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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魏増是以魏国使臣的名议在上葛门订下的房间,因此也是上葛门中最好的一间小舍。其实说是小舍,实际占地也有五六十平米,别说是只坐着四五个人,就是开个大宴会都够了。
而且小舍中的一切,俱是尽极人间奢华,屏风上画着齐桓公游乐的情景,沿着画面向周围,嵌满了美玉、海贝、龟甲、珊瑚、珍珠等珍宝,屏风下的芦席上铺着名贵的彩锦,花纹艳丽,屋中的家俱都是上好的檀木制造,摆放着各种用青铜铸造的器皿和美玉。而众人围坐在一张用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的方案前,放着用黄金制成的食器,盛满了各种山珍海味和美酒。
虽然这一次是四国的使臣,但一共有五个人出席,魏使魏增,燕使荆柯、代使高原,只有楚国的使臣有两位,正使太师景泰和副使上大夫项栋。
一般列国之间出访,都是以正使为主,副使可设可不设,就是设了也无关紧要。但自从楚国的使团到达齐国之后,正使景泰只是晋见了齐王建一面,然后就终日泡在女闾中流连忘返,和其他各国、齐国官员的来往应酬来往都交给了副使项栋付责。因此这一次魏増邀请其他三国的使臣,干脆连项栋也请了。
不过项栋也是出于楚国的世族之家。本来楚国过去有三大世族,分别里昭、景、屈三族,素来有四昭三景屈二半之说,意思是楚国的十个官员中,有四个姓昭,三个姓景,二个半姓屈,只有剩下的半个才是其他名氏的家族。
但在楚顷襄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攻破了楚国的都城郢京,(今湖北省荆州北面的纪南城),设立南郡,楚国被迫都到陈(今河南淮阳),而到了楚考烈王二十二年(公元前241年),楚国为了避开秦军的锋芒,又向东迁都到寿春(今安徽寿县西),虽然楚国将这两处新都命名为郢,以示不忘旧都之意,但楚国的中心在不断的东移,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而随着楚国的中心东移,昭、景、屈三族也失去了自巳大量的封地与人口,实力也在不断的被削弱,而一些原本是地方豪强,如项氏、黄氏、李氏也趁势崛起,项氏就是其中崛起最快的一个大族,现在项氏在楚国的势力,己经可以和昭、景、屈三族并驾齐驱,甚致是凌驾在三族之上了。项栋的父亲项燕,现在出任楚国的大司马,掌握着楚国的军权。因此项栋的身份并不比景泰差多少。而这一次楚国的使臣由新进老贵搭档组成,也颇为耐人寻味。
众人落座之后,互相寒喧了一番,而高原仔细的观察几个人,魏增的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虽然满面含笑,但在眉宇之间,隐隐代着一丝解不开的忧愁之色。显然是忧心魏国的局势,毕竟赵韩匀灭之后,魏国也难以幸存,因此这一次出使齐国,对魏国来说,可以说是魏国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楚国的使臣景泰的年龄大约在六十岁左右,体态颇胖,而且双眼浮肿,但目光迷离不定,脸色略带一点灰青色,一看就知道是酒色过度的样子。而项栋到是正当盛年,只有三十六七岁,身材极高,差不多有一米九左右,颔下短须,虽然是做文士打扮,但仍然威势十足,显然是行武出身,在战场上是一员猛将。相比之后,尽管自己化妆之后,把年龄提高了六七岁,但还是众人中最年轻的一个。
这时魏增将一只注满了美酒的黄金觚举起,道:“各位,这是齐国最好的美酒,请满饮了此杯。”
其他四人也纷纷举杯,将觚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而高原也苦笑了一声,这才是自己来到齐国的第三天,但酒宴却是一场接着一场,虽然这个时代酒的度数都不高,但总是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饮完了一觚美酒之后,魏増道:“现在的局势不用在下说,各位也都知道,秦国倚仗兵势,己经连灭赵、韩两国,楚、齐、魏、燕、代诸国,人人自危,因此如果各国再不能够齐心协力,共同抵挡强秦,不出五年,各国恐怕都将为秦囯所灭了,在下这次出使齐国,一来是为了恭贺齐王的寿辰,二来也是希望和各国的使臣协商大计,合力对抗秦国。”
说完之后,魏増的目光也看向其他四人,见高原和荆柯都是微微点头,但景泰却微合双目,一付似睡非睡的样孑,对魏增刚才说得那一番话,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只有项栋点了点头,道:“安城君所言极是,现在秦国势力,我们五国都难以单独自保,唯有齐心协力,集众国之力,才能抵抗秦国。”
虽然项栋发言了,但魏增心里也有些失望,因为这次出使齐国,魏国最大所希望是拉陇齐楚两个大国,来对抗秦国。因此魏增到了齐国之后,也以齐楚两国为重点的拉陇对像。而燕、代太弱小,而且离魏国又远,就算是把这两个国家拉住了,也难以帮助魏国抵抗秦国。
但到了齐国之后,魏增很快就发现,齐国上下都充满了不愿与秦国为敌,恹战避战的情绪,除了少数几个洠в惺等ǖ娜酥猓蠖嗍硕晕汗慕ㄒ楦揪筒桓行巳ぁ6奶纫埠貌坏侥抢锶ィ涸鲈剂顺氖钩剂酱危疤┒济挥欣聿牵慌筛笔瓜疃袄从Ω兑幌隆O衷诤貌蝗菀装丫疤┰汲隼戳耍质钦庋桓霭聿焕淼奶龋比缓臀涸龅脑て谀勘晗嗖钐读恕
因此魏增的目光又看向荆卿,道:“燕国的态度如何呢?”
