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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舅舅,娘叫你们快回去,家里有人给送了好多东西呢,还有好多蜜饯果子。。。。。。”
于监汝这才注意到自己孩子嘴边还有糖果的残渍,他和妻弟对视一眼,都是连忙朝着家中走去,于监汝的婆娘正站在院子里,满脸的惊喜和迷惑,一看到于监汝回来,开口说道:
“老爷,就是刚才,突然有人给咱家送来了大批的年货,一口杀好的整猪,两只羊,鸡鸭鹅什么的都有,甚至连糖果什么的都是齐备,还有好酒,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家可是买不起啊!”
自家婆娘先想到的是这个,于监汝不由得有些心酸,他笑着开口说道:
“咱家怎么买得起,这都是别人送的,你收下就是,过个好年!”
一听他这么说,于监汝的婆娘先是一愣,接着喜滋滋的答应了,连忙吆喝着去忙碌,她这边进屋,从院子外却走进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来,于监汝不认识此人,刚要发问,这掌柜自己先躬身笑着说话了:
“于大人前年在黄县那边买的荒地交给小人,小人不辜负大人,开荒养牛,到今年总算有点入息,明年就能有定额入账了,也不太多,每月五十两银子总是有的,若是年景好,或许还能向上涨涨,这是腊月的入息,大人您收好了。”
说话间,这掌柜的递过一个银包来,也不等于监汝做什么反应,就点头哈腰的笑着离开,这人一走,进门的于监汝婆娘却又是出来,诧异的说道:
“老爷什么时候在黄县那边置办了庄子,这银包。。。。。。怕是份量不小啊!”
“少说也得五十两,你拿去且收好,黄县,黄县那边可还有能开荒的地吗?”
于监汝感叹了句,黄县就在京师城南几十里不到的地方,那里全都是京师大户人家的庄子,怎么可能还有荒地,而且还能每月出来五十两的小庄子,本来临近过年正发愁,这一天一件件好事落下来,于监汝的婆娘眉开眼笑的接了银包,开口说道:
“他们还送来了几坛子酒,今个炖肉,咱们家提前过年。“
于监汝刚要笑着答应,却猛地一愣,开口说道:
“让你兄弟别忙活了,我要让他去西城酒楼定个席面,晚上宴请同僚。”
一听这话,于监汝的婆娘就拉下脸来,埋怨说道:
“老爷,日久天长,咱们有了点钱可也不能这么花费,西城酒楼,那一个席面少说也要五两。。。。。。”
“你懂什么,你以为咱们家这么多好处是凭空掉下来的。”
于监汝呵斥了一句。
现银和货物,加起来少说也有两千两,而且还有每月五十两的定额进帐,这样的厚礼就算是买命也足够,更让这于监汝心惊的是,王通和他初次见面,聊天时间也不长,就已经打听到了他家的情况,而且上门送上了重礼。
这要是照做还罢了,若是不照做,那什么也不必说了,眼下才腊月二十,各衙门快要放假不假,但通政司还要收奏疏的。
既然对方嘱咐了,又得了这么多的好处,那还是尽心尽力的做吧,自己上疏难免被忽视,不如叫上几个相熟的同僚,只要有人首倡,附和的人倒是没什么干系,算是人情往来,大家一同上疏,也能掀起点波澜,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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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二,都察院山东道御史于监汝上疏弹劾辽镇总兵李成梁,弹劾李成梁擅权,目无朝廷,私自沟通鞑虏豪酋,寒投靠义士之心,败坏边镇军事。
在这个时节,京师本已经安静了下去,突然有这么一个够份量的奏疏出现,震动归震动,大家都是奇怪,开始还以为是这个于监汝想要做惊人之语,但附和的奏疏也上了十几份,大家才觉得背后有人策动。
用心一查,实际上都不用用心,于监汝在上疏之前曾经去拜会过王通,得,由不得大家不重视了,这是王大人要办辽镇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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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6章 争权夺利而已()
定北侯、锦衣卫都指挥使王通想要和辽镇总兵李成梁过不去,这可不是小事,仔细想来,这应该算是大明新旧两代将门的碰撞了。
不过对这个碰撞,在政坛官场上引起的反响却小很多,因为王通这次是按照官场上的常见归程走的,什么叫常见,就是大佬本身不出面,却是让言官弹劾,将这个事情牵出,然后大家再计较。
大佬们如果一开始就出面,那牵扯太多,个头太大,往往不好收场,先让个小人物出面,事情如何发展方便控制。
王通很少按照这个路子来,王通在京师官场上给人的印象很不好,他一动作,往往就是真刀真枪,见血或者就要见血的场面,往往没什么转圜的余地,这一次倒是按照传统来了,那就好说很多。
万历皇帝对王通的这个态度很满意,如果王通自己主动在朝堂上提辽镇如何的话,不管王通想要做什么,他都要慎重考虑,而且最后都是以拒绝为主,但这么做,那就由得王通去做,且看他说什么了。
腊月二十四这天,朝会都变得有点懒散,如果不是郑贵妃,明年就是郑皇后劝了几句,万历皇帝都想着留在后宫逗孩子了,最近这段时间,郑皇后对王恭妃的态度很亲近,朱常洛和朱常洵小哥俩经常在一起玩,倒是让万历皇帝颇为喜欢。
“陛下,有御史上疏言及辽镇,臣亦有耳闻,这等书生就在京师,不知边事,真真是满口妄言,还望陛下明察!”
