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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数也不足一万。就凭手中这五千多战兵,四千多老弱病残,想顶住河对岸三路大军进攻?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一旦漳水河完全解冻,官军有了强渡的条件。不用三路大军齐上,随便一路杀过来,都会把他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呜呜,呜呜,呜……”河对岸的角声不解人心中烦躁,兀自喑哑地吹个没完。那是三支来自不同方向的官军在试图互相联络,以备过河后协同作战。其中曲调最为雄壮,传达的意思也最为准确的那支队伍据说来自京师,是左武侯大将军曲突通的部属。原本追随曲突通一道去塞上解雁门之围。如今昏君杨广平安南返了,这支兵马也就腾出了手来,由虎牙郎将桑显和带领前来河北剿匪。
“呜呜,呜呜,呜……”与桑显和部呼应最紧密的,是一支来自洛阳的骁果。带队将领为虎贲郎将段令明。年龄只有二十二岁,也没立过什么战功。却因为其叔父乃当朝重臣段达,所以得以独领一军,跟在桑显和身边捞功名。
比起这两支旗鼓鲜明的正规军所表现出的高昂士气来,驻扎在清漳对面的,武阳郡兵的士气就显得过于消沉了。也难怪他们没精打采,就在一年之前,王二毛凭着五百轻骑就将十倍于己的武阳郡兵杀了个人仰马翻。经过一年多卧薪尝胆,武阳郡守元宝藏几乎砸锅卖铁才凑出一支全新的郡兵来,而带队的将领却还是去年的那个魏德深。这两天隔着漳水河,郡兵们几乎天天都看见王二毛和雄阔海两个耀武扬威。他们愿意为元宝藏和魏德深效死力,但是在敌军没打到家门口的情况下,随随便便过河去送死的勇气,却是谁也提不起来。
缺乏必胜的信心,所以武阳郡兵军营中传出的角声也绵软而无力。听上去就像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汉子,正在发出最后的呻吟。王二毛恰好策马巡视归来,忍不住带住坐骑,冲着对岸啐道:“什么玩意儿,不想死就别出来丢人现眼!早滚回去抱孩子,也省得老子看着心烦!”
“他们要是像另外两支官军一样士气高昂,咱们可就更麻烦了!”程名振笑着迎上去,拦住对方的马头。有好朋友在,他的笑容总是会更轻松一些。尽管王二毛的武艺跟段清等人几乎是半斤八两。
“你准备拿张金称怎么办?就好吃好喝供着?”王二毛仿佛看不见对岸连绵的军营,径自笑着追问。他不赞成段清等人尽快将张金称赶走的意见,但也不愿意白养着张金称麾下那几千残兵败将。对岸的敌军太多,张金称的兵马虽然战斗力差一点儿,至少能过来充充人头数,涨涨自己一方的声势。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王二毛无法当众明说的意思是,万一洺州军跟官兵打得两败俱伤,以张金称的为人,其会不会忘恩负义地趁机谋夺平恩呢?非常难以保证。
“一支士气尽丧的队伍,拉上来只会拖累大伙!”程名振耸耸肩,笑着解释。
“你啊!”王二毛无可奈何地摇头,对程名振的给出的答案不予评论。好朋友就是这种人,有时聪明机变,有时又糊涂且固执。他没有说服对方的本事,所以也不费那个劲。
程名振被王二毛的表情逗得咧嘴一乐,又带了带坐骑,与对方并络而立,静观对岸旗鼓。事实上,他也解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替张金称出这个头。如果说当初发觉对方将战线推进过快,带兵前去接应原因是考虑到洺州和巨鹿泽乃唇齿相依的关系,唇亡齿寒。到现在,张金称和其麾下的残兵的确已经完全成了洺州军的负累。他这样义无反顾地挡在张金称身前,也许是为了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也许是为了绿林同道的义气,也许是处于内心深处的恻隐。原因很多,具体哪一种为主要,他没有仔细想过,也不愿意强迫自己去想清楚。
“上游来的雪水很急,用不了三天,河道就会完全被冲开!”见程名振不说话,王二毛将声音压低一些,以只有近在咫尺的几个人能听见的程度建议。“咱们一味地严防死守肯定不是办法,谢映登建议咱们先下手为强,杀过河去捡弱的干掉一路?”
“哪路?”程名振的眉头迅速一跳,低声问道。
“那边!”王二毛用下巴向对岸挑了挑,建议。“他们与另外两支不是一路,即便挨了打,也未必有人赶过来相救!”
三路官军人齐心不齐,这是对洺州军唯一的弱势。所以王二毛建议先下手干掉其中最弱的武阳郡兵。首先,洺州军实力强于对方,双方交手,获胜的把握很大。其次,有上回的交手经验,大伙心里很蔑视郡兵的战斗力,冲杀起来士气旺盛。第三,从扎营的位置上看,来自左武侯的大隋精锐和来自东都的骁果们显然不屑与郡兵为伍,如果能让武阳郡兵先跟洺州军拼个两败俱伤的话,他们肯定乐观其成。
这是个非常稳妥的主意,但是,程名振却没有赞同好朋友的想法。目光向漳水河拐弯处看了看,他低声道:“我更想打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第213章 采薇(二中)()
?“你疯了!”王二毛小声尖叫。出于对好朋友的尊重,他用目光迅速朝程名振示意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以稍高些的声音补充:“唯一的好处是谁也不会想到咱们会拣最强的对手开炼。万一首战吃亏,咱们根本没有撤回来的机会!”
“所以一旦渡河,谁都别想着撤回来!”程名振咧了下嘴边,态度很是坚决。“主动出击是个好主意,但如果先打魏德深的话,即便全歼了武阳郡兵,咱们接下来还得对付另外两个。一仗比一仗难,越打咱们的人数却越少,很不合算。而先拿桑显和的兵马开刀的话,只要打败了他。另外两支官军肯定会被吓得落荒而逃!”
