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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渝水水师也很是郁闷,曾经被自己吓得四处乱窜的重庆水师这个时候痛打落水狗倒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留手,可是无奈之下也只能强打着精神迎战。
双方就这么胶着在一起,难怪一直没有人来找张世杰的麻烦。
毕竟重庆水师实力弱小,仗着偷袭占了上风,不过很快就被掰了回来,不甘受辱的渝水水师战船竟然纷纷掉头向着他们冲去,一直没有用到的火船也毫不犹豫的释放,竟然在这江面上又掀起一阵熊熊大火。只不过渝水水师还没有笑出声,张世杰所率领的荆湖水师残部就突然从火海中杀出。
“放!”张世杰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
“放!”更多的宋军水师将领手握佩剑,直至前方!
“放!”无数的宋军将士拼命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松开了紧紧绷住的弓弦!
密集的箭矢没入黑暗,又重新在火焰的光芒中出现。又一次腹背受敌的渝水水师死伤惨重,大多数战船的甲板上已经看不到了站立的人。而不用张世杰吩咐,宋军战船一拥而上。
辽阔的大江上,通明的火焰里,千帆竞发!
而张世杰死死攥紧拳头,眼睛眨也不眨。不管身后泸州怎么样,不管身后火海中还有多少人在挣扎,也不管前方渝水水师到底还有几条船能够继续漂泊在江面上。
自己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泸州城外的水战,总算是在黑夜中落下了帷幕。
宋军荆湖水师和重庆水师惨胜,蒙古渝水水师全军覆没。
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背后,在熊熊燃烧照亮天际的火海另外一端,是整个泸州之战最关键的地方——泸州城。泸州城没有收到水师的消息,水师又何尝没有收到泸州城的消息。张世杰至今也不知道泸州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虽然他相信凭借着泸州城和叶应武、高达,刘整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天之内就破城而入。
但是毕竟生死未卜总是最让人牵挂。
远烈,姊夫帮你把江上该打的打干净了,陆地上的就看你的了。
不只是张世杰不知道,甚至就连泸州城中的高达和已经率领着麾下儿郎衔枚急进的叶应武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张世杰水战的北岸十多里外,一支同样偃旗息鼓的大军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一直行踪不明的张珏大军,与焉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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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步骑延伸了很远,而几名将领策马直上道路旁的土丘。十多里外江上的火焰已经照亮了半边天空,而派出去的哨骑也已经联络上了重庆水师,现在江面上是一边倒的屠杀。
几名宋军将领犹如群星拱月,他们中间那人不过也就是中年,但是就这样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黑眉如剑,眼睛中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情。而那几名宋军将领看向他,也是七分敬仰佩服更带三分热血澎湃。跟随着将军征战,死而无憾。
放眼整个川蜀,有如此魅力、如此气质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大宋兴元府诸军都统制、利州东路安抚使并合州知州,张珏。
只不过在更多的川蜀将领心中,张珏更是王坚、余玠这些名将的继承者,是带领着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统帅人物。而历史也证明张珏确实不负众望,在南宋灭亡的最后关头,他凭借着一己之力险些扭转整个川蜀形势,使得一时间川蜀元军阵脚大乱。
不过毕竟面对一个国家,几个州府的力量太渺小了。张珏最后也是兵败身亡,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实力没有得到认可。
“水师一战是胜了。”张珏轻声说道,“反倒是泸州城那里,却迟迟不知道消息,刘整和刘元振这两人倒是封锁得滴水不漏。”
“那使君咱们应该怎么进攻?”一名年少气盛的宋军小将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水师大胜,那么他们这些步骑将领也不能丢人,说什么也得冲上去大杀一通!
张珏看向远方泸州城的方向,皱紧了眉头。
然而就在此时,几道身影从黑暗中闪现,而从一侧缓缓前进的大军竟然没有发现之前这左近有人走动。数十名宋军骑兵急匆匆的围上去,自家张使君就在一侧,这几个夜里出现的不知敌友,不过肯定不是什么良民,若是让他们冲撞了张使君,那就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不过那几个从黑暗中出现的人都是也没有反抗,只是当先一人向前几步,手中金色令箭在微弱的月光中闪动着光亮。领队的宋军骑兵虞侯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那赫然是泸州最高镇守才有资格使用的加急令箭,泸州和重庆、合州本来就是唇齿相依,常常作为斥候和传令兵的这些宋军骑兵可是没有少见这种令箭。
得到消息的张珏已经策马而来。二三十名亲卫也就地散开,将几名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包围在其中,若是他们敢对张使君有什么不利,这些亲卫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将他们碎尸万段。
双方甚至没有一丝言语,领头的黑衣大汉看着张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上去。张珏微微错愕,不过还是急忙接了过来,信因为写的匆忙,所以字体可以说是龙飞凤舞,而且想来是急迫,没有阴干就折了起来,导致有些字模糊,好在并不影响。
而在信件的一脚,所用的印章正是古篆体的“叶远烈”三字。
张珏的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冲着黑衣大汉点了点头:“某心中已然有数,也多谢叶将军提醒。只是某还是颇为好奇,几位身手如此矫捷,又担负重任,想来是军中精锐,泸州、合州、重庆府某也算颇为熟知,为何原来并未见过。”
黑衣大汉一愣,旋即笑道:“不瞒张将军,我等几人却是叶使君麾下儿郎,自然张将军并未见过。”
听到黑衣大汉的解释,张珏点了点头:“那辛苦了,几位壮士抓紧回去复命吧。”
看着重新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就连一向高傲的张珏麾下几名骁将也忍不住暗暗咋舌,这叶应武倒是有不少精锐啊。而张珏轻声说道:“某听闻叶将军麾下除了百战都还有几支劲旅,只是不知道今天所见是也不是。”
不待周围人回答,张珏转而说道:“罢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衔枚疾进,速速赶往泸州城!”
