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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在这里，找她自然是不行了，找你也是一样吧？”锦程很自觉的笑着说道。
当着人家夫君的面要见人家的妻子？这可就孟浪了，程晓渡虽然不讲那些规矩，可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些，毕竟是男女大防嘛。江月儿不在乎，能随意见外男，那也是程晓渡刻意纵容，换了旁人，谁会让自己年轻貌美的妻子每天见外男呢？
也就程晓渡有这本事了。
程晓渡很满意锦程的自觉，当即笑容就和善了一些，抱着程枫就坐在了厅堂的椅子上，笑着指着桌上的茶具，说道：“要喝茶得自己倒，皎皎这里没有下人使唤。”他当然也是不会亲自倒茶的。
锦程笑着摆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才开口道：“现在书院里的学子已经超过了五千，这其中有一半是来自城西那边的大富之家的少爷们，剩下的一半里有一百多人来自勋贵之家，就连皇家的皇孙都被送来了。最后那一千四百人都是普通的百姓家的，都是选的天资比较不错的，我们想着这些人该怎么筛选，毕竟九年义务教学还是程夫人提议的，所以我就斗胆来找程夫人了。”
“你们倒是会躲懒，皎皎是提出九年义务教学的人这不错，可你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什么事情都来找皎皎要决定，那找你们来作甚？若不是我昨日来了，你们还想怎么压榨她呢？”程晓渡笑得和煦，却周身散发着冷气，“我程晓渡的妻子岂是你们叫来解决麻烦的幕僚？”
锦程被程晓渡这番直白的话说得有些面红耳赤，吭哧了好半响，都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程晓渡自然是看出锦程的不自在，轻哼了一下，看着怀里不断扭动身子的程枫，他收回了周身的气势，摸摸孩子的头当做安抚，嘴中却不客气的道：“这次我可以帮你们筛选，但下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你们还来找皎皎的话，我就把你们从长留书院赶出去，别以为长留书院没了你们就开不下去了。”
锦程被程晓渡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心中骇然的点头应是，然后狼狈的跑掉了。
等锦程一走，程枫才乖巧的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亮晶晶的：“爹爹，锦叔叔不是来给娘亲帮忙的吗？为什么爹爹要这么说锦叔叔？”
“锦叔叔和那三个爷爷都是来给你娘亲找麻烦的，以后见到他们也无需客气。”程晓渡和颜悦色的解释道，然后摸着程枫的脑袋，语重心长，“枫儿，你记住，你是程氏一族将来的少主，对于易筠他们，你大可直呼其姓名，至于你娘跟你说的礼貌问题，你不必去深究，这些人没资格得到你的礼貌，可明白了？”
还在开蒙阶段的程枫不了解父亲这样说的意思，不过他却感觉到父亲话语之中的傲然，当即小脸红扑扑的点头：“枫儿知道了。”
程晓渡满意的勾唇笑了，孩子说的不是明白了，而是知道了，这代表他会记住，以后长大之后再慢慢弄懂他说的话。
对于自己只有一个儿子的程晓渡，他自觉十分满意。
早前他确实担心过只跟江月儿诞育一个儿子，能不能真的承担起程氏一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这孩子没准比他也差不了多少，只要好好教导，等个十年左右，他就能承担起程氏一族的责任，到时候他和皎皎连而立之年都没有到，以皎皎的性子，大概会游遍大江南北，他到时也可以随着爱妻到处乱跑，也体验一下父亲当初的肆意。
想到当初父亲将程氏一族的责任扔在当初仅仅才十二岁的他，程晓渡心中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那么费尽心思的找父亲，并非单单为了那一份孺慕之情，而是为了扔掉这一身的负累，更是为了找父亲的麻烦，怎么当爹的，也太不负责任了！！
虽然对程氏一族的事情他竭力的不想接手，可程氏一族那些老东西当初没少惹毛他，他如今这深藏不露的脾气也是被那些老东西给逼的。
若不是为了制服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他又何必把自己整成这幅样子？
也许就是看自家小妻子太天真，他才想一直帮她收拾烂摊子，宁愿她什么也不懂。
解决了锦程的事情，程晓渡就带着程枫呆在书楼的第五层玩，没事给程枫讲解人情世故。
他的女儿可以什么都不懂，但他的儿子必须什么都懂。
一直到日上三竿，江月儿才穿着薄薄的里衣走内室走了出来，泪眼朦胧的揉着眼睛，见程晓渡抱着孩子玩的开心，不由笑了起来：“济明，你越来越像全职奶爸了。”
“全职奶爸？”程晓渡茫然，但直觉感到这不是个赞美的词儿。
江月儿笑道：“对啊，就是说天天带孩子的男人。”
程晓渡无语的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妻子，无奈的扯嘴角：“奶爸就奶爸吧，你休息好了？”
“嗯，什么时辰了？”一边说着一边倒茶喝。
程晓渡道：“未正（13：00）了，你要出去？”
“有人来过么？”江月儿放下茶杯，问。
程晓渡沉默了一下，才道：“昨日下晌有人来过，是易筠身边的仆从，我把人挡回去了。锦程刚才来过，问起书院里学子去留的问题，我让他自己决定。”轻描淡写的把自己昨天到了这儿之后干的赶人事情扯过，程晓渡丝毫不觉得内疚。
程枫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抬头看了一眼爹爹，默默地靠在爹爹怀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月儿倒是听了程晓渡的解释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学子去留的问题？这个问题有什么好想的？”
“锦程说学子太多，书院里住不下。”程晓渡实事求是的回道。
