身道:“君子温润如玉,不怒而威,靠的不是恐吓,而是由内而外的自信、自尊,胸有浩然之气,这样才能立身正人,养成威仪。这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凤仪。”
“凤仪?”
“对,其仪如凤。”卢植说着,拱手双手,躬身行了一礼,两只大袖飘飘,飘逸潇洒。
刘辩一下子明白了,这两只大袖不就是凤凰的一对翅膀,卢植现在的气势,不就和袁隗有几分相似吗,区别只在于他没有像袁隗那种睥睨天下,领袖群雄的气势罢了。这不能怪卢植,毕竟卢家和袁家差得太远,而他的宦途也没有袁隗那么显赫,说得实在一点,就是自信不足,官威不够。
经过卢植的一番解释,刘辩算是基本明白了。
“一直保持这种姿势,哪怕是一个人独处?”
“这就是慎独的意义。”卢植接着又解释了一下慎独。正如刘辩猜想的那样,慎独是为了保持一种心境,这种心境就叫如神在,来源于《论语》里的一句话:祭神如神在。就像祭神的时候要想象神明在看着自己一样,独自一人的时候,也要像和人面对面,保持一种恭敬,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有如此,才能表里如一,自然而然的养成威仪,而不是装模作样。
刘辩茅塞顿开。
……
夜深人静,刘辩再次来到了密室,仔细打量着老子的画像。
正如卢植解释的那样,老子双手拱在胸前,头微微的低着,大袖翩翩,恍如凤翼。
刘辩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从身体两侧缓缓升起,在胸前合拢,十指轻搭,手心与心口遥遥相对。
刹那间,他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庄重,仿佛在拜神,又仿佛在祭祖,不仅脸上不敢有任何放肆,心境也变得肃穆起来。他调整呼吸,放松心神,体会着身体的细微变化,特别是手心和心口的感觉。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感觉到手臂有些酸,有些重,慢慢的,手臂的酸胀连在一起,连带着心口都变得胀了起来,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声声入耳。
手臂越来越酸,越来越重,如有千斤,刘辩却咬牙坚持着,他一定要体验一下卢植所说的心手相应,看看能不能感应到所谓的浩然之气。
不知过了多少,他的手心忽然一跳,仿佛平静的水面上滴进了一滴雨珠,涟漪扩散开来,缕缕不绝。而这节奏似乎又和心跳互相吻合,互相呼应。
心与手,有了一种微弱却又非常清晰的感应。
“?纾?纾?纾笔钟胄闹?涞恼鸬丛嚼丛矫飨裕?欢铣寤髯帕教跬獬诺氖直郏?寤鞯盟?纳硖澹?蛲饫┱箍?ィ?腥缫还烧???炫仍谛亍?
刘辩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明白了所谓的凤仪,明白了所谓的如神在,明白了所谓的浩然之气。说白了,这有点像后世的自我催眠。袁家的秘诀,许劭不肯说的秘诀,应该就是这个姿势,浩然之气就是这种膨胀的感觉。而袁隗光明正大的威仪也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经过常年累月的练习,慢慢养成的。
原来这密室里的秘密不是满墙的春|宫,而是三幅画像。先帝舍本求末,误入歧途,沉迷于房中|术,这才白白送了性命,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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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道与术()
就在刘辩沉浸在初窥门径的喜悦之中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卢植那极具特色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在室密里有如黄钟大吕,让人耳膜刺痛。
“陛下,浅尝辄止即可,不可沉迷。”卢植一甩袖子,推开史阿:“这些都是小术,不是大道,非陛下应当着意的。”
刘辩心情高兴,没有计较卢植的冲撞。经过几天的相处,他也知道卢植是个忠臣,是真心为他着想的。他笑了笑,示意史阿退出去。
“卢卿,我刚才感应到了浩然气。”
“不可能。”卢植苦笑道:“陛下,那是不可能的。孔子有云,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修心正意,乃是一辈子的修行,岂是朝夕之间就能领会的。陛下,洛阳危机重重,大汉举步维艰,陛下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万万不可沉迷于修身齐家的小术,更应该着意于治国平天下的大道啊。”
被卢植这么一说,刘辩也有些不自信起来。卢植说得没错,孔子修行了一辈子,袁隗也修行了一甲子,才有今天的威仪,自己怎么可能一步登天?可能的确有自我催眠的成份在里面。而且卢植说得也对,修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己有更大的麻烦要处理。
“卢卿,我们到上面坐。朕正有些事要向卢卿请教。”
卢植松了一口气,厌恶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墙壁。刚才他的衣风带起了墙帷,他看到了墙上的春|宫图,明白了先帝以前都在这里搞的那些勾当,不禁又气又急,生怕刘辩也步先帝后尘。刘辩不仅不计较他的失礼,还听他的劝,要向他请教国家大事,这让他很高兴。
两人上了凉亭,刘辩把贾诩给他提的三个建议转述给卢植。卢植听了,沉思半晌,这才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这些办法方向都是对的,但是,具体的实施上,可能要略做调整。”
刘辩也不生气,很诚恳的向卢植请教。
卢植一一做了分析。
首先,调查大将军、车骑将军的死,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让袁隗负责,这不合理。百官各有职责,袁隗是太傅,他的职责中没有这一项。强行要求袁隗负责这件事,袁隗可以光明正大的推辞,而陛下却会因为举止失措而被人轻视。因此,派人追查可以,但是要安排更妥当的人选。
其次,任命大臣,填补大将军留下的权力空间,这个策略是对的。但是,大将军的身份独特,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何家已经没有人了,能担任大将军的人,现在只有从唐家选,而唐家根本没有人有资格和实力担当这个职务,勉强任命,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到时候唐家要么辟召不到幕僚,要么像大将军何进一样被袁绍架空,又有什么意义?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大将军这个职位空着。
最后,抓住机会,罢免袁术,夺回对虎贲郎的控制权,这是对的。但是,与前两条一样,要选合适的人接任。虎贲中郎将掌管虎贲郎,是南军中很重要的一支力量。如果所任非人,后果极其严重。虎贲郎大多来权贵子弟,或者是太学的学生,他们很难接受像董卓那样的边鄙之人统领。更何况,袁术不是善辈,董卓就是什么好人?
刘辩挠了挠头。处理国家大事,特别是这些微妙的权力斗争,对他来说显然太高深了。他最多也就是纸上谈兵,要落到实处,显然还远远不及贾诩、卢植等人。贾诩提建议的时候,他觉得贾诩说得有道理,现在卢植反驳贾诩的建议,他同样觉得卢植考虑得正确。
这种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不管是贾诩还是卢植,他们可能都有他们的角度,得出不同的结论,这也很正常。甚至可以说,他们也有自己的私心,并没有完全站在他的角度,为他出谋划策,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也是普通人,不是圣人。
但是,他最大的担心就是自己的经验不足,水平不够,无法理解贾诩、卢植的建议深处的涵义,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被人轻视,让人失望,那还是次要的,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惹出更大的麻烦,那才是他最头疼的事。
皇帝不好当啊,特别是像自己这样既没有经验,又没有亲信,甚至没有自信的新丁。主少国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困难啊。
我是一个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