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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峰道:“淮军围城久攻不下,明摆着这是要围城打援,此时朝廷居然派周围郡城的援兵来援,这不是送羊入虎口?朝廷有这么一群酒囊饭袋,焉是淮王对手?”
虽然马峰说的是事实,私下里很多人也这样说,但现在大庭广众说出来毕竟不合适。
闵少顷摆手制止了马峰继续再说下去,道:“马刺史不必再多言。”
虽然闵少顷表面上没表露什么,但心里还是很失望的,在他看来。朝廷即便不出大军往援,也要拿出一些切实的手段。例如围魏救赵,切断淮军粮草之类。光这么援救,显然不能起到成效。反而会让淮军的气势起来。
徐州的地理形势无需多言,在江北,这是一座重镇,甚至曾经的定王还将此处设置为国都,后来定王的都城才从徐州迁往会州。
“徐州危矣。”闵少顷闭上眼,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围城战第十一天黎明,城外还是一片详和,城内的粮草虽然还算充足,但紧随着战事的推进,伤病员的增多,城墙也出现很多斑驳的痕迹,投石车造成的缺口短时间内很难修复,而城墙受损严重的地方也将会是淮军重点进攻的方向。
闵少顷到城墙上巡防,往城墙下看了看,虽然远处护城河之外的淮军一片宁静,但随时都会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闵太守,降了吧。”马峰随同着闵少顷,再劝一句。
闵少顷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仲宁,你是会州人吧?”
马峰一愣,也不明白闵少顷的用意,如实道:“下官祖籍的确是会州潭县人,从父辈已迁徙到徐州,不过偶尔,下官还是会去潭县看看,那里也有很多马姓的同族之人。”
闵少顷叹道:“仲宁贤弟与其他的同僚不同,他们或是贪生怕死不敢与淮军一战,又或是为淮军所收买,心里都已认定了这场战事的输赢,为兄只是不明白,仲宁贤弟乃是忠良之后,怎也会这般容易屈服?”
马家也算是会州一代的大家族,这样的家族在当地有名望,子孙也众多,而马峰从父辈开始在徐州为官,是徐州的世袭官吏之一。马峰向来对朝廷的政令无不遵从,从来也未表现出对朝廷的抵触,而此次他的态度,令闵少顷感觉意外。
“虽是忠臣,但也要忠于有道明君。”
马峰对朝廷态度的转变主要是因马峰曾与新皇苏彦有过一面之缘,曾在苏彦去淮北纳粮时,马峰作为地方巡粮特使曾想去拜会,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昏聩无比的昱王。而楚王,却是一个勤勉克己的皇子,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先皇会将皇位传给昱王而非楚王,这是令他对朝廷心生芥蒂的地方。
当马峰将自己的理由说出,闵少顷叹一句:“新皇毕竟是嫡子。”
嫡子!
的确新皇继位后为了自圆其说,一次次对外重申他是嫡子。嫡子又如何?二皇子不照样是嫡子?同是皇家血脉,淮王还是嫡长子呢,现在却成了朝廷眼中的反贼。
闵少顷沉默片刻,然后看着远处道:“南林离这里不远,前日朝廷的指令应该就会到南林,怎的还不见他们来援救?”
马峰苦笑道:“闵太守还真等着朝廷所谓的援军?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郡守或是县尉在节制兵权时会拿自己城池的安危来冒这险。他们是文臣,不是武将,考虑的首先是他们自己的安危,就好像我们徐州城的那些文官一样。”
闵少顷道:“南林的刘太守,应该并非这样的人,其他的城不派援军也就算了,刘太守……他应该会来。”
马峰叹口气,看起来闵少顷还是对朝廷以及他的那些同僚抱有希望,他知道闵少顷和刘太守的关系很好,以前还曾是同窗好友。现在正值一地危难,说不定那刘太守早就私通了淮王,谁还会在意他这个同窗的死活。
“闵太守,还是降了,别无他法。”马峰再次苦口婆心劝了一句,“过了今天,也许明天城破了就不再有机会,嫂子和闵氏家族的命运也掌握在你手里。”
作为家族中的代表,不但要考虑自己的安危,更要顾及自己家族未来的前途。
这正是这些从世家出来的子弟所要顾虑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徐州之战(下)()
徐州之战延续到第十三天,战火却好像停了。
没有援军,围城的淮军似乎也不想再做过多的损耗,闵少顷带着守城的军将巡查过各处的城防之后发现,淮军后撤了五里驻扎,且将围成的西、北两侧空出,难道他们是想诱徐州守军来一次反击?
淮军暂撤,对徐州的大小官吏以及平常百姓来说是件好事,很多大的家族已经在准备举家往淮北更北的一代迁徙,如果朝廷和淮军在徐州这样的城市再打下去,不但守军会征调人丁和钱粮,城破之后淮军也难保不会展开抢掠,对一些豪门大户来说,人丁和钱粮都是家族发展下去的后盾,损失不起。
不但豪门大户想迁走,连普通百姓也准备弃家做流民。
淮地的百姓已经有几十年未经过战乱,在战火之下,乡土情结已不是那般重要,更重要的是小命,命都没了,其他都是空谈。徐州被围攻之时城里的百姓每天都在担惊受怕,现在有机会迁走,他们也在迫不及待收拾家当。
闵少顷在得知这消息后,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徐州城成为空城。
于是他马上下令,徐州各城门在战事结束之前不得开启,若有军民百姓想离城者,格杀勿论!
