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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黄麒子()
田敏颜和小五约定后,两人朝田家的秧地跑去,一路踩过田埂,和熟悉的不熟悉的村民打着招呼,很快就到了田家的地。
“哼!你们两个跑哪去野了?现在才来,肯定是躲懒去了,回头我告诉阿妈去,有你们好看。”
说话的,是田敏青,只见她站在水田里,一手拿着一撮秧苗,一脸凶恶的看着田敏颜两姐弟。
小五冲她做了个鬼脸,灵活地跳进田里,朝埋头捆秧苗的大哥田敏瑞走了过去,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田敏瑞听了先是一惊,立即看向站在田埂上的田敏颜,见她微微地笑,才放下心来,眼中露出询问。
“哥,回头我跟你说。”田敏颜也下了田,走了过来小声的说了一句。
田敏青看着几兄妹鬼鬼祟祟的样子,脸上生出孤疑之色,眯着眼睛问:“鬼鬼崇崇的说什么呀?哼,又说我们坏话!”
“谁说你坏话了?我们在说红丫家的母狗生了几条狗娃子,你是狗吗?”小五哼了一声。
“你!死小五,看我不打死你。”田敏青一听,俏脸立即变了,弯下身子就抓了一把泥巴瞧小五扔了过去。
田敏颜眼疾手快地将小五一拉,那块泥巴掉落在他们身后,咚的一声响,溅起水花。
“二姐姐,阿公来了。”田敏颜冷冷地说了一句。
田敏青一听脸色微变,飞快地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田老爷子正叼着一条烟枪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回家有你好看。”田敏青狠狠地瞪了小五他们一眼,恨恨地坐在小杌子上拔起秧苗来。
田敏颜和小五对视一眼,两人噗嗤的一笑,露出得意的神色,也分开去拔秧苗。
四月天气多变,阴雨缠缠绵绵,但对于农民来说,哪怕是下雨,也要披着蓑衣去劳作,更别说这样的阴雨了。
田敏颜擦了一把脸上湿漉漉的雨丝,直起腰捶着酸疼的腰,看着杌子旁垒得整齐的秧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久违了,有多少年没有下过地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也常跟着孤儿院院长去她乡下作耍,跟个野丫头似的四处乱窜,到河里和小伙伴凫水,也到山里去摘野果子。上高中大学,因为对农作物的喜爱而选了农业这一专业,最终靠着自己的拼搏努力成立了农牧集团公司。
可是福还没享道,老天爷就给她开了个玩笑,让她真真正正的成了个贫家女,田敏颜想到这,就觉得十二分的郁闷。
郁闷得心里痒,脚也痒,田敏颜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只一下,她就浑身僵硬起来,后背一片生寒。
她僵硬着抬起脚,那白嫩嫩的脚髁处,一条金黄色的玩意儿正缠在上面,肚子胀鼓鼓的拱成一团,那叫一个绚丽。
看到那玩意儿,田敏颜脸都白了,抖着唇话都说不出来,在她身旁的小五眼尖的看见了,立即嚷嚷起来:“姐!哥,快来,姐被黄麒子叮上了。”
啊!
田敏颜尖叫起来,一个蚱蜢跳了起来往田埂上奔去,凄厉的喊:“爹,娘,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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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惯会来事的死丫头()
黄麒子,其实就是蚂蟥,又名水蛭,是一种吸血环体动物,分为水蚂蟥,旱蚂蟥,寄生蚂蟥三种,前两者是在野外常遇到的,水蚂蟥爱潜伏在水草丛中,一旦有人下水,它们就飞快地游出吸附在人畜的身体上,饱食一餐自行掉落。
水蚂蟥很多为金黄色,所以在杨梅村,村民将蚂蟥叫为黄麒子。
若说田敏颜最害怕的动物是什么,以蚂蟥为最,蛇为次,软体动物均让她毛骨悚然。
所以,摸到脚髁上那软软的物体,田敏颜的脑子就嗡的一声,那些遥远的记忆立即爬了上来。
小时候她爱在奶奶家屋后的那条河和伙伴凫水,河里有蚂蟥没察觉,不小心被附上了大腿根部,吓得她哇哇大叫,又听人说蚂蟥从人的私处进入体内,继而生存,生一堆蚂蟥,于是,田敏颜立即就晕了。
经那一次,田敏颜见了蚂蟥就四肢发软,脸色发白,躲得远远的。
“呜呜,娘,娘啊!救命,救命啊!”田敏颜一边在田埂上跳着,一边凄厉的喊,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田里,田敏青等人在嗤笑,笑她小题大做。
“颜颜,别动,哥给你弄下来。”田敏瑞手里拿着一把干草,蹲下身来抓着她的脚。
扒拉,那蚂蟥显然还喝不够血,一下擦不掉,田敏瑞一抓,拉成了弓形,田敏颜正好低头一看,顿时脸如土色,眼前一阵发黑,软软的往后倒去。
耳边,那些笑声逐渐变得模糊,田怀仁熟悉的呼叫声传了过来,还夹杂着惊呼声,有人托着了她瘦弱的身子。
田敏颜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高高的屋梁,那只筲箕还是微微的来回摇摆着,她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
脚髁上,那让她神魂俱无的玩意早就没了,剩下一个小小的红点在那,混着点血迹,想起那软软的东西,田敏颜又抖了起来,呜呜的哭,哭声从呜咽逐渐变大。
“哭丧呢丧门星?”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江氏那粗大的嗓门在屋外响起,田敏颜透过泪眼看去,屋子的门帘被人用力一掀,江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大房和二房的那两个宝贝金蛋。
“你这是在哭丧呢死丫头。”江氏吊着三角眼瞪着田敏颜,骂道:“一家子就你惯会来事,水蛭咬那么一下子要你命了吗?哟呵,还装晕呢!”
