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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思来想去还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心里头正烦着呢,刘耀就冒了出来:“爷,直隶巡抚衙门来人了,爷是见还是不见?”
“不见!”也怨不得胤祚心里头有火:武赫明摆着要下台了,这会儿想来是怕掉脑袋,派人来想来是来说情的。
“爷,那人说是来送信的。要不奴才接了信赶他走?”刘耀嬉皮笑脸地问道。
“唔,也好,你自个儿看着办就是了。”胤祚心里头有事,懒得啰嗦,挥手让刘耀自己去处理。
武赫死了?胤祚不由地吃了一惊:那信里倒没说什么,只是求胤祚帮着递上份请罪折子,可折子上却详细地招供了他这些年来贪污、受贿的事儿,其中牵扯到几乎整个直隶官场,也说到他被白莲教拿住了把柄,虽没入教却容忍白莲教在直隶一省发展,乃致天津卫守备营大半被侵蚀,他自知必死,已服毒自尽,只恳求康熙老爷子看在过往的苦劳上饶了他的家小。
娘的,怪不得那群黑衣人战斗力如此强悍,敢情全是守备营的官兵来着。武赫死了倒也罢,只苦了咱了,这会儿直隶三巨头一死两被抓,全乱了套,那摊子政务还不得全由咱来扛,烦!胤祚满脸子郁闷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门
第72章 都是穷人?()
烦!烦!烦!胤祚今儿个有点烦,当然不是为直隶的政务而烦,这会儿他早已离开了直隶境内,就快到河道总司衙门所在的清江浦(现在的淮安市)了,直隶的事儿早跟他没啥子关系了;更不是为白莲教的事情而烦,那些破事儿自然有全国各地的父母官去忙乎,这会儿各地的监狱里早关满了真真假假的白莲教徒;让胤祚烦恼的是老爷子用人实在是太狠了,既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
按理说胤祚连破了两件大案——直隶巡抚贪污案、白莲教闹事案,怎么着也能得个赏赐,至不济也能捞个假期啥的,可老爷子倒好,就赏了句“朕心甚慰”就完事了,让胤祚继续河工事宜,派了老四、老八这哥俩来主审直隶一案。
嘿,老四管着户部,老八混着刑部,由这哥俩来彻查案子咱倒也没啥子意见,虽说有些来摘桃子的嫌疑,可咱原本就没想着独占功劳,老爷子这是在哥几个里玩平衡呢,咱理解;任命于成龙当直隶巡抚咱也赞成,这小于成龙虽说本事上比不得老于成龙,可也算是个极为清廉的官儿,对咱要搞海运也是有利得很;可让咱接着干河工就有些子过分了,咱又不是属骡子的,这边刚打过一仗,还没喘口气呢,那边老爷子就催着咱上路了,还真是不厚道。
天津卫一案,虽说咱吃了点苦头,可也捞了些好处:虽说原本打算好生培养的亲卫死了大半是件闹心的事儿,不过好在梁思泽那小子命大活了下来,还及时地将奏章送抵,算是立了大功,老爷子一高兴赏了个四品游击,外放山东烟台,再有就是李柯这小子升了参将,这么着咱在军队里也算有了点底子;其次嘛,跟老四做了笔交易,从户部调出了几十个账花子(查账高手),眼下也就不怕去查河总司的账缺了人手;最后就是秦浩调任天津知府一事也算有了点眉目,只要不出意外,这空缺也应该拿得下来。
