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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客-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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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把两位赎出去。”说着;用手托了托腰间搭膊;沉甸甸的显然有不少银锭。

    曾渔奇道:“道兄哪里能有这许多银子?”河口距上清一百五十余里;回上清取银子显然来不及。

    道人羽玄低声笑道:“贫道哪里有什么银子;都是小仙姑从铅山卫贺千户那里借来的——”

    “贺千户?”曾渔一愣。

    “是啊。”羽玄道人道:“贺千户去年曾陪同其母到大上清宫进香;掌教真人就让小仙姑引导贺老夫人在各宫观烧香供祀;所以认得贺千户;也多亏了小仙姑在这里;不然贫道哪里去借这许多银子。”

    曾渔心道:“这位贺千户畏贼如虎;保护不了铅山民众;罪责不小。”问:“广微小姐借得多少银子?”

    羽玄道:“五百两。”

    曾渔道:“还有来福呢。”

    羽玄错愕道:“来福也要赎吗;山贼的口号不是没钱人不要慌;吗?

    曾渔笑道:“什么不要慌;逮到人就抢;不过我暂时脱不了身;赎也赎不走;匪首吴平逼我入伙啊。”

    “啊”

    羽玄道人和张广微齐声惊呼;引得殿门外的两个山贼转头朝曾渔这边看;那彭老球扬声问:“曾相公肘骨接好了没有?”

    羽玄道人定了定神;答道:“现在开始正骨;快了。”说着捞起曾渔的左手胡乱捏着;一面压低声音问:“那可怎么办?”

    曾渔道:“我决意引诱贼众经由永丰入福建这条路;七星观住持同尘法师也于昨夜前往上饶报信;定要把贼众剿灭于上饶、永丰一带;所以我不能走;而且还有很多无人来赎的人质;我得设法保全他们性命;道兄正好帮我个忙;道兄离开这里后;请即刻动身赶往上饶去见林知府;同尘法师年迈;我担心他误事——”

    羽玄道人点头道:“好;贫道连夜就去;明日一早就能赶到;只是贫道该怎么对林知府说?”

    曾渔道:“浙江胡部堂麾下戚总兵的兵马应该已经到了上饶;请戚总兵暂时按兵不动;加强哨探;伏兵于永丰山道要隘可一举击垮贼众。”

    羽玄道人问:“那贤弟怎么办?”

    曾渔道:“匪首吴平是不肯放我走的;只有趁官兵进剿时我才能脱身。”

    羽玄道人感到责任重大;说道:“若林知府不信贫道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一直谨守诺言不说话的张广微终于细声道:“羽玄;我随你去上饶。”

    羽玄道人脸现喜色:“好极;小仙姑是见过林知府的;小仙姑传话可比贫道有份量。”

    曾渔点头道:“甚好;那就有劳广微小姐了;道兄现在随我去赎人;有铅山鹅湖的李氏、纪氏姑嫂二人至今无人来赎;都是年轻女子;留在贼窝里将会很悲惨;先救她二人出去。”

    张广微问:“还有几个人质没人赎?”

    曾渔道:“还有上百人;这个忙你帮不上的;你赶紧跟着羽玄道兄去赎人;不要再出声;自己千万小心。”说罢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左臂;大声道:“你这接骨术不差;是祖传的吗?哦;师父传授的;很好;多谢了——老彭—

    彭老球应声进殿;见曾渔挥动手臂;喜道:“曾相公脱臼治好了;曾相公贵人贵体;神佛护佑。”

    曾渔哂道:“你不是说神佛都是泥塑木胎吗”

    彭老球搔颈而笑;说道:“我彭老球坏事做了不少;哪还敢信神信佛。”

    曾渔点头道:“不信神佛原来是为了方便做坏事哪;一针见血啊——老彭;你领鹅湖纪家这两个人去赎人;就是那姑嫂二人。”

    彭老球讶然道:“曾相公不留她二人服侍吗;那姑嫂二人水灵得紧哪。”

    暮色中张广微眸光闪动。

    曾渔斥道:“吴大王的命令;交银放人;你啰嗦什么。”

