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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鲸点了点头,沉默了会又是说道:
“今日十月初五,上疏的日期是十月十一,咱们做不做?”
张诚也是收了笑容,在那里沉默了起来,站在门口的邹义见状,低头说道:
“义父大人,张公公,我出去催催菜”
张诚眉头皱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关你何事,呆在这里听着就是,不必那么小心。”
说完这句,张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是烈酒,张诚长呼了一口气,尖声说道:
“他在那个位置上十年了,压着大伙动弹不得,如今他昏了头,要给自己争什么伯爵的封号,太后娘娘那边也是不喜。”
“张宏那边用不用招呼?”
“不必,这人心思古怪,处处要学什么士大夫,左右他也收了那银子,不必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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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年十月十一,江西道御史李植上疏参劾司礼监掌印冯保十二项大罪,京师震动。
万历皇帝在自己的书房中,背着手走来走去,脸上颇有兴奋神色,因为腿脚不灵便,万历皇帝在屋中一般都是坐在椅子上,这般下地行走都是兴奋之极。
张诚站在下首,低头不语,不过脸上也有笑意,万历皇帝走了几步,又将桌子上奏折打开,看了几眼笑道:
“有趣,有趣,张四维还真是敢做,不是说前些日子他还给冯保送了重礼吗?”
“万岁爷,张四维自入阁以来就没有断了给冯保的馈赠,现如今他已经是内阁首辅,可遇事还要送礼,委曲求全,如何能甘心,有这个动作也是情理之中。”
万历皇帝脸上笑容变冷,开口说道:
“张四维不甘心,朕被张居正和冯保管了十几年,朕还不甘心呢,张伴伴,拟旨,冯保”
“万岁爷,万岁爷,莫急,莫急,此事要看太后娘娘那边的意思,今日一早,冯保就去慈宁宫了。”
万历皇帝愣怔了下,手轻拍桌面,笑容又变得开心,开口说道:
“等就是了,等到现在,不差这几天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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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年十月十三,冯保连续两天来慈宁宫,这一天终于跟随万历皇帝上朝,他也要在朝会之上露面,外面传言已经纷纷,他要露面平息流言,不过这一日张诚却是告假休养。
文渊阁正在朝会,慈宁宫中安静异常,端坐在椅子上的慈圣太后李氏面色漠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四下的亲信女官都是低头屏息,紧张异常,而在李氏面前地上,张诚和张鲸五体投地的跪在那里,也不抬头。
“你们都是裕王府出身的旧人,真要如此?”
慈圣太后李氏语气有些萧索的问道,张诚和张鲸又是用头碰了下地面,却没有说话,李太后缓缓摇头,又说道:
“张宏那边专门写了折子过来,说冯保求封爵,骄横肆意,已无忠谨之心,久在掌印之位,必成大害冯保在这个位置上久了,的确忘了奴婢的本份”
李太后这些话与其说是给张诚和张鲸听的,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下面跪着的两个人都有些听不清,不过这两人却跪在那里不动,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事情了。
“哀家有些倦了,你们下去吧!”
慈圣太后李氏一脸的疲惫,对张诚和张鲸说道,下面两人连忙恭敬的行礼然后退下。
李太后是紫禁城中最有权力的人,她是宦官们的主子,但张诚、张鲸还有张宏这三人所代表的势力和声音,也不是她能忽视的,何况冯保所做的事情,她也实在是不愿意继续看下去了,大明天下姓朱并不是姓冯,冯保的所作所为,已经失去了他的本份,何况宫外针对冯保的攻讦已经开始,更让她失望的是,这些攻讦所说都是真的。
慈宁宫的女官们在张诚两人离开后,并没有轻松多少,因为李太后在那里一直是静坐沉默,她们也不敢动弹。
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两个时辰,门外的宦官询问门口的宫女要不要传膳,声音很轻,可屋中安静,李太后还是听到了。
慈圣太后李氏伸手捋了下鬓边并不杂乱的头发,女官锦绣还以为太后要传膳,连忙上前,李太后低声说道:
“你去带句话去皇上那边一切秉公办理吧”
女官锦绣身体震了下,但还是连忙答应,转头刚走到门口,李太后又是开口叫住,想要说什么,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张口,挥手让锦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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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年十月十五,山东道御史江东之上疏弹劾吏部左侍郎王篆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勾结,王篆通过锦衣卫指挥同知徐爵贿赂冯保五万两,求吏部尚书之位。
十月十六这一天,直隶巡按王国上疏弹劾王篆用玉带十束,白银三万两贿赂冯保,宫中无任何回复,留中不发。
十七日,又有御史李廷彦上疏弹劾王篆,京师士子文会写文抨击,舆论已成,宫中终于有消息传出,冯保求见太后,李太后不见,这个看似无关的消息说明了很多,吏部左侍郎王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与二十日上疏请辞。
