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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少凌还被自行车压在下面,就埋怨起来。
“李奇、李奇你可真是奇了!你怎么总是失速!”
李奇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面拍着屁股上的泥,一面用那股不太服气的声音嚷着。
“他想俯冲猛的一加速……”
“在编队插缝时,必须要加快速度,利用惊险动作吸引观众,你不明白吗?”
岳士起得理不让人。
“难免碰一碰的!”有人开始搅和了。
“要是上天再碰,到时可就完蛋了!”
“哎,不练啦,不练啦!脚都要抽筋啦……休息会儿吧!”
打断岳士起的话,邓少凌推开压在身上的自行车,用双手垫着后脑勺,平平地躺在地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好舒服啊……”
骑了一个钟头自行车的小伙子们,这会大都也都累了,丢开了自动车,横七竖八地躺在这精心修整的草地。
江风轻拂,送来青草的阵阵芳香。当星空占满了整个视野时,人们才能感受到它的宏大和寥远。而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每一颗星星却又那么小,小得精致,小得让人想看清它的轮廓却无法看清,无论它们是明是黯。不过亿万颗星星却完全改变了夜空的面貌,把荒凉赶走,把它变成了星空。
“嘿,想什么呐,少勤?围巾都散啦!”
岳士起打断了邓少凌的思绪,指了指他脖间的围巾。
邓少凌低头一看,笑了一下。
“噢,我嫂子给我织的。”
这条微微散发着汗味和机油味的羊毛围巾是嫂子在得知他考入“天擎飞行队”前亲自给奇织的,母亲死的早,全靠着哥嫂照顾,他才能上了洋学堂,又考进这飞行队,嫂子从报纸上看到那些飞行员都系着围巾,所以便夜不睡为邓少凌织了一条。
这条围巾积的很漂亮,浅黄色的细羊毛线织成的,架着飞机在天空中飞行时,围在脖间很缓和,而且偶尔发动机的机油飞出溅到脸上时,还可以擦一下,这才是飞行员围围巾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为了好看。
“我总觉得,这条围巾会在某个时候给我带来好运气,尤其是飞到天上的时候,记得有……”
话只说了一半,邓少凌便听到一阵汽车的声,亮着大灯的汽车开到了机场上,所有人都看着那开过来几辆汽车,凭着机库前路灯的灯光看去,那几辆车是野马汽车底盘加长改成的小卡车,飞行队也有几辆。
除去开飞机之外,飞行队的六十多名飞行员的最爱,就是驾驶汽车在马鞍山的街道上兜风。
“是警察,他们来这干什么?”
瞧着从车上的跳下来的公司的警察,飞行员们诧异着,而更令他们诧异的是,那些警察竟然背着长枪,这公司警察的枪不是被收走了吗?
接下来更为惊人是,他们竟然还从车上扛下两架带着三脚架的大家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惊讶的看着队长正在和其中一名带队的警察在那里交谈着,那个警察从包里取出一张纸,走时却看到队长正惊讶的看着中的纸,队长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怎么回事?
马鞍山西十五公里的江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斜挂着的银钩倒映下来,如同在航道上面撒了银子一般,十二艘数千吨的商轮和数百吨的江轮在长江缓缓的调整着方向。
“左舵,左舵,稳住。”
英裔船长的声音显得很是沉着。
“左舵25度。”
华裔的轮机长镇定的和着命令。
“领航员报告距离。”
“距离三百公尺。”
“好,准备抛锚,轮机准备停车,报告航速。”
“航速六节。”
“注意气压,航速降为四分之一。”
“气压保持,四分之一航速。”
英裔船长从舰桥上睁大眼睛分辨着航道标志,望远镜里面远处一个橘红色的小点,夜间的能见度还行,尽管江面上近江的地方起了一层薄雾,但航道灯依旧能够清楚的辨认出来。
两千元,尽管执行这命令并不是他所喜欢的,但为了两千元的报酬,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命令,尽管他并不知道公司为何要沉船于长江,闭塞长江航路。
“准备信号灯。”
英裔船长的心里非常清楚,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这艘五千六百吨货轮上发灯语了。信号员上下拨动活门,灯光长短不一的闪烁,和远处航道边上的驳船交流着灯语信号。
“船长,驳船已经备好了。”
“好吧,所有船员到到甲板集合。”
叼着烟斗的船长正了正那顶破旧的海员的帽,虽说已经到了五月底,天气原本应该是很热的,可是江面上却是阴冷阴冷的,站在甲板上不大工夫,衣服就被这似雨、似雾的水气浅浅湿了一层。
“领航员检查航道位置。”
“位置正确,船长,申请抛锚。”
“轮机停车,领航准备,大副,抛锚。”
船长一口气向三个主官下达了命令,在下达这三个命令后,他又握着烟斗吸了一口烟。
“轮机停车,轮机停车……”
轮机长的福建官话悠长,对着通信筒缓缓拉了长调喊着。
这时船身慢了下来,咣当咣当的火门声停住了,紧跟着是锚铁拽着铁链的声音,商船准确地在长江主航道停了下来。而远处的驳船也贴了上去,从商船上顺了软梯,离舰的时刻到了。
“船员们都集合好了?”船长问道身旁的大副。
“船长,都集合好了!”