“遵令!”一众将领轰然应答。
第一百二十六章 泸州长怨(下)()
夜色深沉,只有营寨中三三两两的火把尚且照亮了方寸土地。
刘整站在营帐外面,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而他的亲卫也已经得了命令,都是远远的站着,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对于刘整来说,黄昏时候的攻城大战让他麾下精锐儿郎死伤惨重,虽然刘元振的大军已经陆续到达,但是毕竟成都府的蒙古士卒平日里的训练程度和士卒本身的体质都比不上刘整麾下。
想要在发起一次像今天黄昏时候那么凶猛的进攻,恐怕是太难了。更何况现在又像是雪上加霜一般送来渝水水师全军覆没的战报,这也就意味着宋军水师可以从容的沿着大江掩护泸州城。这对于攻城将士们既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心理压力,也是实打实的增强了守城的力量。
没有想到自己再一次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来到这伤心之地,却怕还是一次铩羽而归。刘整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名将领雄赳赳的走过来:“启禀将军,都已经布置妥当。”
刘整随意的看过去,正是自己麾下猛将管军总管刘恩。这员骁将脸上带着些许急迫的神色,更或者说是跃跃欲试。在黄昏时候的攻城战中,主要是想要一雪前耻的刘元礼冲杀在前,刘恩根本没有找到带人冲上去的机会,所以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现在就是守株待兔了。”刘整有些自嘲的说道,“面向泸州城的哨骑都可以收回来了,但是对符合州和重庆方向的一点儿都不能松懈,还是没有张珏军的消息么?”
刘恩讪讪一笑:“还是没有。”
“传令失力答,派出更多的哨骑,务必要将张珏找到!”刘整声音转冷,“张珏找不到,我们头上就像一直悬挂着一柄剑,怎么着都不能放开手脚拼杀,”
刘恩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去了。
而刘整则继续目视前方,黑暗中泸州城上点点星火。夜色已经更深了,高达、叶应武,你们有本事倒是放马过来啊,某刘整在这里恭候几位的到来。
就当刘整思绪万千的时候,呼啸的利箭从天而降,旋即震天动地的杀声犹如潮水一般从四周原野上涌起,一浪又一浪拍打着寨墙。刘整下意识的咬了咬牙:“是什么方向?!”
“前寨,南蛮子打的是前寨!”一名亲卫将领脸上流露出喜色,自家将军当真是料事如神,提前将久战疲惫的潼川府军和成都府军调换了位置,此时在前寨中的正是严阵以待的刘元振麾下儿郎。
这可是刚刚修整过来的上万步骑,就算是泸州守军倾巢而出,也够好好喝一壶的。
就在蒙古军前寨,营寨箭楼上的蒙古军士卒已经应声倒下,密集的箭矢呼啸着越过寨墙,虽然已经有所防备或者说是严阵以待,但是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下成都府军依然不可避免的有了损失。
“架弩,举盾!”刘元振按着佩剑,高声吩咐。
为了防止偷袭的泸州守军有所怀疑,营寨中的士卒都是或蹲或坐,丝毫不露头,而且弓弩盾牌等器物也没有敢举起来,万一被对方找个高地看出什么端倪来,就前功尽弃了。
成都府军反应也很是快捷,比偷袭的敌军更加密集的箭矢片刻之后就已经呼啸而出。无数的火把也同时举了起来,将天空照亮。
那些马上就要冲到寨墙处的宋军士卒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打击,当下里就有半数人惨叫着倒下,只不过后面的士卒反应不可不为之快,一面面盾牌举起,而且这些盾牌都不是轻兵携带的圆盾,而是真正战场冲杀用的大型盾牌。
盾牌轰然落地,一支支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去。
原本进攻营寨的宋军竟然在片刻功夫就转为防守。而此时营寨大门也是洞开,两支蒙古骑兵千人队卷动烟尘无数,从左右两侧迂回冲上来,而更多的步卒的紧随其后,正面冲击宋军方阵。
宋军阵中传来几声号令,没有盾牌保护的侧翼士卒迅速后退两步,手持长枪的宋军士卒则向前迈出,旋即半蹲于地,一支支长枪后端戳在地上,三排长枪整齐地排列,赫然是小小的拒马阵。而在这些长枪兵的身后,手持突火枪和神臂弩的宋军士卒目光炯炯,丝毫没有畏惧呼啸而来的蒙古骑兵。
此时刘元振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但是事到如此,也已经来不及退缩。就在下一刻,蒙古骑兵和宋军拒马阵轰然相撞。长枪的折断声、马刀的呼啸声、突火枪的低吼声,原本沉静的黑夜瞬间被打碎,取而代之的是血腥的杀戮。
火焰冲天,宋军已经没有了隐藏行踪的必要,火折子点燃,一支支火箭划破黑暗没入前方蒙古军的营寨。
急迫之下刘元振急忙吩咐几支百人队前去救火,而自己则纵马驰出营寨,前方豁然开朗,宋军方阵就像是一支铁乌龟,虽然在蒙古步骑的挤压下缓缓后退,但是丝毫没有溃散的可能。
看上去这方阵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