    彭老球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曾相公教训丨得是。”直起身对羽玄、张广微道:“你们两个随我来。”

    曾渔想起郑轼和来福也在广嗣殿;猝然相逢郑轼若是与羽玄叙起旧来岂不糟糕;当下大步走在前头;要先与郑轼知会一声。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月亮尚未升起;广嗣殿人声嘈杂;最后一批交了赎银的人质正陆续离开;那些无人来赎的人质哭哭啼啼;殿门有山贼把守;羽玄道人和张广微站在殿廊外等候;羽玄带着的五百两银子已经交了上去;过了一会;那姑嫂二人出来了;籍着灯笼火把的光一看;这一高一矮两个仆人面生啊;李氏便问:“你二人是程家的人吗?”

    羽玄含糊应了一声道:“快走吧快走吧;天黑了。”

    曾渔出来了;郑轼就站在曾渔身边;羽玄不敢打招呼只点了一下头;便催促那姑嫂二人赶紧走。

    曾渔快步近前;向羽玄拱手道:“这位老兄;多谢你为我接骨。”低声道:“道兄照顾好广微小姐。”

    羽玄郑重点头;也低声道:“贤弟也千万小心。”

    曾渔转头看张广微;张广微正抬眼看他;忽然靠近将一个小物件塞在他手里;然后离开。

    曾渔待羽玄四人走远;这才摊开手掌一看;是一块小玉牌;隐约有八个字;用指肚轻扪玉牌小字;辨出是“天官护身;出入平安”八个字;别一面还有古怪符篥图案;曾渔知道这是正一道平安符。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钱活命没钱死翘() 
曾渔担心羽玄、张广微下山出意外;那些山贼肆无忌惮不讲信用;这边收了赎银放人;说不定到山脚或者江边又被截住;尤其是那姑嫂二人年轻美貌;贼众中垂涎者不少;可不要因此连累到羽玄和张广微;当即吩咐彭老球跟过去看看;说既然吴大王有令收银放人;下面的人就不得抗命;不然以后再抓到人质就没人来赎了;不利于义军长远大业——

    彭老球现在对曾渔是刻意巴结;带了两个山贼匆匆去了。

    郑轼走过来在曾渔耳边低声问:“羽玄身边那个小厮是谁;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郑轼近视;夜里看人更是朦朦的全凭感觉;待听得曾渔说那就是大真人府的张广微小姐;郑轼目瞪口呆。

    正这时;广嗣殿内忽然骚动起来;火把晃动;喝骂、哭喊、哀求声响成一片;有人质被山贼从殿内拖出来——

    曾渔暗叫一声:“不好;这些山贼要撕票。”正待上前阻止;又听有贼众高声道:“肃静、回避;大王驾到——”

    山贼们没见过皇帝或者王爷出巡是什么排场;但县、府一级官员出行的场面是见识过的;现在依葫芦画瓢;也这么前呼后拥喝道吹捧;看匪首吴平那顾盼自雄的样子;显然很是受用。

    有小头目上前禀道:“大王;这些人质已经没人来赎了;关在这殿里哭丧;杀了于净;请大王下令。”

    吴平看到曾渔;示意曾渔近前;转头问那小头目:“赎走了多少人质?得了多少银子?这殿中还有多少人质?”

    这小头目从怀里摸出曾渔编制的名册;让手下把灯笼挑近;大声道:“报告大王;已赎走人质一百一十一人;共得赎银一万七千余两;另有金子一千三百多两。”又匆匆在名册上清点了一下;道:“还有一百零六名人质无人来赎

    账目这么清楚;吴平很满意;这显然有曾渔登记造册的功劳;看来读书人还是有用;全凭打打杀杀有勇无谋可不行。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人只是码头的脚夫;家里穷;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赎银啊;求大王饶命;小的做牛做马报答大王。”

    一个被揪出来的汉子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哀求饶命;身后有个山贼在他背上踢了一脚;骂道:“不交赎银;留你何用;留你在殿内拉屎吗。”

    山贼们大笑;有那凶残的山贼就喊着:“既是交不出赎银那就杀了于净;明朝好赶路。”

