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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床上被抓了进来,关进已经快一个月了。
虽说不断有人交了赎罪银出去,但是候贵抱着法不责众的思想,一直不缴纳赎罪银,当听到朝廷派出大军开始西征时,候贵更是赌准朝廷不敢动他们。
当署役押着他们去观看斩杀和士开三族的时候,候贵第一次胆怯了,心里升起了交赎罪银的想法,不过等大家都被押回牢狱以后,大家交谈互相鼓励下,侯贵又放弃了交赎罪银的想法,再一次选择死扛。
署役腰间挎着刀走了进来,骂骂咧咧道:“瞎叫唤什么,从今天起每天一顿饭,陛下有令宜阳战事紧张,省出来的钱粮运往前线,反对者一律按谋反论处”
此话一出整个牢狱立刻安静了下来,牢里的犯罪官员虽然心里把皇帝编排了无数遍,但是没人敢大庭广众下辱骂国君,除非他真不想在大齐混了,准备抛家舍业去其他两国。
俗话说:“一无所有的人是最可怕的”牢里的官员虽说官职被免,但是一旦出去当一辈子富翁也挺知足,至于从新当官,牢里的人已经不奢望了,唯一的希望时保住自己手里的财富。
侯贵也是抱有这种心思的人之一,有时他心里幻想大齐灭亡多好旧朝当不了官,等到新朝建立,侯贵梦想着既当富足翁又当官,名利双收岂不美哉,当然这话侯贵谁也没说过,当一个人烦了,对着窗户喊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侯贵肚子饿也懒得和周围的同僚聊天,靠在土墙之上等着一天之中唯一的一顿饭,侯贵刚闭目养神不久,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吵醒了侯贵,侯贵以前最烦这种声音。
因为牢狱里的看守每次亲自送饭时,总是像喂猪一样敲几下木桶,侯贵为此提了好几回意见,不过全都被驳回。
此时听到木桶的敲击声后,侯贵感觉犹如天籁,迅速靠近木柱旁边,拿起被擦拭干净的碗,眼巴巴地盯着不断靠近的看守,堆着一副笑脸祈求对方可以多给自己打多点。
侯贵的表演没有白费,看守拿起瓢把在桶底舀了一瓢倒给侯贵,嘴里说道:“算你运气好可以多吃点”看守走后,侯贵盯着眼前清汤刮水的白粥,隐约从粥面看到自己的模样。
侯贵立刻站了起来问道:“小兄弟,我们不会就只吃这个吧,就算大理寺牢狱再节省,起码得是干的吧”
监狱看守哼了一声道:“想吃干的,交了赎罪银外面吃去,从今天起每天就一顿一碗白粥,你们中间有谁不喜欢可以倒掉”
第31章 真小人祖珽()
说完看守拿起木瓢给其他人分食,每分一处牢狱里都要响起抱怨声。
“你们大理寺也太黑了吧,你看看这玩意叫粥吗?这玩意耐饥吗?”
“郝弘新这王八蛋,心肠彻底坏掉了,这玩意稀的都能映出人影来,这是给人喝的吗?喝完后能拉出屎来吗?”
“郝弘新,挨千刀的,你干脆饿死我们算了,我们化作厉鬼也饶不了你”
“小兄弟下次给我加稠点,等我出去后定给你好处”
“老赵你也太不要脸了,你当初可是正四品的郡守,为了点吃求人”
“谁不要脸了,老子现在还希望自己是九品官呢,那样还能少交点赎罪银,你知道正四品交多少吗?要不是要交出我一半的身家,老子会跟你在这受苦?”
