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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理由,是孙权无法推辞的。而把孙权纳入蜀汉的体系,接下来,很多事就方便多了。
比如削藩孙权进贡。
比如攻魏,既然是君臣关系,那双方联合攻魏就不再是结盟,而是他应尽的义务,如果他再反戈相向,那就是叛变,李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讨伐他。藩王叛变,那还能不讨伐?
又或者……封异姓王,既然孙权能封王,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可以封王?
这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台词,作为在朝堂上混了这么久的李严自然一听就明白。孙权能凭武力割据称王,他李严凭什么不能?李丰传回来的消息中,连魏霸都露出了类似的想法,他想以朱崖岛为封地,那不就是想称王的意思么?朱崖以前可是郡的建置,这种级别的食邑,自然只有王爵才能拥有。
魏霸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这就是他的开价,李严答应这个条件,才有可能得到他的效忠。
孙权向大汉称臣的一个举动,就为异姓封王打开了一道门。李严如果能办成这件事,就是外交上的一个重大胜利,虽然不至于立刻封王,却足以让他再压诸葛亮一头。
李严心花怒放,拍着马谡的背大笑道:“幼常,你真是我的子房啊。”
马谡恭敬的拜了拜:“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
李严很快安排人上书,认为孙权由曹魏封王,与礼不合,应该要求他向大汉称臣,由大汉封他为王,为大汉藩篱。这样大家才好互通有无,并且协调步骤,合作。
刘禅无可无不可,照例又把这个问题推给了丞相府。蒋琬和张裔接到这封上书,吓了一跳,这封奏疏看起来像个迂腐的书生提出的,可是背后却隐藏着重重杀机,不用说,肯定是李严指使的,而出这个主意的人,十有**又是那位马谡马幼常。
蒋琬和张裔自认不是马谡的对手,对马谡的这个出招,他们想不出破解的办法,只好火速将消息送往关中。
不过,这次李严没有坐待诸葛亮的回复,他主动出击,在朝议上公开表示这个建议,并提醒皇帝刘禅,这是关系到道统的大事,不能马虎了事。考虑到费祎一直以来都负责和东吴的联络,他建议仍然由费祎负责这次谈判,但是表示大汉的决心,他希望派出再派一个使者与费祎共同出使。
这个使者就是他的儿子李丰。
同时,他提议由镇南将军魏霸和镇东将军孟达一起支援,特别是魏霸,他与吴国的交道打得多,对孙权了解透彻,如果由他来主持这件大事,一定能马到成功。
蒋琬对此表示反对,他的理由是,既然是外交的事,就应该由丞相府派员,李丰身为大将军府的人,出使吴国似乎不妥,应该由大鸿胪杜琼出使才更合适。
面对蒋琬的坚持,李严倒也不反对,他干脆提议由杜琼任主使,费祎和李丰任副使,由孟达、魏霸后备。与此同时,他还提出,如果孙权拒绝这个要求,就等同于叛逆,应该予以惩戒,所以,在谈判的同时,应该做好讨伐吴国的准备。
蒋琬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上当了,李严根本乎谁是主使,甚至乎这个谈判能不能成功,也许,他根本就没打算成功,这样他才有借口发动战争。
蒋琬后悔莫及,自责不已。他一方面立刻把消息报告给诸葛亮,一方面通知费祎他及时告知孙权。在他看来,李严这是要对吴国动武的前兆,而对吴国动武也是假的,真正的打击目标却是关中的诸葛丞相。
李严这次如此蛮横霸道,也引起了蒋琬的警惕。在此之前,大将军府虽然和丞相府明争暗斗,但是李严对诸葛亮还保持着一份尊敬,凡事都要等诸葛亮的回复再做决定。这一次,他却是自己做了决定,根本不考虑诸葛亮的意见,这是一个很不妙的信,也许预示着李严要撕破最后一层遮羞布,对诸葛亮发动最直接的进攻了。
特别是在姜维刚刚兵败上党的时候。
。
第790章 劫人()
费祎飞身下马,将马疆扔给迎上来的武士,提起衣摆,冲进了府门。
门外当值的武士们立刻迎了上来,铁戟交叉,挡住了他的去处,厉声喝道:“什么人,敢闯镇南将军府。”
“我是费祎,我要见镇南将军。”费祎嘶声喝道:“快让开,耽误了国家大事,你们担得当起么?”
“谁这么大的口气?”丁奉扶着刀,从旁边的走廊上转了过来,打量了一下费祎,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费祎费文伟。”费祎再次报上姓名:“我从武昌赶来拜见镇南将军。”
“唉哟。”丁奉吃了一惊,连忙推开那些武士,一边把费祎往里让,一边问道:“费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几天没睡觉了?”
费祎叹了一口气,却来不及回答丁奉,一边急匆匆的向里走,一边问道:“镇南将军在府中么?”
“唉呀,,镇南将军刚刚出海钓鱼去了。”
“钓鱼?”费祎一拍大腿,嚷道:“他还有心思钓鱼?出大事了。”
丁奉尴尬的看着费祎。费祎今天可真够惨的,一脸的灰尘不说,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嘴唇干裂,脸颊深陷,感觉就像饿了几天,粒米未进似的,走路都打飘。费祎一向不紧不慢,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风度翩翩,今天却急得方寸大乱,这种情况可是绝无仅有。
这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丁奉也有些慌了。“要不,先报告夫人?”