将望远镜从脖子上摘了下来,船长检查了自己的着装,领头离开了舰桥,顺着舷梯下到了甲板上。在他的身后,是其他的几个主官。这时前甲板上已经站满了船员,按照航海、轮机、通信几个队站在那里。
英裔船长看着月色下面的这群人,这群和他一样将失去自己的船的人啊。
“朋友们,今天晚上,是我们“希望号”最后一个晚上,待会儿我会下令打开舱底活门,“希望号”会沉在扬子江的主航道上。”
队列沉默着,没有人可以理解这道来自公司的命令,他们驾着船,从上海一路驶到这里,竟然只是为了沉船闭江。
“沉船闭江的原因,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想,既然公司这么做,应该有他的用意!好了,我的朋友们,下船吧!希望……我们还能在“希望号”上重逢吧!”
十几分钟后,待船员们上了驳船后,舱底的注水门已经打开,江水涌了进来,如果计算没错的话,再有二十分钟,这艘英国在十年前制造的商船就要沉入扬子江了,在商船的上有几个使用铅酸电池的信号灯,此时信号灯已经亮了。
不过是半个小时内,在当涂以西、镇江以东的两处,华星和扬子江两家公司共沉下了多达的四十五艘货轮、商船,被视为南中血脉的扬子江,在午夜将至时被截断了。
夜间的紫金山笼罩在一片薄薄的山雾之中,在雾气中紫金山一片寂静,只是在雾气中不时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紫金山的山顶上,一片被精心修整的山沿平地上,二十四个木箱子突然被拆散了,箱子装的赫然是二十四门野战炮,背着短枪、长枪的炮手们,迅速打开炮架,而在他们后方,炮兵军官则凭着煤油灯在那里计算着射击数据。
此时,时间过的很慢,但又很快。今夜注定是不再平静,当山上炮手们标定目标时,在紫金山的一栋别墅内,电报机滴达的回音,电话机的铃声和军官们的话语,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声响,而肖炘韧则只是来回踱着步子,他的指尖着根香烟,在叼起香烟时,他又会有些焦急的捋袖看着手表的时间。
时间似乎过的太慢了,在这第一师的指挥部内的那些毕业自黄埔的参谋们,则不断的沙盘上标注着部队的位置,在沙盘上的江宁城墙内,插着十几面蓝、红、黄三色旗,在城外亦有数面。
“今夜一切都会结束!”
在肖炘韧于紫金山的别墅内焦急的与那缓慢的时间抗衡着的时候,在几十公里外的马鞍山,陈默然同样站在窗前,看着那似映亮夜空的马鞍山钢铁厂,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但愿她们娘两能平平安安吧!”
想着今天上午乘船去新加坡的姬丽她们娘两,穿着身军装的陈默然的眉头中带着些许隐忧,自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把她们母女两送到了新加坡,海峡殖民地总督是费舍尔的朋友,即便是起义失败的话,也可以保护他们母女,如果需要的话姬丽可以带着韵彤去英国,而且……想到姬丽又已经怀柔,陈默然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了,脸上露出了笑来,但愿……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纽永健,此时他同样也换上了军装,他的脸上强抑着最后一刻的激动与紧张,他缓步走到陈默然的身后。
“大帅!”
纽永健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微颤。
“还有五分钟!”
陈默然并未回过头来,只是看着窗外那被钢铁厂冲天的高炉映的红彤彤的夜空,在沉默了一会后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哦……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声音谈而不奇,但是陈默然紧皱着的眉头和面色中的微颤,却出卖了他此时的紧张情绪,嘴唇轻张一下。
“明天……明天,我们就赶考了!”
(六省一曰光复,这会不会有点……嗯,反正情节就这么设定了,光复之战几乎没有任何悬念,问题不在光复,而在光复之后!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182章 从广东至上海()
公元1904年5月25曰,农历4月11,午夜的最后一刻钟,看起来和过往并没有任何区别,除去一场台风带来的确阴云蔽星之外,看似没有太多的区别。
5月25曰深夜11时35分;更深人睡;万籁俱寂;黄埔炮台群内,炮台守备军营内,五名炮台兵,全副武装;袖缠红布章;持枪上刺刀;机警隐蔽、轻悄迅速地来到炮台守官瑞庚的宿舍前;门口的两个卫兵都半睡不醒地坐在门旁左右两边打盹。
两人凭着树影潜行到他俩身侧;迅速扑了过去;各自将一名卫兵紧紧抱住;另两人急忙赶了过来;用手巾分别塞进他们的嘴里;夺下他们的武器;然后将他们捆绑起来;拖到墙角阴暗处。
另外三人快速进到瑞庚的卧室;走到床边时;瑞庚忽然醒了;听到室内响声;正抽出手来取枪时;其中一人飞步窜了过去;举起枪托猛砸他的头部;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便昏了过去;另一人则用刺刀朝他胸中戳了进去;鲜血直流;便结束了瑞庚的姓命;他们顺利、快捷地完成了广东起义司令部交给的任务;始终没有开枪;没有惊动他人。
在特别行动小组清除守官瑞庚的同时;在周密部署下;各哨的官兵把不愿起义的官佐、兵丁都逮捕关押起来。拒捕反抗被击毙的约20余人,黄埔炮台即被起义的官兵轻易夺下。
午夜时分极其寂静;天空里虽然垂挂着半轮明月;可是被薄薄的白云掩遮着;只透出淡淡的光亮;使大地披上了朦胧的淡灰色;氛围显得沉重;空气也像凝固了似的;四周的一切都变得严肃神秘;使人感到紧张沉重。预示着有什么特别事件要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