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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懊恼令伦格不由几乎想喊出来,他为自己居然这么大意而懊恼无比,更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懊恼。
他知道丁涉肯定已经听到了自己念出的那个麝字,也许其他人即便听到了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说的什么,可是虽然发音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但是只要是仔细一想,能听懂的人就一定会知道他究竟说的是什么!
一个耶路撒冷的贵族,而且还是从没离开过这片土地的罗马小农兵出身的贵族,居然懂得遥远东方国家的语言?这也许是上帝的奇迹,可更多的时候会被当成一种异端受到最可怕的惩罚!
伦格的头上开始出汗,他的手无意识的抚摸着肋下的佩剑,脑子里已经开始闪动着是要伺机潜逃还是杀人灭口的念头了。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造成所谓‘祖父效应’的时间悖论②,已经不是现在的他能顾忌到了。
就在伦格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看到那位“途远公”丁涉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他端着手里的锡制酒杯慢慢走到伦格身边,然后在众人注视下左手附与背后,右手高举酒杯,说出了句虽然听上去很不流利,可是依然让人们能清晰明白的话:
“Amen!”
“阿门!”人们被这个东方人居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感动了,他们不住跟着这个人发出同样的高呼,然后他们向瑞恩希安也不住的欢呼,他们大声的称赞他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更是一个敢于面对萨拉丁的勇士,接着他们就用更小,却更关切的声调问他,怎么和这位来自东方的‘赫耳墨斯’打交道,能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顾客,还有是不是需要向他提供自己领地的保护等等,等等……
伦格同样十分奇怪,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位据说号称有“巡周国而赴穷海,经年不归,归则累艨满艟,泽荫乡里。”的‘小祖宗’,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在伦格奇怪的注视下,丁涉微微背过身子,用旁人看不到的嘴型小声在伦格耳边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您方便,我能请您到我的馆驿去小坐一下吗?”
看着丁涉眼中那种和瑞恩希安一样透着精明狡猾的眼神,伦格微微的点了点头,他终于下定决心的用自己听起来都怪异无比的声调低声说:“先生客气了,我正好也有些事情要……要清教……要请教。”
得到满意答复的丁涉微笑着向伦格举杯示意,然后就又坐回了毯子上。
到了这时,伦格才暗暗的缓了口气,虽然还是在丁涉面前泄露了自己的巨大秘密,可是想到因为那个香料始终萦绕心底的一个谜团,伦格就觉得即使被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无所谓了,毕竟那个谜团一天不解开,他的心里就一天不能得到安静,特别是想到伊莎贝拉和瑞恩希安可能都和这个谜团有关,他就更加渴望尽快和丁家人接触。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萨拉丁就要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瑞恩希安回到了伦格身边,他脸上因为喝过多显得一片通红。
就在他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之后,这位商人突然一把抓住伦格的肩膀,在他耳边吐着酒气说了句奇怪的话:
“子爵,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该有位夫人了吗?”
①赫耳墨斯:希腊神话中商人的守护神,相当于中国的财神。
②祖父效应:一种设想中某人跨越时间杀掉自己祖先,是否会影响到之后自己存在的时间因果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9章 浴火王朝贡布雷子爵的某些权力问题()
安施泰特和安盖特的贡布雷子爵要找媳妇了。
这个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消息,像个小小的风暴般卷过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
那些因为两位国王相继驾崩而还完全没有从沉寂中缓和过来的民众,立刻被这个和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消息吸引了。
他们不停的奔走相告,私下议论,有些稍微知道或是自认知道些消息的人不停的争论着谁会成为这位年轻子爵的妻子,甚至有人还为此暗暗下注,赌究竟谁会是第一个找上门来‘洽谈’一笔婚姻的人。
不过正当人们因此津津乐道的时候,第一个匆匆忙忙甚至有些怒不可遏的找上门来的却是个出乎意料,都没想到的人。
雷纳德脸上带着明显愤怒走进‘伦格庇护所’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一个好像上千年都没洗过澡的兔唇男人,正挥舞一柄和他完全不配装饰着宝石的骑士剑一剑砍掉一只山羊的头。
“看呀,它可真流了不少血,我敢打赌就是赎罪石上的那头替罪羊的血也不会比它多了!”法尔哥尼大叫着一把抓起羊头扔给了早等在附近的一个教众“快去把这个好好煮一下,别忘了给我留着羊角。”
说着,他的嘴里还不住的唠叨着什么:“如果再有些南瓜就好,那我就可以让你们知道法尔哥尼家的人最擅长什么了……”这一类旁人永远听不懂的闲话,直到他看到雷纳德向他伸出食指钩了钩,法尔哥尼才哼哼着小曲一路小跑的奔到了他的马前“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请你去转告贡布雷子爵,我,博特纳姆的雷纳德来了。如果他还自认是受我保护的而且还承认我是他的荣誉享有者那就让他到我的面前来!就现在!立刻!”
