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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云珊……,我送你回去吧!”
尽管早已下定了决心,但话到语边刘桂阳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李云珊身体不动,也没开口,只是看着身边的男友。这眼光中分明含有一些别的意思。
“嗯!”有些失望的李云珊不停的绞着手帕,如果不是因为他就在自己的身边,李云珊一定会拿起化妆镜仔细看看自己,是不是自己变丑了,要不然为什么……
在公园内鹅卵石铺就的便道上,年青的海军军官和一个漂亮的女孩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似乎两人都在想着心事……
透过车窗,陈寿亭可以看到街头的行人中,偶尔可以看到那些急匆匆跳上公交车的水兵,更多的是和亲人、恋人道别的水兵,幕色将至这些水兵要赶回海军基地,看到那些黑壮的水兵,陈寿亭的脸上露出些许憨笑。
作为一个商人的陈寿亭对丘八有着天然的反感,但自从第一次在青岛看到国防海军的阅兵和后来多次和那些水兵偶然间的接触之后,陈寿亭喜欢上这些水兵,而在这个海军城,不可避免的可以经常看到舰队的水兵。
猛的一阵急刹车带来的前冲打断陈寿亭的思绪,回过神来的陈寿亭赫然看到车前一个有些失神的海军军官。
被突如其来的轿车和刹车声惊醒的刘桂阳抬头看了眼红灯,苦笑了一下,把云珊送回学校后,自己就是这般模样,还是一名军人吗?
看着车外有些失魂但瞬间又恢复正常的军官,陈寿亭很难将眼前这个年青人和自己过去意识中的那些看起永远充满斗志的海军联系在一起,难道他碰到什么难事,尽管还有事要办,但陈寿亭并不介意先把这名军官送回基地,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自己能帮到他。
“兄弟,是不是有什么事,回基地吗?我正好顺道,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谢谢了!前面有公共汽车,而且……”
刘桂阳礼貌的拒绝车里这个中年男人的好意,朝正走过来的警察指了一下,自己还需要接受闯红灯的处罚。
商会,古来有之,过去的各地商会不过头商把持霸市之所。而是现在商会更是协管机构,由各行业推选行业商董,共商行规,以规范的各行各业,一但出现在欺行罢市、恶性竞争之事,皆由商会出面管理制裁,正是新式的商会团结了中国的商会,使得中国商界在商会的压力下形成现在一致对外的局面。
甚至有舆论曾认为正是中国各地的商会通力合作,使得中国实业界得以摆脱欧战停战后和诸多困局,具购国货的商会倡议,虽显排外,但却挽救了中国实业,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具购国货之议议于民间,不至引起国际纠纷。
青岛饭店三楼的一间会议室内此时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今天是青岛总商会举行例会,如被商会招开的数十名各行业行董们彼此热络的打着招呼,互相招呼着卷烟,随着卷烟的点起,整个会议室内一片烟雾弥漫之色。
“张会长!寿亭来晚了!还请见原谅!”
一进会议室,陈寿亭就连忙抱拳冲张之洛抱了个歉。
“没事!没事!陈经理,今个没什么大事!”
张之洛热和陈寿亭客套了两句,尽管张之洛嘴上这么说着,但陈寿亭还是能看出来他的心里似乎压着什么事,当众人的面又不好问,只能座在自己的位上。
见商会的人到齐后张之洛喝了口茶。
“今个约大家来这,其实也没有旁的什么事!是有一件事和大家商量一下!”
随后话声一顿,包括陈寿亭在内的所有人都坚起了耳朵,想听听张之洛这邀大家来这是商议什么事,这又不逢初一,也不是十五的,就招大家来这开会。难道说盛祥银行碰到什么问题,今个来时大家都听说了,张之洛可是把市里的三处宅子都抵给中介行了。
“想来诸位已经知道,昨天,外交部再次向小日本提出关东州租借地到期谈判之事,日本的态度还是和过去一样,又拒绝了!”
这并不是新闻,今天从早晨八鸣不早号外都喊破天了。
“大家都知道,小日本占着青岛时,咱们可没少遭罪!看现在的这情景,小日本是想占着关东州不给咱们,还有不到四个月,关东州租借地的租约就到期了,到时候……”
张之洛的话气显然的很是平缓,在说话时他朝着周围的商董们看了眼,似乎大家都是思考着什么。
“不还!到时候打他个雄仗子!”
“就是……这小鬼子就是欠打!”
听着商会里的商董们的话声,陈寿亭吸着烟一言未发,似乎这一切好像与他无关似的,只是静静的听着张会长下边准备说什么。
“按理说,打仗这种兵国大事,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不应掺合,大家都知道从前清开始做生意,这些年大家都明白一个理,就是国家弱了,咱们做生意的都跟着遭罪!国家强了,生意也好做了!套寿亭的一句话就是,只要国家像个国家,政府像个政府,中国工业就一定有希望的!”
说话时张之洛朝着陈寿亭看了眼。在青岛很多人都知道现在大华印染公司老板陈寿亭,这个要饭花子出身的陈六子,在共和七年年底将工厂迁至青岛时,在工厂开业时对诸同仁的说过的这般话语。或许正应了其当初预言,五年后,国家的确有了国家的样子,政府也有了政府的样子,而中国的工业不仅是有希望,甚至发展之快远超过每一个人的想象。
“张会长,可别寒掺俺,六子就是个叫花子出身,这话当时也就是感慨之言!张会长,您约大家伙来这,肯定是有大事相商,只要有用到六子的,张会长尽管言语就是!”
