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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充耳不闻,除了偶尔点头称是之外,全程都默不做声,一语不发。
徐铉大怒,这是藐视,这是挑衅,这是还没说到位!于是再说,还是沉默,再说,继续沉默如此n个回合,徐铉终于元气大伤,疲劳过度,等到他进了京,终于站在赵匡胤和所有宋朝大臣面前时,已经彻底走火入魔,武功全废
但这毕竟是稷史传说,正史不载,何况南唐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不论怎样,徐铉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鼓足勇气,调整状态,再次进开封,一定要用三寸不烂之舌把赵匡胤拿下。
任务很艰巨,但并非全无可能。毕竟在几千年以前,文人们就曾经出使列国,游说天下,可以用只言片语去挑动战争,或者平息干戈。那么徐铉为什么就做不到呢?希望在李煜和徐铉的心中激情在剧烈地燃烧着,他们眼望北方,心潮澎湃,一句共同的心声可以充分代表他们的心情——
赵匡胤,打仗,我不行;谈话,你不行;所以,一切还都是胜负未定
公元974年10月,南唐徐铉终于走出了重重围困中的金陵城,他坦然面对宋军的刀枪,从容地说,要见宋军的主帅曹彬。
曹彬接见,问明来意之后,派人护送他渡过长江,以敌国使臣的身份进入了开封。开封城里即刻气氛紧张,不为别的,徐铉博学强辩之名,实在是骇人听闻。但要强调的是,徐铉这时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他真的是要为李煜扭转乾坤。
来之前,李煜曾对他说——你既然要去,我立即就命令朱令赟按兵不动,不让他再来救金陵了。(汝既行,即当止上江援兵)
徐铉不解,问为什么。
李煜长叹一声——我派你去求和,但又召救兵,你不就危险了吗?(方求和而复召兵,汝岂不危?)
徐铉缓缓摇头——陛下,请把臣置之度外,该怎么办还要怎么办。(当置臣于度外耳。)
李煜当时就哭了,什么是忠臣?这难道还不是忠臣吗?但是局势危急,李煜只能忍痛让徐铉去冒险。为了多点把握,他又写了十几张纸的私人信件给赵匡胤,让一个叫周惟简的亲信道士藏好,这才让他们起程。
开封城到了,徐铉立即求见,然后马上就有人警告赵匡胤,对徐铉不能大意,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宜有以待之),赵匡胤却哈哈一笑,说——只管把他叫上来,其他的你们都不懂。(第去,非尔所知也。)
徐铉上殿,他在当时宋朝最神圣庄严的地方,抬着头,声音响亮(仰而大言)地说出江南所有人的愤怨——“李煜无罪,陛下师出无名!”
宋廷震惊,这话很平常吗?不,这正中赵匡胤的要害。谁都知道,赵匡胤每次出兵都要有理由、有根据,不是由对方请求他出兵(荆湖),就是他被迫还击(后蜀、南汉),从来都没有不讲道理,上门欺负别人的时候。而这次征南唐,最冠冕堂皇最官方的理由也不过就是李煜“倔强不朝”,这无论如何都太勉强。
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敢对赵匡胤说什么,现在徐铉上来就揭赵匡胤的底牌,从根儿上让他原形毕露。
人人都在看着宋朝的皇帝,赵匡胤这时可以有多种选择。他可以当场大怒,无论是胖揍徐铉一顿,还是把他轰下殿去,都很容易而且正当,毕竟徐铉以求和的身份,却说了指责批评的话,其实就算杀了他又能怎样?胜利者不受任何指责!
但是赵匡胤却没生气,他很从容地叫徐铉走近些(帝徐召升殿),让他有话尽管说完。
第65章 我的名字叫李煜(4)()
徐铉更加气愤,南唐多年来种种委曲求全的事涌上心头,让他脱口而出——李煜事俸陛下,就像儿子对父亲那样孝顺,有过什么过失吗?你凭什么派兵征伐?(如子事父,未有过失,奈何见伐?)之后他反复论说,慷慨激昂,史称达到了“数百言”之多。但是很不幸,迅速进入辩论状态中的徐铉忘了自己从最开始时就走进了死胡同,留下了致命的破绽。
等到他终于告一段落之后,赵匡胤只平淡地回答了他一句话——你说我和李煜就像父亲和儿子,那好,你说父亲和儿子能分开住吗?(尔谓父子为两家,可乎?)
徐铉一下子愣住了,他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地闪过一条无论如何都再没法辩驳的“真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所有儒家弟子必须永远遵从的天地立心之本!
还能再说什么呢?赵、匡、胤算你狠!徐铉无比痛恨自己,没想到自己满腹的经纶,竟意外地败给了这个出身行伍,一肚子草包的强盗皇帝。
但是说什么都晚了,在他的难堪中,道士周惟简拿出了李煜亲笔写的信件,呈给赵匡胤,这是最后的努力了。让人欣慰的是,赵匡胤当场看信,但看完后说出的话让徐铉加倍的愤怒。
赵匡胤说——你们国主所说的话,我看不懂。(尔主所言,我亦不晓也。)
还能再说什么?徐铉一行人至此已经彻底失败,而且无话可说。因为赵匡胤从始至终,居然都是那么的宽仁大度,胸襟似海,让你找不到他半点的不是,你所能做的,就只有郁闷至死。
徐铉失败了,金陵、南唐还有李煜的命运就全都维系在一个人的手里了——湖口大营,朱令赟。那是江南战局最后的一点点变数,毕竟那里还有南唐的十万大军。
公元974年10月的中旬,也就是徐铉终于满腔愤怒地离开开封之后,朱令赟再也没有了选择,局势要求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出兵了。
朱令赟倾寨而出,再不回顾,什么后路或者伏兵他都不在乎了。史称他集结了所有力量,对外宣称有十五万之众,然后让士兵们坐上能容纳千人的超大战舰,以及长百余丈的大木筏,顺流东下,直扑采石矶。他的战略意图很明显,还是要利用南唐水军的优势,拦腰切断宋军的进退之路,然后再顺江而下,直抵金陵,去拯救他的皇帝。
这个计划很老套,真的不新鲜了。但正中宋军的要害,其实在战争中南唐人一次又一次地瞄准了浮桥就说明了问题,这的确就是宋军的命门——无论是进退,还是必须的给养,都必须通过这座浮桥来实现。所以这就是南唐之战的关键,得浮桥者得胜利!