二十一日,万历皇帝准其致仕回乡养老,王篆为张居正亲家,是张居正死后,一干徒党的领袖之一,他从官场上黯然败退,同样作为核心的曾省吾已经致仕回乡,被视为继承者的申时行正在闭门养病。
而张居正一党的同盟冯保,已经是迅速失势。
自七月中到十月底,不过四个月的时间,新任内阁首辅张四维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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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虽不舍()
万历十年十一月初二,吏科给事中陈与郊弹劾礼部左侍郎陈思育通过锦衣卫指挥同知徐爵,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勾结朋党。
若在一月前,敢这般做,那就是老虎嘴上拔毛,可如今这般,那不过是打死老虎罢了,礼部左侍郎陈思育也是张居正意识清醒时安排在朝中的亲信大臣,他被弹劾,宫中的旨意下来的很快。
万历十年的下半年,也不知道多少大臣致仕还乡,陈思育也成为了这些人中的一个。
内廷之首、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也已经闭门称病,大家都知道这个称病是什么意思,宫内也没有任何的慰问。
到了十一月,众人都看明白,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什么政争,而是张四维在收拾惨剧了,从前张四维跟在张居正身后唯唯诺诺,却没想到自己当政后,居然有这般的雷霆手段,人人凛然警惕,可大家也都知道,接下来应该追随谁,奉承谁。
内阁首辅张四维的府邸前,在十月间还是门庭冷落,到了十一月已经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自万历登基时起,天下人都看到了内阁首辅张居正权重无双,心中甚至养成了一个意识,这个天下是由首辅来统治的。
张四维有这样的决断和手腕,成为第二个张居正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去巴结讨好,还为时不晚。
十一月十六,四川道御史孙继先上疏,请为为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邹元标等平反,宫中下旨准奏,令各复原职。
也就是两个月前,同样是御史的郭维贤上疏,却被降两级调为江山县丞,现在再有上疏,却能让这五位夺情之议倒霉的清流官复原职。
不过两个月,形势已经是大变,就在这五人官复原职的旨意下达后,张四维上奏,请彻查吏部尚书梁梦龙一案,宫中旨意,令其官复原职,然后致仕,虽说梁梦龙依旧是在家养老,可这个旨意却让梁梦龙洗脱了贪墨和荒淫的罪名,更重要的是,和梁梦龙同时被参劾的张四维也借此洗脱了罪名。
十一月二十,张四维升南京太仆寺少卿张孟男为南京太仆寺卿,南京多是闲官,这太仆寺更是闲官中的闲官,加上品级不高,是吏部裁决,只需报给宫中报备而已。
一个闲职的升迁,可意义却非同小可,在京师游走于各处的徐广国却立刻写信给天津卫,不光是他,这消息迅速的传遍天下,传到四面八方。
张孟男是何人,高拱是他的姑父,高拱是隆庆朝的首辅,高拱是被张居正和冯保联手从首辅位置上弄下去,张孟男就因为这层关系,一直被冷藏在南京太仆寺少卿的位置上已经有六年。
张四维的这个动作,无疑是向天下宣告,他和张居正并不是一党,这个动作也给了被张居正和冯保贬抑多年的高拱系官员的一个信号,告诉他们平反出头之日已经到来。
原本还有人误会,张四维和王篆等人的政争不过是争张居正徒党的领袖之位,现在形势终于是清晰无比。
大家总算回想起,张四维进入中枢就是因为高拱的提拔,正是高拱提拔张四维成为的吏部右侍郎,这才是他宦途的开始。
是不是高拱一党其实不重要,这个动作就是告诉大家,张四维是张四维,和张居正一党并没有什么关系。
东厂掌刑千户冯友宁去职,锦衣卫指挥同知徐爵去职,冯保在宫外厂卫中的心腹都是被剥夺了职权,徐爵更是直接被下狱问罪,冯友宁则是战战兢兢的呆在家中。
腊月一日,兵科给事中孙玮弹劾协理院事左副都御史劳堪,劳堪也是张居正的亲信之一,现在只能说是扫尾了。
孙玮的奏章一上,劳堪就主动上疏请辞,求告老还乡,宫中下旨准许。
接下来的动作,就不是完全的赶尽杀绝了,礼部右侍郎陈经邦被升为吏部左侍郎,陈经邦也和王篆等人一样,是张居正临死前安排的亲信,张四维权谋非凡,自然不可能一味的赶尽杀绝,也要招抚几人。
张居正死后十七天,张四维曾经在南京安排了一名闲职,南京户部尚书杨巍,虽说是闲职,可品级依旧是尚书,此时工部尚书一职空缺,调杨巍回京师补缺,又将刑部尚书严清调任为吏部尚书,潘季驯为刑部尚书,原户部尚书张学颜调为兵部尚书,而同样在南京担任闲职的南京工部尚书王遴则为南京兵部尚书,南京六部,兵部尚书最为权重,这也是实权的位置,又提拔张家胤为右都御史仍兼兵部左侍郎,这个位置就是掌京营戍政。
而作为张居正得意门生的李植,则被升为直隶巡按,巡按尽管也是都察院御史,可不对都御史负责,只对天子负责,等若代天巡查,与巡抚鼎足而立,尽管品级低,权力却极大,京畿之地的武备、按察之权差不多都在张四维手中了。
此时,不过是万历十年的腊月十七,张四维大功告成,手下亲信朋党安插在京师各处要害位置,京师中他一人独大,原本张居正一党的人或投靠,或离开京师,已经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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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八,紫禁城中各内监衙门已经开始准备过年,不过气氛却没有往日那么热烈,大家都是战战兢,不敢多说。
宫中好像是天一样的冯公公突然就失势了,宫外也是风云激荡,大家都要小心些,谁也不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自己会不会被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