守军和百姓之间的矛盾瞬间激化,闵少顷也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闵少顷已经不在乎百姓如何看待他,他所考虑的是朝廷,以及徐州城的安危。如果百姓会受苦。他早就降了淮王。现在就是想投降。淮军也未必会给他这机会。
在派出探子查看过西、北两侧之后,才发现淮军并未在这两侧设伏,而东、南侧的淮军也在逐渐后退,似要往江水边撤退。闵少顷本能地感觉到,是朝廷援救的大军来了。
他显然高兴的太早了。
在围城战的第十五天,他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淮军罢兵了,不打仗了,好像要跟朝廷和谈。
这令闵少顷大为震惊。淮王磨刀霍霍想要一举得到天下,会这般轻易就罢手?
在过一两日,有更新的消息传来,原来淮王的世子敏郡主被朝廷擒为人质,而淮王派出使节,向朝廷提出想以江北所占领的三郡十六城来换取敏郡主的自由,淮王同时表示会谨遵新皇的御旨,以后守在淮地不再作乱。
朝廷也同意了,准备派兵过来重新接掌被淮军占领的城市,并派使节送敏郡主回淮南。
这可是令世人震惊的消息。
众所周知淮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敏郡主。
也许是淮王怕将来得了天下也没子嗣继承他的皇位。还是要将皇位还给苏家的旁支,觉得不忿,于是才如此低声下气地向朝廷乞降。但闵少顷想想,既然朝廷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说明朝廷也没有底气能赢下这场战事。或者说,双方都是想做暂时的休整。
各地的秋粮已经入库,很快朝廷的粮缺也不会那般捉襟见肘,而关中的平叛也眼看进入尾声,朝廷那边需要时间来休整,把军队集合起来,再将边关的大军调回来,如此便可以跟淮王一战。
而淮军一直是在孤军作战,本来要响应他们的定王蜀王等藩王也一直没有动静,如果单靠淮王一家的兵马,与朝廷分庭抗礼还有难度,淮王也需要再去跟这些盟友商议,得到他们的绝对支持。再加上敏郡主的安危,淮王也想暂时鸣金收兵。
更重要的,朝廷和淮王都在尽量争取中立地区的秋粮,这才是一场战事的基础。
现如今的罢兵,仅仅是暂时的罢兵,酝酿暴风骤雨之前短暂的宁静。
闵少顷还是会松口气,毕竟徐州城暂时是安全了,豪门大户也不用迁徙了,百姓可以继续安居乐业,只是不知道淮军的下一轮攻城会在何时展开?作为江北重镇,闵少顷也知道徐州城不能幸免于战祸。
马峰来找到闵少顷,见面便迫不及待道:“请闵太守体谅城中的百姓,打开城门,任其自由来去。”
闵少顷此时也沉默了,本来战祸暂时免除,他也准备好让城中百姓恢复以往的平静生活,开城门与否,本是无须考虑的,但他也知道,一旦城门开了,就免不了有大户甚至是普通百姓举家迁离徐州城。
闵少顷态度也强硬了些许,道:“马刺史,不是本官不想开城门,而是战事尚未彻底解除,这城门开不得。”
“有何开不得,现下朝廷和淮王暂时休兵,若是朝廷再跟淮王因敏郡主一事结下什么梁子,到时淮军攻城将会更加激烈,那时的百姓还有活路可言?”马峰话锋一转,“难道你想令闵氏一族就此不存于世?”
闵少顷再次沉默。
淮王提出休兵的条件就是敏郡主,也是淮地的世子,将来的淮地之主。
而敏郡主的重要性朝廷不会不知,现下朝廷说会将敏郡主归还淮南,但绝不会这般轻易将狼崽送回狼群。一旦敏郡主有三长两短,淮军将会不顾一切地攻城,上下一心,报复起来的手段是很可怕的。到时城中守军和百姓,包括闵氏家族都极有可能遭受到灭顶之灾。
“容为兄再想想。”
闵少顷平日里也算一个有勇有谋的文臣,节制兵权以来守城战也打的很好,三千兵在八万多淮军面前依然守住了风雨飘摇的徐州城,他的命令也张弛有度,他的性格也很果断。
但在关乎到城中百姓和家族兴亡的事情上,他一再犹豫。
开城门,徐州将会成为一座死城,下次淮军攻城将很难守住城池。不开,那百姓怨声载道,自己很可能会将他们推上绝路。那可是还有他闵氏一族的族人。
忠义不能两全。
就在闵少顷准备咬牙作出决定时。突然有兵士来报。朝廷派使节过来。
“使节?什么使节?”马峰气势汹汹道,“无论是谁,一概不见!”
马峰知道此时朝廷派使节来一定是想让闵少顷据城而守,这对闵少顷作出决定很不利。
那兵士迟疑道:“马刺史,那人……在城外说,不见到太守就撞墙自杀,还说他是个大仙,撞死了会让城中的百姓蒙难。他一命事小,城中百姓存亡事大。还说让太守多作考虑。”
“好大的口气!”马峰怒道,“朝廷竟有这般无赖破皮之人?他自报了家门没?”
“说了。他说,他叫吴悠,是本朝的国师。随行的是御林军的侍卫。”
听到来者的名字,马峰登时愕然,连闵少顷也错愕当场。
国师吴悠,虽然在朝廷中官职不大,但名头很响。这可是本朝公认的大家,曾著《算经传》《天象百问》《机关草略》等名著。当事星算、机关、算学、术数大家,而且成名很早。早在前朝时就已留下他的名声。更重要的是,在几十年前顺朝建国之前,吴悠便预言了南胡被灭以及新朝建立一统天下的史实,之后果然如其所言,南胡在兴盛百年之后被突厥所灭,而顺朝也从北向南平定了天下。
“太守,刺史。”那兵士见二人沉默,再请示道,“见还是不见?”
闵少顷和马峰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