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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长发闻言有些毛骨悚然。
景族嫡系一支是近些年才和景府这边常有往来的,在景老侯爷还在的时候景长发根本就没有来过景府,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景老夫人当年居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在近几年的接触中,景老夫人给他的印象是雍容华贵,知书达礼,优雅端庄,慈祥和善的面孔下稍带着丝丝威严。
没有在豪门中生活过,景长发并不懂得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道理。
也不晓得自古豪门多倾轧,奢华光艳的背后,是无尽的勾心斗角,陷阱破害。
在这一瞬间,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景长发被吓倒,有点打退堂鼓。
他先前一直以为景老夫人是一只绵羊,却不想今天才晓得,景老夫人根本就是一只老虎!
“怕了?”
老妇人突然转身,看向了景长发。
景长发低下头不语。
“即便你现在怕了想要离开,也是迟了。”老妇人摇头。
景长发一怔,“为什么?”
“你以为连我都能看穿你想要霸占景府家财的心思,那个景老太婆会看不透?”老妇人讥笑,“你现在只能和我合作,成功了,还能有一条活路,不然怕是在离开景府,在回家的路上,便会遇到某些人买通的土匪,被砍掉脑袋,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她,她真有这么狠?”景长发吓坏了。
“景府的主人,就没有一个不狠的。”老妇人恨声道:“景老侯爷当年在南蛮边界替朝廷驻守边疆,动辄砍杀异族人丁,因为杀孽太过严重,恶名昭彰,被当地人称作是杀头将军。
等景老太婆的孽子长大成人,更是在北疆亲手砍下我大齐王朝万余百姓的首级,后来被起了个人屠将军的绰号,他的名字可止小儿夜啼。
你说,如果景老太婆的心不够狠,又怎么能生出这般凶恶的崽子?”
对于景府的过往,景长发是知道一些的,当初第一次来景府时,也是被景府远播在外的恶名给吓的胆战心惊,直到接触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才越来越控制不住对景府全部家产的贪念。
这时闻言吓的景长发连双腿都开始发抖了,说到底,他只是个从小县城走出来的一个山野老头而已。
平日里有仗着辈份高欺压族人,夺人钱财农田,但杀人……他却是不敢的。
“所以你现在只有和我合作,才有一条活路。”
老妇人见景长发吓的不轻,嘴角微挑,虽然她说的都是实话,但却也断章取义,模糊了实情,是在故意吓唬景长发的,不然眼前的老头畏惧景老夫人选择收手退却,她再去哪里找人合作,一起对付景府的几个主人呢?
景长发这个人老妇人是看不上的,她看上的是景长发姓景!
这个身份对于只有一个男丁的景府来说,是死穴。
只要把长年病弱的景江龙害死,那么景长发便可以利用自身的身份,正大光明的逼迫景老夫人过继族中的孩子。
老妇人不敢小看景老夫人,也晓得暗害景江龙容易,但想要暗中弄死景老夫人给死去的女儿与没来的及出生的可怜外孙报仇却是极难。
所以才想要和景长发合作,待景江龙死后,景老夫人过继了族中子弟到景府,再等那孩子长大些,她立即借势夺权,到时就可以明着站出来,让景老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然危险,但好处却是极大的,如果能霸占了景府全部家产,便能有你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刻意吓唬过之后,老妇人又开始用金钱诱惑,“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富贵险中求!”
“好,我答应与你合作。”
景长发已经被老妇人吓住,而且以为没有了退路,再加上金钱的诱惑,咬牙答应下来,随后又怕将来会吃亏,开口发问,“事成后,怎么分?”
“我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而且上了年龄,半只脚都已经埋进了土里,要那么多的财钱做什么?”老妇人却是摇头道:“我的目的是为女儿报仇!
将来帮助你得到景府的全部家产之后,你只需要替我做主,把景老太婆逼的永无宁日,活的越凄惨越好。
钱财我手头还有一些,不过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庄子落脚就更好了。”
“没问题!”景发长原本以为对方要和他平分景府家产,甚至会强势的多讨要上一些,却没想对方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钱财,而是报仇,他心中大喜,立即痛快的答应下来。
之后二人开始商量合作的事宜。
景长发只需要做出步步紧逼让景老夫人早日挑选哪个孩子过继的模样。
老妇人在景府收买了不少人手,则是负责对付景江龙。
只要景江龙一死,景府没有了男丁,那么景长发便可以利用景氏一族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威逼,便算是阳谋,即便景老夫人再聪明,再有手段,最终也只能选择妥协。
二人在屋内聊着,没有注意到房屋后边,有人听墙根。
听到这里,隐藏着的那个模糊人影蹑手蹑脚的离开,走到小院墙边,从袖中掏出一块铜牌隔墙扔出。
墙外有人守着,不等铜牌落地,立即窜将出来接住铜牌,然后又飞快的隐入了夜色之中。
片刻后,屋门打开,景长发一脸兴奋的走出。
老妇人送到门口,便折身回去。
看门的婆子放景长发离开,便重新关上了小院大门。
先前提灯笼的少女这时走出来,和看门婆子对了下眼色。
“小小啊小小,娘亲这次一定帮你报仇,让那个老太婆失去所有,并且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正厅内,老妇人仰着头,呆呆的看着画像中女儿的模样,好一阵子,才收回目光,移步来到佛像前。
伸出干瘪的右手,在佛像后边拿出一个浑身扎满了绣花针,染有斑斑血丝的布娃娃。
看到布娃娃,老妇人的神色立即变的激动起来,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针锥,就是对着布娃娃的脑袋狠狠的刺了下去!
