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不就是市井文集,只不过不叫做文集,而是叫做,和唐传奇差不多,都是给市井百姓看的,浅显易懂。”章鉴点头说道,“但是这本书里的内容可和岳武穆的事迹不太一样,在最后岳武穆被害风波亭,他家衙内带着兵马直捣黄龙府,为岳武穆报仇,这在历史上可是没有的。”
王爚顿时明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对于大明的市井百姓来说,文化水平实际上也就是识字——这在历朝历代也已经算是很高了——对于历史就算是不是一窍不通,也就算只知道皮毛,但是这改变不了百姓对于英雄的敬佩,而岳武穆就是最典型的一位,精忠报国岳爷爷,民间口口相传的传说多了去了,谁提到不是叫一声好?
但是在民间的传说中,岳爷爷是有说过直捣黄龙,但是最后却没有做到,让人们多少遗憾,但是在这一本书中却是做到了,百姓怎能不感到满足?而且书中强调直捣黄龙,就是为了攻占女真人的老都城,将金国斩草除根,而现在大明在北方的战事,也是出于一样的目的。
陛下就是当代的大英雄、岳爷爷,而陛下现在要做的就是直捣和林,将祸害华夏这么久的蒙古鞑子斩草除根,谁要是有意见、敢反对,那就算算不上秦桧这等级别的大奸佞,也绝对是不可饶恕的帮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千刀万剐的。
百姓,尤其是华夏百姓,天真淳朴,有的时候就认这个道理,一旦认准了就不会改变,所以以后谁要是再有胆量跳出来说陛下穷兵黩武,肯定会在朝野的谩骂声中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一个“再世秦桧”的帽子就扣下来了,任何一个家族都受不了这样的名号。
王爚怔神了良久,不由的苦笑一声:“凭借一本书,民心归陛下也!”
“仲潜,你这句话可就说的不对了,”章鉴不慌不忙的迎着王爚的目光,慢悠悠说道,“这民心,至始至终可都在陛下那里。”
“依靠岳武穆直捣黄龙的口号掌握民心,再依靠你我的号召掌握士族,陛下看上去仓促应对、身在明处,但是实际上早就已经做好打算了。”王爚脸上带着佩服的神色,“这《说岳全传》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变出来的,就算是秦淮河和天街两岸的茶馆瓦舍识趣,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都统一口径,陛下即使是之前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有所准备。这未雨绸缪的功夫,真是到家!”
章鉴轻笑一声,调侃道:“叶镇之这是祖坟冒青烟,自己身居丞相,现在又舒舒服服当了太上皇不说,自家两个孩子也是一龙一虎,陛下自不用多说,端郡王也是颇有才华的主儿,如果不是皇家身份,其功业必然不在我家子玉还有你家动之(王进表字)之下啊!”
“你啊,这是非议君上!”王爚露出笑容,将茶水一饮而尽。
“暴殄天物!”章鉴一阵心痛。
第六百二十六章 半世交亲随逝水(上)()
♂
被章鉴和王爚两个老臣称赞为“大才”的大明皇帝叶应武同志,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御书房的桌前,看着站在前面的文天祥和苏刘义这两个政事堂的左右丞相,也是他在文武两方面的左臂右膀。而在文天祥和苏刘义身后,户部书谢枋得、吏部书汪立信、刑部书夏士林、翰林院大学士刘辰翁和学士院大学士邓光荐济济一堂。
叶应武回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在御书房中一下子召见这么多朝中重臣。此时相比于叶应武的疏懒,文天祥几个人脸上却没有多少轻松笑意。一个个静静等着,一副叶应武不先开口,他们绝对不先开始说话的架势。
毕竟这也怪不得文天祥他们,这一次朝廷一下子对这么多士农家族动手,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士农古往今来一直被看作一个王朝统治的根基,士族在上,地主和农民在下,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统治和被统治机构,而历朝历代也基本都是以这个统治机构作为基本框架,至于工商实际上也就是这几百年随着贸易的发展方才发展起来的,即使是在南宋也就是起到框架中所填充血肉的作用,实际上没有他们整个王朝照样能够维持统治,至少不会分崩离析。
但是现在大明摆明了要扶植工商的架势,从而引起了士农阶级的反扑,而如果不是叶应武坚定要把这一股风潮打压下去,恐怕文天祥他们会直接向士农阶级妥协,毕竟归根结底他们也是士农阶级出身啊,向自家人宣战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的决定。
不过既然叶应武已经下定决心这么做,那文天祥他们就只有全力以赴为陛下效劳的份儿,不只是因为他们身为人臣,不能抗旨,更因为他们很清楚,叶应武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好处。否则以文天祥、苏刘义这几个家伙的执拗性格,别说抗旨不尊了,他们敢直接冲入皇宫找叶应武抗议,不然的话这几个家伙之前也不至于混得那么凄惨。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他们这种执拗的性格,也不会在另外一个时空中支撑起南宋流亡朝廷的天空,也不会在这个时代毅然决然的帮助叶应武力挽狂澜。
对于朝廷来说,这样做当然是利大于弊。几千年来,每一个王朝都把士农作为根基,这也就多少导致了社会阶层之间的矛盾,现在随着北伐的进行以及大明对于陆上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的不断探索恢复,工商业已经开始不可避免的在大明经济甚至政治之中扮演重要角色,而如果此时工商业依旧处于较低地位的话,这些逐渐掌握实权的工商业者肯定也会引起另外的风潮。
这还只是其次,对于大明和叶应武,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借机削弱士农的力量。士族、世家,这对于每一个统治者来说都是无比头疼的东西,或许一个世家不会对国家之存续带来多少威胁,但是如果几个世家联起手来,那么谁都不敢忽视他们的力量。三国南北朝、五代十国,归根结底实际上就是世家联盟不断交手、不断更迭的过程,对于这些世家来说,千百年耕读传家,在他们心中,家族的利益已经远远超过个人或者国家的利益,所以当初镇江陆门因为能够和贾似道联合从而让整个家族飞黄腾达,而不惜对叶应武下狠手。