这个设想很新颖,却也符合现实。对岸的三路隋军中,桑显和所部五千多左武侯精锐战斗力最强,魏德深所部四千多武阳郡兵战斗力最弱。至于段令名所部的五千多骁果,装备虽然极为精良,士卒却多为东都的无赖子弟,所以战斗力仅比郡兵稍强几分,但所强非常有限。如果洺州军按照王二毛的建议先收拾武阳郡兵,他们至少要连续打两到三场战斗。而如果能先击溃左武侯精锐的话,公子哥出身的段令名发觉事态不妙,必将选择全军撤退。至于魏德深所部郡兵,以程名振对老对手们的了解,郡守元宝藏向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桑显和战败的消息传出去,即便魏德深有决心继续与洺州军拼个鱼死网破,元宝藏也舍不得丢掉手中这点家底儿。
王二毛本来就不是个庸才,特别是前一段在瓦岗山历练过后,早已经初窥兵家门径。略一琢磨,他便理解了程名振的想法,点点头,低声道:“这话倒是没错。只不过太冒险了些。那左武侯可不是一般的官军,咱们甭说战败,即便跟他在对岸胶着不下,其他两路官军势必也会围过来捡现成便宜!”
“所以我才需要你和谢映登帮忙!”程名振轻轻点头,表示接受王二毛的提醒。“这些天我仔细观察过,对岸的左武侯士气很盛,但兵卒们走路的步伐却明显带着疲态。两军真的仓促交手,他们未必能发挥出全部战斗力!”
“也是!”王二毛又朝左武侯的连绵军营看了一眼,笑着点头:“他们秋天时一路从京师跑到雁门关。打完了突厥人,连口气都没歇便又被朝廷一竿子支到了河北。再结实的人,这么四五千里路跑下来,估计腿儿也给遛细了!”
“此地他们是客,对水流,天气的变化以及地形都没咱们熟悉。弟兄们渡河奇袭,又占了时间上的主动。所以真的打起来”程名振非常自信地笑了笑,露出满口整齐的白牙。“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被他的笑容所感染,王二毛的脸上亦绽放出灿烂的笑意,“说吧,你想让我跟小谢做什么?偷偷摸过河去,割了魏德深的脑袋?”
“那敢情好,前提是你要有本事活着回来!”程名振瞟了王二毛一眼,笑着怂恿。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同样的事情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前一段时间武安郡守被刺,是因为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根本没料到程名振的势力虽然没扩张到郡城,却在永年城内到处都安插满了眼线。没等他有所动作,便立即以雷霆的手段先发制人。而魏德深作为一军统帅,身边必然护卫重重,再加上有武安郡守这个前车之鉴在,得到消息的地方官员肯定会严加防范,根本不可能给刺客动手的机会。
“程教头又在算计谁的脑袋了?”谢映登恰好拍马赶来,听见两兄弟的笑语,快速接口。
“他正想着拍你去刺杀桑显和呢,你有没有这个胆量?”王二毛扭过头,大声激将。
“那不是勇气,而是犯傻!”谢映登才不把王二毛的玩笑话当真,笑着耸肩。这些日子他留在洺州军中,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机会说服程名振与瓦岗军结盟,另外一方面,则是在下意识地观察程名振。但令谢映登有些失望的是,他江南谢家祖传的观人之术于程名振身上却不太管用。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很难用睿智或者愚蠢、鲁莽等简单的词汇来形容。从某种程度上,程名振的表现倒非常符合他的真实年龄,充满朝气但方向未定。此一刻的作为也许英明无比,下一个的决断就显得有些意气用事,稚嫩至极。
他的的确确试图凭一己之力于乱世中开辟出一处桃源来,可说他宅心仁厚吧,无论在下令血洗武安郡守满门时,还是在下令处决违背军纪的部属时,谢映登在他的脸上都没看到半分犹豫。若说此人残暴好杀吧,谢映登又曾亲眼看到他在撤退途中将俘虏的伤兵就地释放,并且每人都发给了三天的干粮,以免对方没找到自己人前饿死在路旁。若是把这种行为视作老谋深算的话,眼下程名振不顾一切挡在张金称身前的行为便无法解释。毕竟张金称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而洺州军为了保护此人,却要独立抵挡三路大军的围攻。谢映登也曾把程名振救护张金称的行为看做一种因为年青而产生的不负责任的冲动,但通过观察,他却又惊诧的发现,就在程名振领军迎战官兵的同时,玉罗刹杜鹃却带领一部分女兵悄悄地赶往了武安郡西侧的紫山和狗山。那也就意味着,即便洺州军于漳水战败,弟兄们也有机会从容退入山区蛰伏起来,等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
这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家伙。谢映登心里如是评价,表面上对程名振便愈发敬重。他不相信以程名振的智力会幼稚到以为刺杀敌军大将便可以瓦解敌方攻势的地步,更不相信程名振会拿自己这样一个客将身份的人去冒险。事实也正如此,信口寒暄了几句后,程名振笑着说道:“我正谋划着寻机过河,偷袭对岸的左武侯。但此战打起来恐怕会很吃力。洺州军无法以一敌三,所以需要想一个好办法拖住魏德深和段令名两个,让他们不能给桑显和以援手!”
“不太容易,但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谢映登倒不觉得程名振的设想有多令人吃惊,皱着眉头想了想,低声点评。
“我的初步设想是,趁着冰面没有完全融化的时候,带领兵马于夜间渡河,偷袭左武侯大营。马上就过年了,这几天的月光都不会太亮。所以魏德深和段令明两个很难判断咱们的主攻方向。届时王二毛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