“羞羞羞,流马尿。”二房的狗剩用手指刮着脏兮兮的脸,对她挤眉弄眼的做着鬼脸。
“醒了就给我下地去,去去去,赶紧的,惯会躲懒。”
“哇哇,我不去,我死也不去,阿妈,我不去。”田敏颜甩开她的手,往炕角躲去,眼泪吧嗒吧嗒的流。
那田里的蚂蝗如同洪水猛兽,已经把田敏颜给吓怕了,要她再去和蚂蝗作伴,还不如死了。
“哟!死丫头你还来事了?”江氏的三角眼一瞪,两袖子一掠,就上炕去拖她,一边恶狠狠地骂:“今儿你就是死,也得给我死下田去,当千金小姐呢你这是。”
“哇,救命!杀人呐!”田敏颜像是触电般甩开江氏的手,从炕上跳了下来冲出屋去,恰恰撞在掀帘进来的罗氏怀中。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江氏可从来没人敢这么挑战过她的权威,一下子气得老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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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极品江氏()
江氏看着罗氏像只老母鸡似的紧紧护着自己的孩子在身后,双眼一瞪,指着她的额头就骂:“你又回来干什么?啊?地里不用做了?两母女一个渣样,惯会躲懒,净吃不住的母猪,养儿剽呢。”
罗氏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青,嗫嚅着道:“娘,我就是不放心颜儿才回来看看,一会就去地里。”
江氏一听立即就恼了,口水花立即喷了出来:“哟,矜贵成这个样,你咋不拴在裤腰带上了,啊?什么玩意,一个赔钱货还这多事。我是短了她吃的还是少了她喝的?还是我打她抽她了?啊?你说啊!”
江氏这么火爆,只因为刚刚田敏颜被送回来的时候,老爷子交代了要好好照看着,罗氏现在这么一说,不就是打她的老脸吗?
江氏嫁入田家几十年,从年轻媳妇子熬成了婆婆,好不容易才翻身做主当主母,她早当自己是田家的霸主,除老爷子之外,所有人都该听她的。换句话说,她老人家的话就是懿旨,违者立斩不赦。
但现在,田敏颜公然在两孙子面前说反抗她,这已经挑战了她的权威,罗氏还要质疑她,这更让她无法忍受。
在她看来,一个赔钱货远远没有一个孙子那么值钱,早晚是人家的人,这还没嫁,肯定是能使一天就是一天的。因着长子是秀才,常住在镇里,连带着长房的两个丫头也跟着在镇里住,江氏想使也使不动不是?
所以,二房的丫头和三房的田敏颜就成了实打实的粗使丫头,啥活都得干,而田敏颜要下田,更是理所当然的,她不下,难道是她这当奶奶的下田么?
“娘,不是这样的,颜儿前会才掉在河里了,现在又厥过去,我是怕她。。。”罗氏被江氏指着骂得连连后退,一急,眼圈一红,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就你会当娘,就你心善,我就是个作恶的赖婆子,啊?长本事了你,都能反我了,说几句就掉起金豆子来了,啊?有本事你娘俩就走出这个家,回你那麦屯子去,咱们田家养不起大少奶奶千金小姐。”
罗氏被骂得脸色发白,看着盛气凌人的江氏,手握成了拳头,气的身子直颤。
田敏颜听得直皱眉,感觉到罗氏颤抖的身子,不由担忧地叫:“娘。”
“哎,娘在呢。”罗氏转过身,拉过她护在怀里。
“我怕。”
“不怕,不怕啊,我们不去地里,不怕那黄麒子。”罗氏温声地哄,眼见江氏又竖起眼睛要发作,不由道:“娘,孩子的活计我这当娘的帮她担了,就让她在屋里歇着不成吗?”
“还有我。”
屋外,骤然响起一个男声,田敏颜惊喜地往回一看,鼻子一酸,扑了过去:“爹。”
“囡囡不怕。”田怀仁抱了抱女儿,看到罗氏那红着眼委屈的憋着泪的样子,不由心里一痛,转头看向江氏道:“娘,她们娘们做不完的活,我担了,这样您满意吗?”
向来软弱的儿子突然这么强硬,让江氏狠狠的一怔,晃过神后一拍大腿,嚎道:“好!好啊!我是养了白眼儿狼了,没心肝的有了老婆就忘了娘了,敢反起我来了,老天爷你咋不睁眼劈死这狠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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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颜颜的决定()
田敏颜早就知道江氏极品无理,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着她的无赖撒野却是无比错愕。
但见江氏一把跌坐在屋中,一边拍着大腿指控田怀仁,一边朗诵似的说着自己如何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他,却被他这么狠心的对待,那言辞之狠,那诅咒之毒,仿佛田怀仁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从河里捡来似的。
田敏颜偷眼看去,田怀仁被她说的脸色青白,眼里露出无奈和悲伤,更多的是失望,不由在心里一叹。
江氏会的就是这一招了,挟恩图报,她从来就没想过,同一招用多了,就会失了效果,也会让人寒了心。
她更没想过,哪怕是亲生儿子,也终有一日会因她这样的无理挟恩而渐渐的从悲伤失望到心寒麻木。
“娘,你。。。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田怀仁伤心的说了一句,向来老实的性子因为说不出好听的恭维话而涨的脸色通红,他咬了咬牙,只好说道:“我,我去地里,不把活计干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