这时荆柯道:“我们燕国国小力微,单独抵御秦国,肯定不敌,因此如果各国能够合纵抗秦,我燕国自然尊从,不过俱体怎样合纵,由那一国来领头做这个合纵长,还是要听各国的意见。”
高原也道:“我们代郡的情况,各位也都清楚,代郡自然支持,但既然是要合纵,就必须有人引头,谁来领这个头呢?我们代郡必会尊从。”
燕国和代郡的态度都己经十分明确,支持合纵,但需要有人来领头,燕国和代郡是不会来领这个头的,当然,谁都知道,燕国和代郡不也可能来领这个头的。
不过燕国和代郡的态度对魏增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因此又转向景泰,道:“太师以为如何呢?” 以前合纵抗秦,都是由楚囯来当合纵长的,因此魏增的意思也十分明显,还是想让楚国来领这个头。
景泰这才睁开了眼睛,道:“合纵仍是大事,还要从长计议啊,因此不可轻率决定。”
项栋皱了皱眉,道:“太师,现在秦囯势大,唯有合纵抗秦,才是唯一的出路,还有什么可商议的。”
景泰看了项栋一眼,道:“项大夫,你还是太年轻了,合纵这样的事情,那能不详细计议呢?这几十年以来,我楚国一直都出任合纵长,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呢?那一次合纵抗秦都是楚国倒霉,我们被秦国打得两次迁都的时候,那一国又来救援过我们楚国呢?现在又想起楚国来了,又想让楚国来当合纵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项栋道:“太师,说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各国如果再不合纵,就只能让秦国逐个击破,其他各国都亡灭了,我们楚国也难以保全啊,因此合纵抗秦,同样也是为了保全我们楚国啊。”
魏增的脸上也是一红一白,道:“太师,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现在大家只有合力抗秦这一条路可以走,因此还是应该以现在的大局为重。”
第三一零章 秦国使臣(上)()
项栋也道:“是啊,太师,自古唇亡齿寒,现在我们楚国和各国唇齿相依,不是追究以前那些事情的时候。”
景泰瞪了项栋一眼,道:“你懂什么,他们这是想把楚国放在火上烤。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说着,景泰举起酒觚,喝了一大口,指着魏增道:“现在赵韩己灭,谁都知道秦国的下一个目标是魏国,你们魏国打不过秦国,因此才想把我们楚国推出来,当作挡箭盾,一但我们楚国领头合纵,那么秦国的目标就是会转移到我们楚国的身上,这样一来,魏国不就可以保全了吗?等到秦国的大军进攻我们楚国的时候,你们魏国会出兵来救援楚国吗?”
魏增呆了一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其实在他出使齐国之前,在魏囯国内确实有这样的打算,说动齐囯或楚囩来领头合纵抗秦,这样就可以将秦国的兵锋引开,保全魏国。因此被景泰一口说破之后,魏增也十分尬尴,找不到解释的话。
而见魏增答不上话,景泰就更来劲了,又对项栋道:“你以为我是反对合纵吗?这一百多年以来列国之间组织了多少次合纵,又成功过几次。那一次合纵各国之间不是各怀鬼胎,都想让别人去和秦军死拼,保存自己的力量,也就是信陵君在的时候,能够让各国齐心协力,才蠃了秦国几次。可惜魏国连信陵君都容不下,自毁栋梁,如果当时魏国能够将国政委给信陵君掌握,由他出面组织合纵伐秦,恐怕早就将秦囯灭亡了。现在魏囯自身难保,又怪得了谁呢?想把我们楚国推出来,引祸水东流,是欺我楚囯无人吗?所以合纵的事情,提都不用再提了。”
虽然景泰的这一番话的目地是拒绝加入合纵,但他说的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在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元前247年),秦国出兵攻魏,魏安釐王拜信陵君为上将军,派使者向各国求援,各国得知魏无忌担任了上将军,都纷纷派兵救魏。魏无忌率领五国联军在黄河以南大败秦军,使秦国将领蒙骜战败而逃。联军乘胜攻至函谷关,秦军紧闭关门,不敢再出关。
而这次合纵攻秦的胜利,使信陵君的声威震动了天下。但却引起了魏安釐王的猜忌,而秦国又派人到魏国离间,于是魏安釐王收回了信陵君的兵权,终于使五国攻秦计划失败。而信陵君从此心灰意冷,回到魏国之后,不再上朝,每日沉迷酒色,于魏安釐王三十四年公元前243年)去世,不仅是魏国失去最后支撑的顶梁柱,同时也使各国失去了合纵伐秦的最后机会。
因此景泰举出了信陵君的例子,确实让魏增无言答对,而且连项栋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景泰又给自己倒上一觚酒,一饮而尽,笑道:“所以呢?这一次我们来到齐国,本来只是为了庆贺齐王的寿辰,合纵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高原心里也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对合纵并不抱以多大的信心,但听了景泰这么一说,也颇为感概,在另一时空中,秦国能够最终完成统一,并不是一个偶然事件。
魏增虽然没有话反驳景泰的话,但也不能就这么罢手,如果谈不成合纵的话,魏国就必亡无疑,因此无论如何,也要再努一把力,好在是这一次出使齐国之前,魏国方面也是做足了功课,设计了多套方案,又道:“太师,你所说的都是在理,但魏国灭亡,楚国也难以保全吧,因此救魏即是救楚,如果楚国不想来当这个合纵长,那么就由我们魏国来领头,大家看如何?”
其他人正在沉呤未答,就在这时,只听在门口有一个待女道:“各位大人,后相国求见各位大人。”
众人也都怔了一怔,后胜称病已经有好几天了,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了,他们当然都知道,后胜是齐国最坚定主张和秦国交的大臣,而自己又是在谈合纵的事情,那么他来求见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后胜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