宋朝方面,一直屯驻于独树口(今安徽安庆附近)的西路军主将王明发现了朱令赟的动向,他立即上报,要求调集重兵拦截朱令赟。而这个消息直接惊动了赵匡胤本人。
赵匡胤亲自批示——调兵来不及了,但必须得拦住。否则湖口之兵一天之间就能抵达金陵,那时我军必须撤退。
赵匡胤命令王明在朱令赟进兵必经之路的江面洲浦之间竖立桅杆形状的长木作为疑兵,他打赌,朱令赟一定会上当。果然,朱令赟迟疑了,他太谨慎了,人没法违背自己的本性,就算抱着必死之心出击,朱令赟还是在一片林立无边的“桅杆”前停了下来,开始小心观察。
就在他的观察中,曹彬赢得了千金难买的时间,他派出了部将刘遇率战舰增援。21日,刘遇和王明会合了,他们一刻都没耽搁,立即就向刚刚到达了皖口(今安徽安庆西南,皖水入江口)的朱令赟发起了攻击。
战斗刚开始,朱令赟就感觉到了凶险。他的强处已经变成了他的致命伤——超级巨大的战舰,尤其是他的座舰,史称舰有十余重,也就是说是已经达到了十几层的楼船。甚至连他们的木筏都有百余丈,那是三百多米长可是这时是10月份,冬季水涸,航道又浅又窄,这样的大船简直寸步难移!
但是朱令赟不愧是南唐数一数二的水军名将,他当机立断,不再用常规的水军战术。当时他在偏西南,宋军偏东北,初冬的天气里罕见地吹着强劲的南风,朱令赟命令把大量的桐油倒进江里,然后纵火点燃,顿时一片火海向北漂去,刘遇马上就支持不住了(遇军不能支)。
但是谁能想到,胜利的天平刚刚向南唐稍微倾斜,命运就再次残酷地捉弄了江南人。风向突然变了,南风猛地变成了北风,剧烈的变向让朱令赟措手不及,熊熊的火焰一下子就把他和南唐水军彻底包围下面的事没法再多说了,南唐水军的船越大,可烧的东西就越多,火势就相应地越大。
南唐的湖口水军就这样全军覆没,朱令赟指天斥地,愤怨无及,最后投火自尽。至此,李煜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朱令赟全军覆没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无论是开封还是金陵,都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安静。谁都清楚了,大局已定,南唐就连理论上的反抗都不可能了。
但是李煜却仍然不死心,他作出的决定让人费解,但是其实也非常的正常,因为谁都有挣扎求生的权力。李煜决定,派刚刚回到金陵的徐铉再次出使开封,为南唐的生存再进行一次努力。
出人意料,徐铉竟然又答应了,其实上一次他能从开封城里回到围城中的金陵,这本身就是极其的难能可贵的。不管成功与否,他都忠于臣节,自归死地。这种行为已经相当罕见了,印象中,只有战国时的先贤们才有这样的忠贞。但是这一次李煜再次开口,他就再次同意,无论如何都要再去一次开封,为南唐,为李煜再努力一次。
好说话的曹彬再一次放行,赵匡胤也再一次接见,只不过接见的地点换在了便殿里,没有了上一次的正规和隆重。徐铉不敢挑剔,他尽量温顺地说——李煜实在是因为病了,才没能入朝觐见,并不是他敢抗拒您的诏令。恳请陛下稍微退兵,保全江南一方百姓的性命吧。(乞缓兵以全一邦之命。)
这时,人见人怕,伶牙利齿的徐铉已经容颜惨淡,近乎恳求(其言甚切至),但是赵匡胤不为所动。徐铉不甘心,他“反覆数四”,与宋朝的皇帝辩论不休,到最后终于没法克制自己,变得“声气愈厉”。
赵匡胤的耐心也终于到头了,他感觉这样下去根本就没完没了,眼前这个书呆子根本看不清局势,还在翻着战前的老皇历——什么有罪没罪?什么奉诏入见?似乎这真的是在什么法庭上吗?还是在做什么游戏,有理才能打人,没理就得撤兵!
赵匡胤按剑而起,怒喝徐铉,说出了人人都心里知道,可就是不往桌面上摆的话——不须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
一语道破天机,其实也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好让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傻书生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正在哪儿,和谁在说什么事。
徐铉沉默了,历史上记载,这位江南才子“惶恐而退”。但我想,这一定是宋朝的臣子们在为老主子遮羞,因为当时的场面就算一个字都不差地记录了下来,想必赵匡胤的豪壮之情里也夹杂着太多的恼羞之怒。试问普天下谁被逼到了赤祼祼拿刀剑说事,把仁义道德扔到一边,承认自己就是因为你的钱财土地才见财起义、不安好心的,之后还能再有什么自豪之情?
除非那本身就是个仗势欺人,没有廉耻的强盗鼠辈。
徐铉又败了,他默默无言,在赵匡胤面前转身,他仍然选择了千里之外的金陵,还是要回到已经势尽力穷,注定亡国的李煜身边。在他的身后,赵匡胤慢慢放下了握在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