    曾渔开口道:“吴大王;请听在下一言;义军从赣南一路势如破竹到此;固然是吴大王用兵如神;但大王的钱人不要慌、贫苦人来相帮;的口号更是让大批贫苦百姓望风来投;这才有今日数万义军的际会;此番劫掳人质得赎银数万两;已经是大丰收了;而剩下的这些人质都是没钱人、贫苦人;要不然他们家人早拿银子来赎了;谁愿意自己亲人死于非命?恳请吴大王留他们一条生路。”

    吴平身边几个山贼头目听到了曾渔说的话;或撇嘴或讥笑;意思是书生迂腐;抢就抢、杀就杀;哪有这么多废话;又不是做八股文章。

    吴平笑道:“若是就这么放了这些人;那前面那些交了赎银的人质岂不是亏了;交银子能活命;不交银子也能活命;这不公平啊;是不是啊弟兄们;哈哈。”

    山贼们哄然附和;哈哈大笑。

    身在险境曾渔犹然力争:“吴大王口号‘有钱人一扫光;没钱人不要慌;;现在交了赎银的能活命;没银子的就杀头;岂不是有钱就有命;没钱没活路了吗;这岂不是寒了天下贫苦人的心;只恐义军以后不会有那么多人来投奔;望吴大王三思。”

    吴平浓眉微皱;心道:“这酸秀才揪住我这几句口号不放了;口号口号只是喊喊而已;哪能当真——”

    却听曾渔又道:“义军在河口这边收获颇丰;除了金银财宝外还有大量布帛米粮;需要人手搬运;大王不如就让这些人质做挑夫搬运财物;这也正是‘贫苦人来相帮;之意。”

    吴平一听这主意不错;点头道:“曾秀才言之有理;那就暂且不杀这些人质。”心想留下这些人质也不错;若遇官兵;就驱赶这些人质上前搅局。

    吴平带着一伙贼众回正院育德殿去了;广嗣殿这边依旧留一队山贼看守;曾渔吩咐给这些人质一些水和食物;不然明日没力气挑担赶路。

    那小头目见吴平对曾渔言听计从;不敢怠慢;便让手下去寻了两桶粥来;那些人质已是饿了一天一夜;每人一小碗;不消片刻就把两桶冷粥喝了个底朝天;都知道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心弦一松;在殿里歪靠着昏睡。

    夜已深;曾渔和郑轼在广嗣殿前的院中踱步;这日是腊月十三;明月将圆;清辉冷冷;院中积雪早已被践踏成泥水;天气晴朗;泥地半于。

    郑轼道:“九鲤;明日我不走了;就跟着你去上饶;有羽玄去报信;大可放心。”

    曾渔低声道:“这怎么行;前途必有恶战;刀剑不长眼;你我兄弟可不能一齐冤死于此。”笑了笑;又道:“我有武艺在身;善能见机行事;这些山贼想拉我陪葬没那么容易。”说这话时;右手掌心就握着张广微送他的碧玉平安符。

    郑轼默然;半晌道:“那你可千万要小心;最好是半途就找机会逃掉。”

    曾渔道:“我晓得;我一个人脱身容易。”

    这时彭老球回来了;他与另两个山贼从这里到江边来回二十多里;回到七星观已是气喘吁吁;彭老球自感劳苦功高;说道:“曾相公;那些人质都过江去了;那姑嫂二人也上船了——这路赶得急;可把我老彭累坏了。”

    曾渔问明羽玄、张广微都平安离去;这才放心;空口赞了彭老球几句;彭老球甚喜;自感攀上了曾军师;在山贼中飞黄腾达了。

    次日一早天朦朦亮;七星观里里外外一片闹腾;山下的彭家庄牛角号吹得“呜呜”响;盘踞在此的吴平贼众一万余人准备启程了。

    曾渔去育德殿请求吴平释放他表兄郑轼;吴平笑道:“你表兄弟二人待在一起岂不是更好;待义军过了永丰进入闽地;那时正好让你表兄弟二人结伴还乡。”

    曾渔正待再说;看着吴平那阴险的笑容;忽然心头一凛;心想:“我执意求吴平放人;吴平若是假意放人;待三痴兄前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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