听着牢狱到处都是抱怨声,看守敲了敲木桶道吼道:“看来你们还不饿,爱吃不吃”起身要提着木桶离开。
“小兄弟别走,他们不吃我吃,快给盛一碗”
“小兄弟,以后你给我多加一碗,我出去后给你十石粮食”
三天过后,大理寺牢狱寂静无声,除了每天开饭时木桶敲击声响起后,能听到几声身体的挪动声外,大家都懒得在发出一丝响动,侯贵嘴里叼根稻草,双眼无神盯着太阳射进来光芒。
侯贵终于作了一个决定,接着用力把自己饭碗扔向石板上,清脆的声音惊醒了门外的守卫,连同饥肠辘辘的同伴们。
看守发现后一脸不耐道:“饭还没做好,你摔碎了你的碗,今天就别吃了”侯贵也不在乎道:“我要交赎罪银,我要出去”
看守由怒转笑赶忙给侯贵开门,奉承道:“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人一辈子还长着,有句话说的好破财免灾,您想通了就好”
侯贵刚走出牢狱大门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后,在别人惊异的目光下,大笑着走向交赎罪银的地方。
侯贵离开之后,剩下的人也不想再撑下去,陆陆续续交了赎罪银后,全部离开了大理寺,跟命相比钱财乃身外之物,到底比不上自己命重要。
邺城,宣阳殿。
殿外出现一位太监,手里拿着奏表顺着走廊,极速向大殿内跑去,口中喊道:“陛下,粮草筹到了,粮草筹集到了”
这个太监就是崔佑,高伟这些天被粮草的问题烦透了,泰山郡一带又发生地震,民怨沸腾当地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为了不让紧张的局势演化成起义。
在地震发生的第二天,高伟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二十万石粮食,统统交给了录尚书事高睿,让他带兵五千去泰山郡赈灾。
高伟觉得交给赈灾的官员有些不放心,他们雁过拔毛式的当官习惯,到他们手里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大齐内部现在不能乱。
录尚书事高睿也知道赈灾乃十万火急之事,得到高伟的诏令后立刻赶往灾区,想消除因为地震而激起的民怨,高伟也特别指示高睿,一旦民情控制不住,先杀几个办事不利的官员,或者抓几个带头闹事的。
高伟要求泰山郡绝对不能乱,因为在泰山郡以东的青州,早已经被起义军占据,一旦泰山郡闹起来,两股乱民东西对进汇合,黄河以南得地区将很快不复大齐所有,明年大齐的财政将更加艰难。
高伟正趴在案几上批阅奏章,传来崔佑的喊叫声,高伟这几天心情不好正想怒斥时,突然听到“粮草筹到了”崔佑的声音。
见到气喘吁吁的崔佑,高伟高兴地拿起奏表一看,原来幽州刺史斛律羡听闻朝廷大军西征,特意从幽州一带征集十万石粮食南下支援朝廷。
看着眼前的一切,高伟高兴地称赞道:“斛律一家不愧是我大齐的柱石,真是急朕之所急”崔佑附和道:“是呀,民间百姓对斛律两兄弟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称呼其两人是大齐的左膀右臂”
“大齐的子民只知斛律光和斛律羡,谁会知道朕这个皇帝呢?”高伟略微有些苦涩道,崔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忙劝道:“陛下威名,整个大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百姓是人人称颂”
高伟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朕还要批阅奏章”崔佑看着高伟略微有些不高兴,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劝慰陛下,向高伟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刚出了宣阳殿,崔佑伸出右手狠狠地拍在自己嘴上,口中骂道:“怪你这张臭嘴,让你多说话,让你屁话多,叫你惹陛下不高兴”一边拍一边骂着自己。
“崔公公,你这是干什么?”一位神态雍容大方,衣着华贵的老妇笑吟吟地问道。
崔佑抬头一看是她,躬了躬身子堆起笑容道:“参见郡君大人,好长时间在宫中不见您了”
老妇人带着慈祥的笑容问道:“老身告病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宫中发生这么多事情,真可是世事无常,兴尽悲来”
崔佑知道面前的老妇人,指胡太后和琅琊王谋反的事情,琅琊王已经被圈禁终生不能出封地,胡太后也被高伟禁止出仁寿宫,终日以琅琊王刚出生的四个孩子为伴,倒也过得惬意安然。
不过崔佑清楚自己的身份,宫闱内事不敢随意评断,见崔佑沉默不语,老妇人呵呵一笑岔开话题道:“刚才崔公公所谓何事?竟然抽打自己,难不成惹陛下生气了?”
