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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和自己的亲信官员窃窃私语的杨亮节、杨镇这才意识到主人已经亲自过来迎接了,急忙上前和叶应武客气两声,然后招呼人上船。他们已经等了有一会了,基本上该来的都已经到齐了。
看着眼前这足足二三十人,叶应武忍不住暗暗咋舌,虽然知道这些皇亲国戚平日里并不是因为没有多少权势,只是因为比较低调、不会抛头露面,不过当叶应武看到这么庞大的阵容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和皇家有关系,要不就是赵家宗室,要不就是国舅、驸马等外戚,都能够称得上一声皇亲国戚。虽然里面大多数人叶应武都不认识,但是当看到当初来得最早的赵与柽兄弟都只能站在外围,便知道这些皇亲国戚都是些什么来头了。
虽然大多数都是荣誉性质的闲散官职,但是品衔一个个却是让人心惊胆战,甚至还有几个郡王身份在内的。
不过就算这样,在手握兵权的叶应武面前,这些皇亲国戚并没有摆出多少架子。杨亮节快步上前,冲着叶应武一拱手:“叶使君客气了,是某等为叶使君接风洗尘,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中午就已经令人遗憾,现在能够再次相聚自是弥足珍贵,怎能让叶使君客气相迎。”
叶应武笑了笑,侧身闪开一条道路。这二十多个人,既然杨亮节抢着要请客,那就随便他了。而杨亮节冲着叶应武微笑点头,第一个踏上画舫。后面的皇亲国戚也是冲着叶应武一拱手,算是行礼。
“叶使君就算是不出来迎接,这船又怎么不敢上。”驸马杨镇赶在杨亮节身后迈上画舫,以显示他仅次于杨亮节甚至和其平起平坐的身份,在冲着叶应武拱手的同时,杨镇看向叶应武的目光很是暧昧。
背后有些凉,叶应武怎么看都感觉这位驸马的眼神有别的意思。
分明是一个驸马在向另外一个驸马打招呼!
叶应武顿时一脸黑线,看也不看杨镇离开的身影,和后面上船的那些皇亲国戚一一寒暄,心中喃喃说道:这贼船,哪里是这么容易上的,等会儿你们就知道自己实际上才是局内人。
而二楼的厢房,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隙,因为房内没有烛火,所以根本看不清房内有没有人。赵云舒默默地看着这些大宋的皇亲国戚上船,秀眉微蹙,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不知道今天自己是在看戏,还是已经在这一局戏中?(。)8
第二百九十三章 觥筹金明灭()
“来来来,叶使君,尝尝这西湖醋鲤,可还是正宗风味?”杨亮节用筷子给叶应武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叶使君或许有所不知,这翠旖舫的西湖醋鲤可都是每天白天游湖之时新鲜捕捞,以渔网放养于湖水中,烹饪时方才宰杀,最是新鲜不过!”
叶应武点了点头,他穿越之后,走遍江南半壁,各处美食确实吃了不少,但是偏偏这杭帮菜,因为当时从临安走得匆忙,倒还真的没有品尝过。≥≧
七百年前这西湖醋鲤别看只是一条鲤鱼,却也是美味佳肴,毕竟这鲤鱼都是每天从湖中捕捞上来的新鲜野生鲤鱼,而且因为西湖中鱼的多少不一,所以并不是每天都能够吃得上,要是放在后世,怕是千金难求。
和西湖醋鲤配套的还有宋嫂鱼羹,这两道杭帮菜当中压箱底的,正是在南宋早年开始流行,随着南宋定都临安而声名远扬,叶应武如果早穿越两三百年,可没有口福吃得上。
另外龙井虾仁、东坡肉等杭帮菜当中的招牌也是赫然在列,点菜的时候叶应武可是袖手旁观,全都是杨亮节负责的,足可见这位杨国舅是费了一番心血的,这一桌怕也得千百两银子。
“叶使君高升,兄弟自当敬叶使君一杯酒。”杨镇见到杨亮节给叶应武献殷勤,当下里也不甘示弱。
叶应武笑着和他碰杯,对于杨亮节和杨镇,叶应武可没有兴趣在这两位当中横插一脚,毕竟这是他们老赵家自己的事情,叶使君向来是能少一事绝对不多一事,更何况皇亲国戚之间内斗,他这个外人还是两边都不要得罪为好。
杨亮节坐在叶应武左手边,杨镇坐在叶应武右手边,两人一侧做的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双方隔着桌子,貌合神离,让坐在主宾位置上的叶应武总是感到别扭,仿佛两边人随时都可能面对面厮杀起来,然后将她这个坐在中间唯一的外人撕成碎片。
“今日兄弟能够入主枢密院,和大宗正的鼎力支持、杨将军以及诸位的全力攘助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叶应武脸上带着笑容,看向杨亮节,而能够感受得到另外一侧杨镇暗暗咬牙,“来,还请杨将军不要客气,这杯酒叶某人一定要敬你的。”
杨亮节顿时感觉脸面生光,甚至顾不上酒液都已经洒在衣袖上。看过去仿佛不是叶应武因为杨亮节的帮助而登上枢密使的位置,而是叶应武作为枢密使没少提拔杨亮节,分明就是受宠若惊的样子。
叶应武显然也怔了一下,旋即揣摩出来什么,暗暗叹息一声。这杨镇和杨亮节背后分别代表着全皇后和大宗正,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所以别看叶应武是他们捧上去的,但是他们谁都想得到叶应武的支持,从而能够压倒对方,成为皇亲国戚当中真正的掌权人。
毕竟叶应武可不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站在他背后的是临安城外天武军五千精锐,是襄阳赣北和镇江府四支宋军最为精锐的主力大兵,以及还有曾经能够隐隐和贾似道分庭抗礼的江万里一党。
或许叶应武在临安势单力薄,但是一旦出了临安,就是他的天下!
