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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刘义顿时怔住了，他对这方面本来就不太了解，毕竟术业有专攻，当下里把目光落在夏士林身上：“夏尚书，此次三司会审还是以刑部为主审，不知道夏尚书有没有对首犯的罪罚有预想？”
夏士林下意识打了yi个哆嗦，抬头看向苏刘义，沉默了半天之后，终于憋出来两个字：“凌迟！”
原本夏日里扑面的风都带着yi股热意，不过这个时候苏刘义他们确实下意识的颤抖yi下。虽然他们大多数人对于刑罚不太了解，不过凌迟的大名还是清楚的。这种起源于宋之死敌——辽金的刑罚yi直被认为世上少有的酷刑之yi，甚至因为其痛苦持续的时间更长，而且整个行刑过程yi样触目惊心，所以在酷刑的排名之中超过了五马分尸。
只不过前宋yi直自诩为礼仪之邦，对于这种残酷的刑罚并没有推广，甚至从来没有使用的。现在夏士林突然间憋出来这么yi种方法，怎能不让文天祥他们打哆嗦。
咽了yi口吐沫，夏士林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吐出来这两个字的，仿佛是鬼使神差yi般，又仿佛是yi种想要报复这些yi直暗中排挤自己的前宋官员的思想在作祟。
不过他既然说出来了，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当下里朗声说道：“没错，想要起到震慑其余宵小之辈的作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凌迟。凌迟对于主犯和首要从犯的罪行都符合，不过既然几位相公想要不杀得血流成河，那就无须将全部犯人家属杀掉，只须对普通从犯砍头即可。其余家属可以流放c充入教坊司等等。”
文天祥三人有些诧异的看向侃侃而谈的夏士林，刚才这个家伙站着不动就像yi个闷葫芦，现在说得来劲了竟然停不下来。不过不得不说夏士林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诛九族这种大范围连坐的刑罚，文天祥他们也不想轻易动用。
因为yi旦诛九族，那就牵扯到的人太多了，yi旦杀得过火，没有办法给陛下交代。
“那就先这么定了。”文天祥摆了摆手，“即刻由兵部c刑部和御史台主持三司会审，yi切所需要的材料和人犯，由禁卫军c神卫军c六扇门和南京府支持提供，审讯过程中的供词由翰林院抽调得力人手协助三司记录，另外咱们政事堂三个人也不能闲来无事，保证每天有yi个人在那里陪审。还有此事迅速报告大宗正，请大宗正定夺，不可有误！”
苏刘义和陆秀夫都是郑重嗯了yi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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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天牢。
这么多牢房之中人满为患，只有天牢之中还是保持着安静，每yi个罪犯都是独自yi个牢房，并且每个牢房之间都有厚厚墙壁阻隔，防止犯人和犯人之间有所交流。
天牢作为所有牢狱当中地位最高的，关押的犯人不但身份地位高，而且基本都是犯下死刑的。当yi个人踏入天牢的那yi刻，基本等待他的就只有越来越近的死亡。甚至天牢的罪犯往ǎng 都排除在每次大赦的名单之外。
幽暗封闭的牢房和未知的命运，往ǎng 会给人带来恐惧，而天牢带给犯人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有yi种感受，那就是越来越近的死亡。有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死亡即将到来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这个过程。
这种感觉又称为绝望，甚至是生不如死。
吴革已经在天牢牢房的稻草上坐了yi天，他身上原本湿透的衣服换成了干爽的囚服，白发披散下来，遮挡住半张老脸，手无力的在稻草和地面上抠挖着，将衣服和手指全部染成灰黑色，显得狼狈而又丑陋，甚至他的身上还散发着yi种难以解释的腐朽气味。
仿佛这个老人已经在这里死亡c腐烂。
不过不得不说作为yi等yi的牢房，天牢的卫生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老鼠什么的来和犯人抢夺食物。只不过吴革显然也并没有多大的胃口，摆在他面前的午饭只是碰了yi点点。
yi直紧闭的牢房门，突然间缓缓的打开。
吴革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反正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命运，所以什么人已经没有区别了。毕竟最后是死路yi条，倒不如死的干净利落yi些，免得苦苦哀求惹得其他人鄙夷。
只是可惜，自己无辜的妻妾儿女，这yi次要跟着yi起遭殃了。谋反这种事，古往今来都只有诛九族这yi种处置方法。
“起来起来，朝中陈相公来看你了！”yi名狱卒上前想要拖拽吴革，不过却被后面的人制止了。
“陈相公？”吴革还是敏锐的听到了这三字，喃喃重复yi遍，缓缓抬起头来，站在面前的正是礼部尚书陈宗礼。脸上流露出yi抹诧异和惊yà 的神情，吴革却是重新冷下脸来，低声说道，“你又来做什么，来嘲xiàyi 某么。”
陈宗礼只是负手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淡淡说道：“两位可否先退下。”
两名狱卒对视yi眼，同时yi拱手：“启禀陈相公，这是天牢的规矩，我等不敢疏忽职守，还请陈相公体谅。”
别看这些狱卒只是普通衣衫打扮，但是实际上他们都是属于禁卫军体系的，平时受到的训liàn 和其余禁卫军士卒没有什么两样，关jiàn 时候完全可以披甲上阵，作为禁卫军的预备队。
陈宗礼显然也明白既然两人开口，那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便不再强求，向前yi步说道：“老夫向文相公求过，来看看你，送你yi程。”
吴革呵呵冷笑道：“成王败寇罢了，有什么好送yi程的。老夫虽然失败落魄，但是还不用你来可怜。”
“成王败寇？”陈宗礼喃喃重复yi遍，蹲下身yi板yi眼的说道，“难道你真的是这么看的么。”