“夫人?”费祎眼睛一瞪:“国家大事,也是女人能关心的么?快说,将军去哪儿了,带我去找他。”
丁奉一摊手:“只知道在海里,究竟在哪儿,我也不清楚,也许去了日南也说不定。”
“这可真误了大事了。”费祎跺足大叫,束手无策。他想了想又叫道:“给我准备几匹好马,我赶去海边看看,也许能碰到他也说不定。”
丁奉连连点头立刻给费祎安排了几匹好马。费祎急急忙忙的吃了一顿饭带着几个随从飞奔而去。
后院的小楼上魏霸靠着栏杆,看着费祎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不禁笑了起来。
“费文伟也有乱了阵脚的时候,真是不容易啊。”
法邈坐在他对面,摆弄着手中的折肩,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又收起来。“马幼常这招棋下得好攻其必救,却又名正言顺,的确不好应付。”
“正是所以费祎来找我我也只好不见。”魏霸苦笑道:“要不然,连我都不好表明立场。”
“姜维这一败,丞相真的难应付了。”法邈沉吟片刻:“将军,你觉得丞相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好说,应该没什么好办法。”魏霸顿了顿,又道:“丞相是个聪明人不过,他要对付的人太多。想以一已之力与整个朝堂抗衡难免力不从心。以前还有荆襄系做他的后盾,现在荆襄系都成了他的敌人,他还怎么斗?”
“荆襄系成为他的敌人,那可是将军的功劳。”法邈轻声笑道:“若不是当初将军用关中的战功换取马谡的性命,马谡又怎么会成为他的心头之患。”
“其实……”魏霸沉默良久,轻声叹息:“我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只可惜,又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世道人心,本来就是如此。顺势而行,方能成就大事。逆流而上,终究徒劳无功。
”法邈安慰道:“将军,这是丞相自己的选择,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想想丞相现在的境遇中有我的一份原因,难免有些歉疚。”
“如果将军歉疚,不如接过丞相未完成的重任,一统天下,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魏霸转过头,看了一眼法邈,法邈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汇,会心的一笑。法邈只提一统天下,却不提兴复汉室,这分明是鼓动魏霸再进一步的意思。
这人果然和他父亲法正一样,没什么忠义可言,唯利是图。
“我想,大将军会比我更热心的去完成这样的伟业。”魏霸轻声笑道:“至于我,还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的事比较好,志向高远当然是好事,可是心思太大了,也可能不稳。”
“将军运筹帷幄,却又谨慎不骄,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法邈“哗”的一声打开扇子:“像李严父子那样心浮气躁的人,怎么可能真正成事。他们只配被人玩弄于指掌之上。”
……
庐陵,城东三十里,一个小山坳里。
周胤穿着一身粗布衣,手持一柄战刀,在四个亲卫的保护下,打量着眼前这几个作流民打扮,却分明透出几分杀气的汉子,眼神微眯,嘴角带笑。
讽刺的笑。
他在庐陵呆了这么久,除了家里有人来偷偷看过他之外,从来没有外客。在周鲂的特意安排下,这个小山坳简直就是他的独立王国,除了这四个从小就在周家长大的部曲之外,很少出现外人。今天却一下子出现了十多个流民,而且是很强壮的流民,进退之间又颇有章法,根本不像那些山里的蛮子,不得不让他非常好奇。
“别客气了,报上名字吧。”周胤低头看着战刀,连看都不看那个领头的瘦脸汉子。这人长了一对细眼睛,总像是眯着眼睛看人,周胤非常不喜欢。“免得待会儿被我杀了,连名字都不知道。”
“周将军果然是周大都督之子,即使是穷途末路,一样气定神闲。”那人打量了他一番,倒持长刀,向前走了一步,躬身施礼:“在下费杨,想必周将军有所耳闻。”
周胤想了想,抬起头看着费杨:“你和费栈是什么关系?”
“那是先兄。”
“哦,原来你是费栈的兄弟。”周胤若有所思,眼神中却多了几分疑惑:“是周鲂让你来杀我的?”
费杨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岔开话题道:“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周将军能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周胤歪了歪嘴:“把我的首级给你?”
“不,只要将军跟我去见一个人就行了。”
“谁?”
“无以奉告。”费杨从怀里拽出一个黑色的头套。“我奉贵人之命将军前往一叙,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放屁。”周胤破口大骂:“我的生死,当然与你无关。周鲂公报私仇,想要我的性命,直接来取便是了,何必搞出这么多花样。要见我可以他自己来,要不然,老子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去见他。”
“唉——”费杨叹了一口气:“将军,那我就只好得罪了。”他挥了挥手,四周围着的十几个汉子慢慢围了过来,他们虽然站得乱,却互相掩护,有几分军阵之间的味道。
周胤知道,费杨所属的是豫章山里的一伙实力不弱的盗贼,他们经常与官军开战,通晓战阵之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要是让他们围过来,自己突围的可能性就太小了。当下一声厉喝:“杀!”
话犹在耳,那四个亲卫突然变阵,两个人并肩而立,挡住了冲过来的敌人,而剩下的两个则并肩那相反方向杀去。他们一出手就非常凌厉,两柄战刀电然而下,直扑对面敌人的脖子。
费杨也同时大喝,手中长刀一举,指挥着那些汉子们冲了过来。他自己则径直扑向周胤,当头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