现在叶应武自己做皇帝、大明处于睥睨天下无敌手的情况下,这些世家对大明朝廷自然是客客气气,但是如果有一天大明危亡旦夕,又有谁能保证这些一味寻求自保的世家会依旧站在大明这一边。他们动摇,很有可能就意味着整个士农阶级的动摇,这对于大明不啻于噩梦。
所以现在叶应武要做的,就是将这种有可能的动摇扼杀在萌芽之中。这些士农家族想要站出来反对叶应武穷兵黩武,那叶应武就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的刺头儿都挑除,长痛不如短痛,只有雷霆手段才能让这些世家感到惊慌,并且清楚谁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叶应武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法能不能将世家对大明统治的威胁彻底消除,但是叶应武很清楚,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能让这些士农阶级成为阻碍自己向前的障碍。
作为一个久在沙场的人,叶应武从来不喜欢什么妥协和让步,因为这样只会给敌人更多喘息的机会,尤其是在敌弱我强的情况下,所以他很干脆的下达了快刀斩乱麻的命令,并且启动了六扇门早就准备好的行动预案。
或许章鉴和王爚对于叶应武为什么会未雨绸缪、早就做好准备感到好奇,但是在场的这几个官员作为叶应武的左臂右膀,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其实很简单,并不是陛下有多少洞察天机的能力,而是因为六扇门对于很多有可能的突发情况都有预案,甚至这些预案之中还包括如何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封锁京城、如何在陛下下达旨意之后快速抓捕等等,这一次叶应武采取的措施只是一个早就规划好的预案罢了。
毕竟别人不知道,文天祥和苏刘义却是清楚,叶应武当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是惊讶,如果他早就预料到了这暗流,恐怕根本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也不会匆忙前去城外先将那些百姓劝回。
但是六扇门存在预案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能够确保行动的突然性和准确性,也能够保持皇权和朝廷的神秘感和威严,这对于朝廷和叶应武本身都是很重要的。而正也是因为这个道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比如现在在场的这几位,就能感受到叶应武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信任,也会对叶应武更加忠心。
御书房中的沉默还在继续,文天祥他们显然是抱定了叶应武不开口他们也坚决不开口的心思。这一次对南京中几个家族毫不犹豫的下手,是叶应武直接下达的命令,包括文天祥和谢枋得,也只有跑腿的份儿,再加上之前多少都有些不愿意,所以要说文天祥他们没有一点儿不满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也不想积极主动开口做出头鸟,否则一旦叶应武将什么重任委托给他们,很有可能就会招惹到其余士农家族的恨意。
这些士农家族不敢对陛下这尊从江南一路杀到山西、所到之处尸山血海的杀神怎么样,但是向他们抗议还是能够做出来的。
叶应武微微一笑,似乎文天祥他们的表现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咂了咂嘴:“这雨前的龙井味道还真是纯正,不枉朕亲笔赐名。”
文天祥等人顿时一脸黑线,陛下一直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而此时还不紧不慢的点评起来茶水,倒是让他们浑身不自在。而叶应武好像终于明白文天祥他们几个心意的样子,随手将茶杯放下,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一次宋瑞你们功莫大焉,朕应当重重嘉奖!”
“臣惶恐,不敢当!”文天祥急忙拱手说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若是陛下犒赏臣属,恐怕其余人也会将本职工作看作为了赢取奖赏,那样就更不会考虑加倍努力了,所以臣绝不应成为不良风气之开端。”
“这么说是朕要开此不良风气了?”叶应武嘴角微微扬起,声音之中分明带着一丝冷意,让文天祥他们几个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激灵。
“文相公万万没有此意,文相公为大明呕心沥血,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此为实所共鉴,陛下何必以此责问文相公?”谢枋得站出来不卑不亢的说道,他站出来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平日里和文天祥的关系不错,更因为昨天晚上他还和文天祥一起奔波,算是并肩出入风雨中的战友,此时文天祥明显因为此事在承受叶应武的无名怒火,谢枋得当然不能坐视,否则说不定要被下属在背后议论。
叶应武的目光旋即转移到谢枋得身上,谢枋得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强迫自己站稳。此时他方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有些莽撞了。虽然作为文天祥在朝堂上最为坚定地支持者,但是毕竟他是户部书,此时站出来总有些不妥。
对于任何一个君王来说,恐怕都不想看着丞相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和掌管国家财政大权的户部书走得太近,而刚才谢枋得这有些着急的举动更是在无形之中印证了他和文天祥之间的关系。
叶应武什么都没说,而谢枋得的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君王心,海底针,哪怕是叶应武再怎么特立独行,终究是一个君王,如果他对于臣子之间没有一点儿提防,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