崔佑惭愧地笑笑道:“奴婢说错了话了,让陛下不乐”老妇人略带好奇地问道:“崔公公一向做事细致稳重,岂会惹怒陛下?”
听老妇人要刨根问底,崔佑赶紧岔开话题说道:“一点小事而已,奴婢要出宫一趟,现在不能跟郡君大人长聊,得罪了”不等老妇人吩咐,快速从其身边跑过。
看着崔佑慌乱的背影,老妇人微微一笑道:“小家伙,嘴巴还挺紧,怪不得身受陛下器重,就算你不告诉老身,老身也会知道的清清楚楚”
果然不一会儿从宣阳殿里跑出一位宫女,宫女走到老妇人身边低语几下,老妇人笑着点点头后,宫女左右看了看低着头迅速离开了。
“看来陛下忌惮斛律一门日益增长的威望,不过想想也是兄长手握大军,弟弟北镇幽州,女儿是六宫之首,外戚权力过重乃取乱之道也,陛下忌惮也是理所应当,谁也抵御不了权力的诱惑“老妇人意味深长地笑道。
老妇人是谁?历史上大名鼎鼎后来被封为“太姬”的陆令萱,品级之高在长公主之上。
“斛律一家合门贵盛,军中子弟遍布,朝中多是其亲朋好友,斛律光的女儿现在又是后宫皇后,老身一介妇孺势单力薄,就算陛下听老身的,在朝中也起不了大的风浪,必须另请一人”陆令萱沉思不语,突然眼前一亮。
“摆驾大理寺,老身要见一位挚友”陆令萱眼中精光四闪,如同发现宝藏一般。
大理寺牢狱的最深处,一位披头散发的老书生,自从被和士开所诬关入牢中已然数年,虽然受大理寺卿郝弘新多方关照,但是牢中阴冷潮湿环境不比外面。
祖珽眼睛被烟所熏视力下降严重,一到傍晚便不能视物,仅靠双手触摸视物,幸好牢狱狭小多年下来倒也熟悉,起码自理是没问题。
不过前些时候,祖珽听闻和士开三族被诛,开始是疯狂大笑极若癫狂,到最后大哭流涕口中大喊:“老天不公,不让我亲手杀死仇敌和士开”
从那以后祖珽进食颇少,时常独自望向走廊的尽头,口中喃喃自语道:“陛下,你为何还不召见臣,臣满腹韬略胸中有惊世才华,陛下为何不用臣!为何不用臣!”最后伴随着哭声,渐渐昏睡过去。
第32章 陆令萱()
一天午后祖珽喝着糙酒混沌不醒,突然眼前一阵刺眼,牢狱里从他坐牢开始,许久没有打开的窗户被人打开了,大批看守从走廊的尽头跑了进来,一条长长的红毯,从入口处铺到祖珽监牢面前。
一位衣装华丽步态舒缓的老妇人,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步走到浑沌不堪的祖珽身边,笑盈盈地蹲下问道:“孝征,好久不见了,认识老身吗?”(祖珽,字孝征)
祖珽打了个酒嗝酒气扑面,陆令萱浑然不觉继续问道:“孝征,你忘了你的抱负了吗?可惜天下人早就忘记你这个人了”
看到祖珽无动于衷的样子,陆令萱站起身遗憾地说道:“如果你真的忘了,老身也帮不了你”说完刚要离开时。
一声似惊雷般的吼声在陆令萱身后响起,“我没忘记世人,世人却忘记了我,陆令萱,我需要你的帮助重返朝堂,那里才是我施展才华的地方,而不是阴冷作呕的牢狱”
祖珽的声音冷冽渗骨,蕴含着悲愤和不甘,渴望,仇恨。
“孝征,老身自会推荐你于陛下御前,满腹韬略的你,希望不要让陛下失望”说完陆令萱没有转身大步离去,直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