朝会没有进行多久,谁也没有想到先蹦出来的是兵部尚书毕锵,众人交换了下眼神,却都有些鄙夷的意思。
谁都知道兵部被辽镇喂的很饱,可你兵部是管边镇的,你一个兵部尚书居然这么主动,实在是太没身份了,而且这样过来说,十有八九是在下面的一干郎官压力之下才推动的,这毕尚书倒现在还没有将兵部整合。。。。。。
万历皇帝淡然点点头,开口问道:
“王通你在塞外呆过,对这个事怎么看?”
左右邻近过年,万历皇帝也懒得多说,直接问了正主,王通应声出列,行礼回答说道:
“陛下,辽镇此举,是寒亲近大明之人的忠心,域外万里,大明兵将出征孤军深入,也需要有人协助,如果这些人事后反被鞑虏处死,那今后谁还敢向大明效忠。。。。。。”
王通滔滔不绝,所说的和那日与杨思尘的私谈并没有什么区别,万历皇帝听的很仔细,王通说到最后,除了将老调重弹了一遍外,又是说道:
“。。。。。。。辽镇大军,精锐不下两万,正兵不下十五万,却任由一女真豪酋坐大,又多方纵容,此等做法,正是养贼自重。。。。。。”
这句话说完,众人都是注视过来,心想王大人是真能折腾啊,“养贼自重”这个名目对边镇大将已经是极重了。
朝会上并没有拿出什么具体的处置来,但朝会之后,王通则被万历皇帝留了下来,万历皇帝知道,王通从不会无的放矢,之所以在朝堂上说这番话,那必然有他的道理,而且还是走这样的程序。
“李成梁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回陛下,李成梁一家对大明应当算是忠心。”
问答一句,万历皇帝却是眉头皱起,又是开口问道:
“既然这样,为何你要做这等事?”
“陛下,李家虽然忠心,但眼下为朝廷办事的心思,却不如为护着自家荣华富贵的心思重了,顾着自己的心思重,朝廷就有些顾不上了,比如说这建州女真的豪酋,就有传闻是李家扶持,故意弄出来的虏寇,这等事对大明有损,却能保住他李家的富贵,若是不敲打敲打,李家忘乎所以,早晚会酿成大祸。”
王通回答之后,万历皇帝却沉吟了下去,王通又是趁热打铁的说道:
“陛下想必也看到锦衣卫和东厂的呈报,如今辽镇那边,甚至是边墙之外的外族,有谁知道陛下,还不是只认这李大帅,辽镇地方是陛下的疆土,是大明的地盘,可不是他李家的私产啊!”
这句话算是触动了万历皇帝的禁忌,他神色动了动,抬头说道:
“是该敲打敲打了。。。。。。”
说完这句之后,君臣闲谈几句,王通告辞,王通离开御书房之后,万历皇帝静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王通做这桩事,是为了那辽镇的什么孙守廉吧?”
在万历皇帝身后的张诚躬身回答道:
“万岁爷明鉴,应是如此,在此事之前,那孙守廉曾登门拜访王通,随后就是离开返回,这事情距离的这么近,应当如此了。”
万历皇帝笑着摇摇头,到末了却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孙守廉这人,朕几年前就听过他的名字,关外的货物还有山上的大木,都是此人供应,甚至辽镇和天津卫的贸易起源,也都是此人起头,虽说是辽镇的军将,可也算是天津卫的财东,怪不得王通要下力气动辽镇,也不知道是要抬举孙守廉还是如何?”
张诚斟酌了下言语,低声说道:
“万岁爷,辽镇李家那边也该敲打敲打,他家手里毕竟是拿着辽镇和宣府两个边镇,而且李成梁此人太会经营,就算没什么不轨的心思,对万岁爷来讲,也有个尾大不掉的隐患啊!”
“是该敲打,王通说的没错,他李成梁完全是个关外王的做派了,大儿子已经是宣府总兵,就这还想让几个儿子去往其他处做官,真以为大明的总兵都该让他们家人来做,宫里和兵部派人,去查一查。”
万历皇帝没好气的说道,原本他心中对边镇也都是些模模糊糊的判断,但王通那次在朝堂上说过一次之后,万历皇帝心中的一些看法就明晰了起来,九边花费了大明这么多银子,却只能窝在边墙长城后面被动挨打,看看王通这边做了什么,九边的重要性在万历皇帝的眼中一下子弱了下去,李成梁再在下面玩这些技俩,他自然不愿意纵容。
万历皇帝吩咐了,身后的张诚点头答应,拿出一本折片记录起来,张诚年纪越来越大,很多事都需要记录一下,免得遗漏,这其实也是显露老态。万历皇帝却没有注意到这个,邻近年底,无非是各部盘点一年作为进出的一些事,奏折比往日都少了很多,看了几页,万历皇帝突然说道:
“以往王通做事,朕总要想着算着,忧心担心,现在他为自己的富贵权势谋算了,朕该放心了不是,可却不舒服啊!”
说了几句,自嘲的笑了笑,又在那里翻看了起来,张诚在后面摇摇头,想要叹气却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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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镇李家的消息渠道比王通认为的还要多,朝堂上的这番议论,在当天就被人整理成了文卷,快马传递出了京师。
京师到辽镇,顺天府、永平府、山海关,倒也是一路通畅,过了山海关之后,不必顾惜马力,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差不多在腊月二十九的时候,李成梁这边收到了这份文卷,李成梁本就是生员出身,自己就能读的明白,临近过年,李如柏,李如梅几个儿子都在辽阳,少不得一并叫过来商议。
李成梁在辽镇经营快有三十年,几个儿子也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各自尊贵已久,对这些东西都是明白的很。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