江月儿纳闷至极：“书院里富家子就占了一半，这些富家子过惯了舒适的日子，肯定是不会住在书院里的，这就摘除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里有一百多人来自勋贵皇亲之家，这也是一些不能住在书院的，不说他们自己愿不愿意，就说他们家族也是不会答应的。这也就还剩下一千四，这些人都是来自普通的贫民之家，家住得近的根本就不用住在书院，住的远的住在书院也没什么，这也排除下来，书院哪里住不下了？”
程晓渡气息微滞，顿感头痛。
他早知道江月儿是这么想的，还干什么让锦程自己筛选学子？也不知道锦程这人是不是雷厉风行的个性，否则到时候拆穿了他的自作主张，也不知道皎皎会不会跟他生气闹别扭。
程晓渡感觉很挫败，他每次感觉到这种狼狈，几乎都是来自江月儿。
她真是他的克星。
第108章 九方（）
程晓渡老老实实的把他跟锦程的话说了一遍，江月儿愕然，怔了怔，沉吟了一会儿，表情也认真了一些：“那也没事，那么多的学子，他们自己要是真的能轻易的筛选，也不会来找我讨主意了，待会儿我过去看看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程晓渡沉默了，好心办坏事儿，说的就是他吧？
江月儿逗了一会儿儿子，见程萌还在睡，不由蹙眉：“这孩子怎么这么嗜睡？”
程晓渡也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刚才醒来过一会儿，又睡着了，可能累了，你饿不饿？先去吃点东西？”
江月儿一听，也就不再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叫来了呆在厅堂外走廊的墨池和雪影，江月儿让他们两个看着孩子，然后跟程晓渡相携离开了书楼的第一层。
程晓渡带着江月儿在长留书院附近的一家酒楼用了饭，然后才一起相携回来，结果在长留书院的门口见到有人把大门围成了一圈，一圈子人闹哄哄的。
江月儿跟程晓渡对视了一眼，迷惑的往门口走去，越走近就听得越发清楚。
“你马上跟我回去，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你还跑到这儿来读书，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这是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虽然没看见长相，但光听声音和这番话，江月儿都完全能想象的出来这个人有一副怎样的刻薄相。
像江显的妻子，就是这幅德行，叫起来声音尖锐，十分刺耳。
“放开！”这是一个略带稚嫩的嗓音，听上去像个男孩儿，而且嗓音清冷，透着几分漠然。
江月儿不由感觉奇怪，如果那妇人真的是那孩子的娘，自己的儿子会对自己的母亲这么冷漠么？
围在哪儿的人指指点点，那妇人也被惹怒了，叫骂着要把人拉走，言辞间还扯上了长留书院，骂骂咧咧的好不难听。
江月儿也有些火了，你说你想带走你儿子也就罢了，我们不拦你，可你骂着还骂上了书院，可就太过分了吧？
江月儿刚想开口，身边的程晓渡就扬声喊了一声：“大家让一下，皎月夫人来了。”
皎月夫人是江月儿开了书院后，那些书院里聘请来的先生们统一给江月儿起的名号，结果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后来百姓们也都跟着叫，只要说皎月夫人，在京城或是京城周遭的城镇，没有人不知道。
所以这话一出口，顿时长留书院的大门一片寂静，江月儿面前也瞬间开出了一条小道通向门口。
江月儿的绝美姿容让周遭的人看得有些眼睛发直，美人脸上的薄怒谁都能看得分明，再一想刚才那妇人辱骂长留书院的话，大家就有些理解了。
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江月儿把视线落在了大门口一个九岁左右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站得笔直，俊秀的面庞一片漠然，双目黑白分明没有丝毫情绪，像是一个毫无声息的人。年纪这样小，为什么就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好似已经生命里只剩下了绝望……
“你叫什么名字？”江月儿对着他问道，直接把少年身边的妇人无视了。
少年一怔，看了江月儿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犹豫，才要开口，那妇人却急急地开口：“他叫二柱，是……”
“我不叫二柱，我姓九方，名初阳，你这个贱女人好不要脸，都说了我不是你儿子！”少年都没让那妇人说完，就面带愤怒的打断了妇人的话，却是直言他不是那妇人的儿子。
那妇人神色闪烁，显见心中有鬼，而那少年一脸愤怒，丝毫不似假装。
江月儿目光沉了沉，勾唇冷笑，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了锋芒：“这位婆子，我不管你是来找儿子，还是来找孙子的，今天你都必须给我马上滚，再让我见到你，我就让官差把你抓进去吃一辈子的牢饭！”
那妇人吓得瞬间瘫倒在地上，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被江月儿的话说得一怔，半响没反应过来。
周围的人顿时哗然，看着江月儿的眼神也开始带了畏惧。
江月儿却不管这些，环视了四周一眼，依旧面色冷然：“还有你们，我不管你们围观在这里是看热闹还是看长留书院的笑话，但今天，我得声明一点，这里是书院，不是搭戏台的地方，你们要看戏滚远一些。”顿了顿，见围观的人露出了不满，江月儿继续笑，很是不客气，“我想你们也都知道我跟多少达官贵人交好，想找死也别来我面前碍眼。”
程晓渡有些惊讶，没想到江月儿也有这样的一面。
“九方初阳，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找你，还自称是你的娘？”江月儿气势不减，目光锐利的看向那个自称姓九方，名初阳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