长长的针锥,一瞬间便将布娃娃的脑袋扎穿。
“李香沁,我要你的命!”
老妇人的声音中,夹杂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而李香沁,则是景老夫人的闺名。
一个身影在黑暗中飞快前进,不一会,来到了一处院落前,伸出手,轻轻将虚掩的院门推开,闪身进入。
这座小院面积很大,房舍众多,院落空闲处,还种有几株大树,身影轻手轻脚来到最大的那个卧室的窗台近前,抬手轻轻叩响。
“他答应了?”里边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是的。”
“富贵本是天生,不是你的,你不该强求!这个世间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贪图不应属于他的钱财而丢掉了性命。”老妇人一声长叹,沉默了一会才又道:“继续监视。”
“是。”身影转身离开。
“阿弥陀佛,我当年做错了事,你可以来找我报仇,但你为什么要对付我的乖孙子?”
老妇人坐在没有点灯的卧室内,低着头喃喃自语。
半晌后,突然又起身。
景江龙的小院内,姚妈妈板着脸送走景长发后,就是立即进屋,她担心这几天一直逼迫小少爷和几女圆房,还害的自家少爷吐了血,会惹的景江龙在心里记恨上了她。
想要开口道歉。
进入卧室,姚妈妈急步来到床前,就是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小少爷,是奴婢不好……”
“你这是做什么?”只是不等姚妈妈把话说完,江龙就是立即坐起身子用手掺扶。
梳理了一遍原身的记忆后,江龙目前只能可以肯定景府中有两个人绝对值得信任。
一个是景老夫人,那是原身的亲奶奶,自然不会对原身下毒。
而另一个,就是原身的奶娘,姚妈妈了。
这位姚妈妈一手把原身拉扯大,是发自真心的喜爱,而且对景府绝对的忠心。
江龙想要隐在暗中查找线索,但这具身体虚弱多病不能亲自去查,所以必须要找个帮手。
景老夫人太过在乎原身,也就是现在的自己,在得知有人想要下毒暗害自己后,怕是会勃然大怒,大动干戈的调动全府人手仔细调查,那样不但有违自己的初衷。
并且很有可能将暗中之人惊走逃掉,毕竟如果真有凶手的话,对方隐藏的真的是非常深。
不是那么好揪出来的!
排除了景老夫人,江龙能绝对相信的,就只有姚妈妈了。
当然,他伸手掺扶姚妈妈,显得很是恭敬并不是因为有用的到姚妈妈的地方才这般做,而是原身的确一直很敬重这位奶娘,尤其是景母去逝后,二人之间更是有不似亲情但胜似亲情的浓厚感情。
“是奴婢逼的您吐了血……”
“你也是奉老夫人的命令行事。”江龙出言开解。
“老夫人肩膀上的压力大,也是被逼无奈。”
“我知道,我既不生你的气,也不会生老夫人的气。”
第11章 古方()
好一阵安抚,江龙才让姚妈妈相信,他真的是没有生气。
一边说话,他一边还给姚妈妈偷偷的打眼色。
姚妈妈起初没有注意,但过了一会,就明白过来,自家少爷这是有隐秘的话要单独对自己说,而此时房中,还有玉钗与宝瓶两个丫环。
在豪门中生活的仆从,可以没良心,没骨头,没信用,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但却绝对不能没有眼色,没心机,不然莫名其妙的被人陷害,连被谁害死的都不知道。
眼珠微微一转,姚妈妈就是有了赶玉钗与宝瓶出屋的办法。
“你们两个真是没用!”
姚妈妈突然向两个丫环发难,“连个人都拦不住,硬生生让景长发半夜闯进来打扰小少爷休息,难道你们不知道小少爷才刚刚吐血不久,身体正虚弱着呢吗?
出去,都给我在门口跪着!”
因为身份的特殊,再加上总管着江龙小院内的一切事宜,所以玉钗与宝瓶即便是原身的贴身丫环,平日里做错事,姚妈妈对她们也是说罚就罚。
玉钗与宝瓶也知道刚才没把景长发赶出去,是她们的失职,不敢反驳,只是在慢慢的往门口挪的时候,可怜巴巴的偷望躺在床上的江龙。
希望自家小少爷帮着求求情,免了这顿惩罚。
江龙自然也是不忍心让两个女孩子罚跪,再说了,她们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他的女人,连忙开口说道:“这事不怪她们两个,实在是景老头欺人太甚,硬要冲进来看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姚妈妈闻言双眸蓦然大亮,连连附和点头,“小少爷您总算是开窍了,那个景老头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奴婢有给您说,您还不信,说景老头是老家的来人,是族中长辈,不可以怠慢轻视。
小少爷啊,您就是太老实,太善良了。”
原身的确是个乖巧单纯的少年,但江龙……
“奶娘说的极是。”江龙笑着点头,然后给玉钗与宝瓶使了个眼色,“去给姚妈妈倒杯茶来。”
“是。”
二女闻言顿时加快脚步,溜出了卧室内房。
茶,自然是不会有哪个端进来了。
“小少爷,您太纵容太惯着她们了。”姚妈妈自然看破了江龙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