好处不是没有,可那是咱拿命换来的,也没啥子可喜的,再说其他哥几个稳稳地坐京城里,捞的好处可也不比咱少,个个都忙着往直隶这地盘里塞自己人,可问题是没理由大伙儿都坐京城里看热闹就光派咱去河工里掏沙子,河工那趟子水深得很,咱要是不小心栽了,怨谁去?胤祚心里头不痛快,这不,都好几天了始终窝在船舱了,连到甲板上透个气的闲心都没有。
清江浦,河道总督衙门所在地,设有属于户部管理的皇家仓库和属于工部管理的四大漕船厂,号称九省通衢石码头——由于北方运河水量不足,清朝规定清江浦以北的运河只允许漕运船只通过,因此大量旅客都必须在此进行“南船北马”的交通方式的变更,清有清一代一直是繁荣的交通枢纽和商业城市。胤祚此行的第二站就是这清江浦,也是最令胤祚忧心的一站,这不,胤祚刚走出船舱,就被那群前来迎驾的官员们吓了一跳。
这是搞啥子名堂?丐帮大会?船都还没靠岸,胤祚老远就看见河道总督董安国、漕运总督桑额这两老头领着一帮子大小官吏早早地就迎候在码头上了,这倒也没啥稀奇的,迎候钦差原本就该如此,可问题是这群官吏上至两个总督下至那些巡河之流的微末小官儿个个面染风尘,一身官服皱巴巴地不说,还搞上不少大大小小的补丁,简直不用化妆就能演乞丐了。
都说富河道,肥漕运,这河工、漕运上的大小官员哪个不是手长得很,个个富得流油,怎么这会儿全成了乞丐,莫非今儿个流行乞儿装?靠!,董安国、桑额这两老货都是老翰林了,怎么着也不会不知道朝廷是要脸面的,这么整还不得把朝廷的体面都给丢尽了,这两老货究竟在玩啥子把戏?胤祚满心眼里疑惑,可脸上还是笑呵呵地下了船,照老例宣读完圣旨,跟那起子官员寒暄了起来。:“诸位大人为国操劳,辛苦、辛苦了,本王深表佩服啊,哈哈哈”
“应该的,应该的,王爷一路远来,下官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董安国是康熙十二年进士出身,资历上比之桑额的康熙十五年进士要高,虽然两人是平级,可话得由他先回。
胤祚笑了笑没吭气,桑额堆着笑脸道:“王爷大破白莲教匪徒之事现如今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王爷的神勇着实令下官深感佩服,我大清有王爷这等贤才实乃朝廷之福、百姓之幸也”
靠!这桑老货马屁功夫还真是一流,贤才?说的该不会是咸菜吧?娘的,这货是老二的门下奴才,这会儿可着劲拍咱的马屁,背地里怕是早为咱准备好板砖了罢,这些子老官僚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胤祚心里头叨咕,脸上却笑得无比亲切:“桑大人过誉了,本王不过是全仗着圣上的英明侥幸成功而已,两位大人为官清正,本王可是早有耳闻的,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佩服、佩服。”
洗尘宴?唔,这个得去,这船坐久了,嘴都淡出鸟来了,怎么着也得好好吃上一回不是?胤祚跟那群官僚在码头上相互吹捧了一番,到驿站安顿好,欣欣然准备去大吃一通。胤祚前世那会儿没少听说淮菜乃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向往已久,可就是没尝过,这会儿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先过过口瘾不是?