这样兵权在握的地方重将,杨亮节和杨镇可都想以为己用。
看到叶应武主动给杨亮节敬酒,杨镇心中错愕的一会儿,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并且在分明有些惊慌的一众亲信那里扫过一眼,让他们不要自乱阵脚。杨镇知道的内幕要比这些平时拉来占场子、凑人数的亲信多,全皇后是怎么对付叶应武的他很清楚。
若是连信安公主那等天姿国色的玉人亲自上阵都不会让叶应武动心,那么杨亮节也没有什么能够让叶应武动心的。更何况对于赵云舒比自己曾经艳绝天下的妻子还要精致三分的容颜,杨镇还是信心十足,毕竟叶应武就算是功名赫赫,大半年前不也就是这临安浪荡子!
对于就连和杨淑妃这个亲妹妹都是貌合神离的杨亮节,杨镇还是有很大胜算的,哪怕是现在杨亮节凭借着资历老而占据上风。
只要能够把叶应武拉过来,他就没有半点儿的上风可以占!
叶应武很爽快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穿越一来他的酒量在江镐他们的磨练下不知不觉长进了不少,又因为每次战后庆功宴,都是军中烈酒灌下去,比这种文人士子喝的淡香酒液浓厚多了,所以这点儿酒还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临安还是当时的临安,但是叶应武已经不是当时的叶应武了!
酒过三巡,叶应武当先开口,先看向杨镇:“咱们都是自己人,自当掏心掏肺,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打开天窗说亮话。”
叶应武脸上泛起死死酒晕,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说话都有些绕舌头,不过杨镇还是把“自己人”这三个字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心中窃喜,知道十有**赵云舒已经把叶使君拿下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使是叶使君也难以例外啊。只是可惜了宗室有如此美玉,却便宜了这个家伙。
那边杨亮节也没有察觉到叶应武这句话里还有什么深层意思,毕竟他和自家妹妹杨淑妃并没有外人眼中来往频繁,对于内宫中的事情,杨淑妃也往往以皇后娘娘负责作为借口推脱,自称不知,让杨亮节一直暗暗怨恨。
转而看了杨亮节一眼,叶应武含笑说道:“诸位把某从沿江制置大使直接送上枢密使这个位置,为的自然是和贾似道一决高下,只是某毕竟之前从未参与过朝堂议事,在这方面不啻于婴儿,除了家父曾经有所熏陶,实在是没有多少计谋,还请诸位指点一条明路,叶某应该如何对付这位权倾朝野的贾相公?”
杨镇反应很快,这个时候就是在看谁给叶应武留的印象好,毕竟杨镇可不认为像叶应武这样枭雄般的人物,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决定自己的方向,尤其是当这一边的人表现不佳的时候。
所以杨镇要让叶应武看到,自己这边不是只会用美人计,还是有那么几分真才实学的:“叶相公何须惊慌,这贾似道实际上并没有叶相公想象中那样难以对付,这些年在朝堂上嚣张,主要也是依仗着先皇时候着重培养的党羽人数众多,从而使得大小事宜上面都能够呈现出倾轧之姿态。当今圣上虽然英明,却是贾相公一力保扶登基,所以难免会偏向贾相公。但是只要叶相公据理力争、再加上有某等为叶相公之羽翼,贾似道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把叶相公如何。”
“趁着和贾相公上下相持的功夫,”杨镇话音未落,坐在杨镇下的外宗正并提刑两浙东路赵吉甫抢在杨亮节之前开口,“叶使君完全可以培养自己的亲信,尤其是叶使君若是能够相助我等夺得新一年科举主考之职,培养出来之进士,既为我等所用,也为叶使君所用,岂不妙哉!”
叶应武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多谢指教。”
杨亮节明显脸色微变,而杨镇和赵吉甫脸上都是流露出喜悦神情。只不过叶应武却是腹诽一声,这些家伙还真以为某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傀儡?让你们去主持科考,然后人才为我所用?骗骗傻子还差不多,可是某叶应武可不是傻子,那些进士也不是傻子。
见到杨镇明显是赢了一局,杨亮节暗含一口怒气,这个杨镇还真是不识相,并且对于当今官家甚是愚忠,否则他们两个姓杨的外戚强强联手,哪里用得到现在来给叶应武笑脸看,真是不可理喻。
正当杨镇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楼下突然间传来喧闹的声音。
只见刚才起身前去更衣(上厕所)的宗室小辈赵由轕惊慌失措的跑上楼,甚至还险些摔倒在地:“走水了,楼下走水了!”
话音未落,滚滚浓烟已经顺着楼梯翻涌上来,伴随着还有火焰****木头制作的楼梯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短暂的平静之后,整个二楼瞬间就像炸了锅一样!
走水了,竟然走水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除了叶应武依旧端坐在那里,所有人都是惊慌的站起来,即使是杨亮节和杨镇都不例外。谁能想到防火措施向来完善的西湖画舫竟然会走水,而且更为可怕的是竟然是从楼梯处点燃的,下面人根本没有办法上楼救火!
大家都是又害怕又担心,谁都看得出来这火焰从下而上,亲卫根本没办法冲上来救援,所以他们除非把火扑灭,否则就只能自求多福了。这西湖画舫百年以来走水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中午好好地一顿饭说没就没了,晚上这还没有酒过三巡又碰到了这种事情!
火焰升起来的很快,楼下船上的水龙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搬出来,现大事不好的吴楚材和那些杨亮节等人的亲卫,纷纷带着人开始用水桶挑水,这个时候抓紧把火扑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