被捧起来陈寿亭连忙站起身摆着手,显然不愿被会长这般捧着,同时把话扯回正题。
“既然寿亭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说虚的了,这几年大家都看到了,胶州湾里北洋的兵舰一天比一天多,那些北洋的兵成天玩命的练,大家伙也都看在眼里,那是累死人的活计,那些水兵为啥这么拼命,就是为了打小日本!大家都知道,海军造的那两艘大兵舰,一艘还在美国正着。至少还要等三年,大家都知道,日本商界给他们的海军捐了三艘几万吨的大兵舰,日人尚是如此,我国人企能坐视!张某不才,愿意倾资助海军购舰!但盛祥和张某资本有限,所以才招了大家伙商议商议!”
张之洛话音方落,会议室内顿时一静,与会的商董们被张会长的话给惊呆了,商界捐款造舰,主意是好,但……
烟草行会的孙崇茂稍做犹豫后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死寂。
“张会长,不知此事是我青岛商会一力而为……还是……”
“我青岛系为中华大工业城之一,想我青岛商界一万三千余同行,应可独力捐舰一艘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张某已将市里的三处宅子悉数卖去,所筹22万现款,张某和张家三位不成气的兄弟,另外凑足28万共计五十万!”
静!
原本有些嘈杂的会议室随着张之洛话声的响起,瞬间静了下来,显然所有人都被张之洛的话给惊呆了,青岛商界自行筹款筋捐舰一般!一艘兵舰多少钱?整个日本商界不过才筹款捐造了三艘兵舰,这……也未免有点儿太大发了。
在死寂之后,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互相交流着意见,捐款造舰大家伙不反对,可按照他张之洛的这种做法,是想把大家的那点儿家底的都掏空,他张之洛之父甲午年战死于胶东,今个举家捐舰可是家仇国恨相支,可大家伙不能都赔了这身家当,就未免有点儿……
“张会长,捐舰一事兹关体大,咱们是不是再议议……要……”
“张会长爱国之心,众人体谅之,亦有之,然……”
见众人的反应果然如二弟所料一般,张之洛在心下长叹一口气,闭眼皆是父亲的所留血书之言,因情绪有些激动的,以至双臂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寿亭望着失望至极的张会长,再环视了一眼那些或交头结耳或默不作声的众人,强压在心中的那三分土气不禁涌上心头,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会议室内的众人被陈寿亭这般举动吓了一跳,显然没想这“叫花子”竟会这么失态,这可不是他陈六子的作风。
“诸位,六子我蒙大家抬举出任青岛印染业商董,六子虽不过是一个要饭的出身,可也知道一个理,国家没了国家的样子、政府没有政府了样子,咱们做生意的还指往啥?要是真打起来,海军败了,只怕到时候这国家真没了样子!真咬人的狗不叫。其实爱国也一样。过去说那些读书人说,做个口头革命派是容易的。如今,做个口头爱国者也同样轻松,可现在咱若只是把这爱国搁在口头上,可就真连亡国奴都做不成了!六子虽说比不上张会长的家大业大,可前些日子刚筹了款子准备建大华四厂,款子差不多的也有二十多万吧,我凑个整再挤些出来筹三十万!新厂晚建一年半年的,不打事,可咱们的国要是败了,到时只怕咱们就只能做亡国奴!小日本还得向前两年一样,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那种日子我是过够了!山本那东西南过去对我说过“国家弱,个人再强终究是要吃亏的”,我就不信那个邪了!咱们这么大的中国就嗑不过他小日本!”
被陈寿亭的怒言惊呆的众人只是愣愣的看着上火的陈六子,而更多的人却是的在思考着陈六子先前的说的话,“国家弱,个人再强终究是要吃亏的”,早几年在座的这些和日商打交道时,对此言可谓是深有感触。
陈寿亭刚一落坐,静陪末座靠着门边坐着的李老三这时站了起来,穿着一身粗布衣腰别烟袋的李老三在这一群绵衣绸面的商董之间无疑显得有些另类。
“张会长,过去碰到洋鬼子的大兵舰,若是来不急掉头,只有被船翻人亡的份,洋鬼子的水兵从来没拿咱们当人看,这二年只要有一条船在海上出了事,不论是北洋舰队,还是海岸警备队都是拼了命的也要把那船找回来,想办法把人救回来,从来没要过公会一分钱,做人得念德。您也知道渔业公会里头没几个富人,不逼到什份上,也不至下海打渔,打渔利薄众所周知。渔业公会这二年到也攒了几千块的余款,原本准备年前祭神时热闹些,……到时兄弟们再凑点,凑三、四万应该能凑出来。钱不多,买兵舰肯定是不够了,可怎么着也够买两发炮弹不是!还望张会长别嫌弃!”
“谢……”
看着满面皱褶的李老三,有些激动的张之洛甚至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向这李老三打着鞠。
在总商会之中最穷的当属渔业公会,渔业公会不过是胶州湾的渔民所组公会,出海打渔是九死一生,那是从海龙王嘴里讨食吃,能拿出三、四万已经是那些渔民的极限。
“明年青岛银行承渔会贷款不底于100万,用作定购钢壳渔船!”
这时会议室内响起另一人的话声,是青岛银业的商董青岛银行经理王启先。
“谢谢王经理!谢谢王经理!”
原纯出于报恩的李老三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的竟会给渔会换来100万的贷款,以至于差点忘记这是在什么场合,只顾得不住的向的王启先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