这就是洗尘宴?胤祚的双眼瞪得老大,满脸子的疑惑:人不少,大小官吏满满当当坐了二、三十桌,菜没几个,一桌上满打满算也就四、五碟摆个样子,还大多是素的,就算是荤的,那肉丝也细得要用放大镜来找着看,酒更是差得可以,别说啥子三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就是街头两铜板买的货色都比这会儿的酒要强。
靠!耍老子?装穷也不能装到这个德性啊,咱可是钦差王爷来着。娘的,这起子狗才好大的胆子。胤祚的脸立马沉了下来,险险地就要破口大骂开来
第73章 比比谁更无耻()
人不是不能无耻,像泡个妞、床第之间偶尔无耻一把,也算是种乐趣,可却不能无耻到如此的田地。头前穿破烂衣服接驾咱就不说了,算尔等俭朴节约,勇于秀出自个儿丑陋的一面,虽说有碍于朝廷体面,可衣着穿尔等自个儿身上,跟咱也没多大关系,你们爱装穷就自个儿装去,咱反正是不信的。这回到好,演戏都演全套的了,连请咱喝个酒都敢把狗食给端上台来,敢情还真把咱当傻子二大爷处理了。老虎不发威,还真把咱当病猫了!胤祚的脸色愈来愈沉,寒得简直能掉下冰渣子。
满院子的官员眼瞅着胤祚要发火,个个面露惶恐之色,不过眼睛里却都掩饰不住那一丝丝的得意,还别说,如果胤祚前世那会儿没干过公务员指不定就上当发飙了,可这会儿胤祚心里头却有些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些子狗才是故意如此的做作,打算让自个儿发作,好借题发挥的,虽说不清楚这些狗奴才究竟作何打算,但咱不能上那个当。河道总督董安国刚凑过来准备说些什么,胤祚一挥手打住了董安国的话头,脸一变,笑呵呵地说道:“各位大人都坐吧,今儿个好酒好菜,本王还真得好好乐呵一下,来来来,各位大人都别客气,动手吧。”
还别说,胤祚这演技派的水平还真高,满口子招呼地,大有反客为主的架势,劝酒劝菜地忙个不停,自个儿却绝少动筷子,酒嘛也不怎么喝,倒是拿出钦差郡王的身份,压得同桌的几个官员不得不将桌子上那些狗都不吃的东西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填。好几次董安国或是桑额试图出言,都被胤祚及时地灌酒或是劝菜生生挡了回去,其他几个副总河、副漕督地又插不上话,倒把那群官员给憋得够呛。
酒、菜不肖说是难以下咽的,可当着胤祚的面又不敢不吃,可怜这起子官员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这会儿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帮子官吏原本算定胤祚会发飙,自然有他们表现得机会,那些狗食也就是摆个样子而已,还真没想到胤祚会来上这么一招,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嘿,敌人无耻,咱就得更无耻,脸皮这玩意儿都是练出来的,想当初咱当公务员那会儿比这更无耻的事都见过。嘿,想装穷,好啊,咱就跟你们玩到底,看看谁憋不住。看着那群大小官吏一个个难受得样子,胤祚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劝酒、劝菜地越发勤了起来,劝了这个,劝那个,就是不让董、桑二人搭上话儿。
终于,桑额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是太子门下奴才,头前太子跟胤祚大打了两次,太子一系的人马可是吃了大亏的,虽说明面上不敢跟胤祚对着干,可打心眼里看胤祚就有些子不爽,这会儿原想利用一下胤祚,没想到却被胤祚好生作弄了一番,心里头着实恼火,趁着胤祚在灌董安国的酒,猛地站了起来,有点儿气粗地说道:“王爷,我等这官如今是做不下去了,今儿个也只能拿这等东西招待王爷,实在是情非得已。”
桑额这一开口,下面的大小官们顿时个个都来了劲,纷纷嚷嚷了起来,个个叫苦,只差流泪哭诉了,好端端的一顿忆苦思甜饭立马变成了诉苦大会。
你们这些狗才当不当得官,过不过得下去关老子屁事,就这么些贪官污吏趁早滚蛋好了,本王倒还能省些事儿。胤祚心里头暗骂着,也不接口,只是听着,脸上却满是笑容。这些子官吏吵吵嚷嚷了好一阵子,胤祚总算听出了是怎么个回事儿:
头前胤祚在天津卫大破白莲教时,捅出了直隶一省的巨额亏空之事,引起了康熙老爷子的高度重视,立马下令户部统计银库及各省的藩司库银,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把康熙老爷子给吓了一大跳:国库里亏空了两千多万两银子,再加上各省的亏空,足足达到了近四千万两的规模,而整个大清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才七千万两,也就是说光是被官员们挪用、借支的银两就几乎相当于朝廷一年的总收入的一半还多。
老爷子一着急还就上了火,胤祚还在运河上优哉地乘着船,老爷子的诏书就由快马下到了各地,限令各地官吏在两个月内还清亏空,否则将严惩不贷。这事儿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