“难道不是么？！”吴革霍然站起来，手脚上的镣铐哗哗作响，看上去比之前苍老了许多的他此时须发尽张，就像是yi只随时可以扑向对shyiu 的狮子，恐怕如果对方不是陈宗礼而是别人的话，吴革早就扑上来了。
陈宗礼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两名狱卒不用紧张，也随同吴革站起身，淡淡说道：“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可是大明陛下是什么，而你吴革又是什么？陛下南征北战，败蒙古c平南洋c斗贾似道，哪yi件事不是咱们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丰功伟业？能有此陛下，是我华夏万民千百年的幸事。五百年必有王者兴，明王殿下便是这样的王者。更何况现在疏浚运河c开发南洋，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民政大事，你吴革自问，能不能和明王殿下站到同yi个台阶上？”
吴革顿时怔住了，嘴唇微微颤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至于站在陈宗礼身后的两名狱卒同时下意识的挺直腰杆，陈宗礼所说的正是让他们崇拜c敬仰的大明皇帝，为了陛下，他们愿yi 赴汤蹈火c死不旋踵，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有陛下的地方，就有胜利和希望么！
“想想你我当初在临安朝堂上，被贾似道百般压制的时候，多么希望什么时候可以有yi个人横空出世，将这yi切的混沌和黑暗都破除！”陈宗礼猛地向前yi步，老人的脸已经憋得通红，显然心中有气，“当时陛下让贾似道吃瘪，咱们是怎么欢呼庆祝的？可是今天，今天呢，你却站出来谋反，只是因为给你安排了yi个清贵的职务？！你说你有冤枉c壮志未酬，某理解，可是这就是你站出来谋反的理由么！你想想你在做什么，因为yi己私欲将家人送上刑场，因为yi己私欲，要把陛下的新政c陛下的功业全部抹杀！”
吴革仿佛被抽掉了最后yi丝力气，在怒声呵斥的陈宗礼面前缓缓软倒在地，他有万般学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第四百五十五章 日落永昌陵（）
看着软在地上的吴革，陈宗礼深深地叹了yi口气。这个曾经和自己yi起并肩战斗过cyi起并肩承shyiu过cyi起默默喜悦过的朝堂战友，已经走上了绝路，并且永yuǎn 回不去了。
当下里陈宗礼便想要坐下，吓得身后yi名狱卒急忙上前搀扶，另外yi名狱卒去哪类个凳子过来。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又是朝廷重臣，这yi坐yi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两个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陈宗礼露出yi抹无奈的笑容，也不知道是感慨这两个狱卒很识相，还是在叹息自己已经年迈到别人关爱的地步。看着默默坐在地上yi言不发的吴革，陈宗礼闭上眼睛缓缓说道：“自南渡以来，百年了，终于有yi个人能够带着咱们打回去，让咱们最后没有成为南渡的晋人。可是谁曾想到，就算是这北归的宏愿终于实现，也难以抹杀yi些人争权夺利之心。而蒙古有yi天在，则亡我之心不死。吴老弟，你只是蒙古鞑子祸乱大明的yi个工具，就算是你不在，他们照样可以去找更多的李革c张革。你说你啊，糊涂！”
陈宗礼絮絮叨叨良久之后，吴革方才开口打断他：“陈相公无须再多言，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就算陈相公在此处说上千言万语，也终究没有救下这么多人的性命。”
微微yi怔，陈宗礼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
“可不可以告诉某，怎么个死法？”吴革突然间想到什么，抬头问道，“某这个罪啊，大得无边无际，肯定不会便宜某。而且你也不用搪塞，某心里面很清楚，谋反这样的大罪，死法肯定是早就定下来的，什么刑部断案c三司会审，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刑部c三司，又有何资格判某的罪行！”
“你到死还是没有明白啊。”陈宗礼在狱卒的搀扶下站起来，转过身，“政事堂已经定下来了，凌迟。”
陈宗礼说得很轻，仿佛“凌迟”只是普普通通两个字，如同羽毛yi片轻轻飘落在地上。但是旁边的两名狱卒却是下意识打了yi个寒战，他们做这yi行的自然明白凌迟意味着什么，但是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真的凌迟。
吴革猛地向前窜了yi步抱住陈宗礼的腿：“某怎么死没事，某的罪过大逆不道c十恶不赦，但是家里的妻儿老小可是都不知道啊，你帮帮我，求情，求求情啊！不要杀他们，留他们yi条性命，哪怕是流放！”
陈宗礼沉默了良久，淡淡说道：“之所以对你们这几个主犯凌迟，就是把你们家中老小的罪过全都加在你们身上。三司会审可不只是单纯走个过场，而是为了弄清楚你们家中到底谁参与了谁没有参与，只要是参与以及知情不报的，肯定少不了死路yi条；yi旦辨别清楚没有关xi ，男的少不了流放，女的入教坊司或者浣衣局，死是肯定不会了，勉强苟活，保全性命。”
顿了yi下，陈宗礼缓缓说道：“你也清楚自己是十恶不赦的罪过，所以别看老夫主持礼部c管辖教坊司，但是想让老夫照顾你的亲人，那老夫可就做不到了，毕竟上上下下这么多眼睛盯着。更何况是被流放的那些壮丁。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时来运转逢贵人，或许生不如死怨恨诅咒你。因为你也清楚，流放地的监工和教坊司的老鸨，有的是手段。”
这么多天来yi直冷漠的吴革，这个时候却已经失声痛哭，手缓缓的松开在地上yi遍yi遍的抓挠着，甚至可以看到浅浅的血痕。
“yi失足成千古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陈宗礼喃喃说道。
吴革只是披头散发哭泣着，死死攥紧手心中的稻草。
“也罢，”陈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