即使是剥尸者也感到不安的愤怒烧炙着雷纳德,他暴怒的用手里的鞭子随手抽打着一个试图向帮他拉住战马的教众,然后又因为那个人躲闪而没有帮他拉住马缰更加愤怒的抽了他几鞭子,直到看到从卧室里走出来的伦格之后,雷纳德才拉住缰绳翻身下马。
“哦大人,您可来了!您终于肯屈尊降贵的来见我了!”雷纳德脸上带着笑容,可声调里的愤怒已经再也不能遏制。在说完之后他就一把抓住伦格的肩膀不住推搡着:“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当个忘恩负义的人还是想蔑视我的权威,难道你认为侮辱我还不够?甚至你还要侮辱我的妻子!”
“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伦格莫名其妙的看着雷纳德,他不知道这个金发碧眼长相不错,可满脑子除了虔诚和杀戮装不下其他东西的顽固贵族究竟怎么了,可从雷纳德那种暴怒的神态看,伦格还真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究竟什么地方得罪这个头野牛了。
“我不知道您究竟误会了什么,可如果您不能说明白,我是不会接受这种指责的。”伦格的腔调也逐渐强硬起来,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有这个资格,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需要他必须这样做!
“误会?你把你的行为叫做误会?你居然把你想找自己找一个妻子的行为叫做误会!”雷纳德的叫声吸引着人们围拢过来,这让他找到了更加有力的理由,他伸手指着伦格用尽量克制的口气放缓声音说到:
“你没有向我请求你要结婚的意见,更没有向我妻子请求你要结婚的允许,难道你忘了你是拥有博特纳姆家族承认的圣枪守护者吗,难道您忘记了自己曾经把守护圣枪的荣誉奉献给我?可你居然没有得到我们的允许就私自想结婚,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忠诚?”
“允许?结婚?”伦格诧异的回头看看马克西米安,他看到了书记官无奈的摇头,当他再看向远远的站在门廊下的塔索的时候,他看到了老兵痞咂着嘴唇躲避他的眼神,而四周的人脸上的那种样子也让这位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婚事’的子爵感到说不出的莫名其妙,不过当他为居然会有这种消息无可奈何时,他突然从雷纳德异于寻常的愤怒中意识到一个被他忽视或者说从没想到过的问题,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婚姻是不能由自己决定的。
不论男女,他或她的婚姻可以由父母决定,由神甫决定,由一些遥远得让你记不起来的家族监护人决定,更重要的是由你的领主决定!唯一不能的,就是自己决定。
当想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雷纳德会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因为自己的确是“冒犯了蔑视了他的权力”。
“大人!请您原谅他,原谅我的儿子!”
一声尖叫从房间里响起,终于摆脱丈夫阻挡的玛丽惊恐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跌跌撞撞的跑到雷纳德面前,虽然胆怯却带着倔强的挡在伦格身前跪在地上:“大人,我的儿子并不知道这一切……”
“妈妈,您快起来!”伦格抓住母亲的肩膀,可是玛丽却依靠自己肥胖的身体紧紧压在地上!
“大人,是我没有让人告诉他的,这里所有人都能作证!我请求他们不要对他说,我只是想为他找个好些的妻子。然后我们就会让他去请求您的允许!这绝对不是冒犯您大人!”
“对,大人我们可以作证!”“我们都可以作证!”教众们不住的喊着
“子爵大人每天为我们做事,他根本不知道外面传的什么。”“大人,您开恩呀!”
“哦,你自己不知道?”雷纳德看着四周的人,当看到有些发誓的朝圣者居然还是他所认识的一些小贵族的时候,他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这个傻瓜,你居然不知道自己要结婚的消息,这在整个耶路撒冷都已经传遍了。”
在终于把母亲搀扶起来之后,伦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究竟自己怎么会突然遇到这么件古怪的事,更让他烦躁的是一想到那个领主可以决定封地属臣婚姻的法规,他就感到说不出的懊恼。因为他知道,至少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对抗这条法规的能力。
事实上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真正能无视这条法规的,也实在没有多少。
“那么说你并没有冒犯我,这很好。”雷纳德那来的迅速去的利索的怒气已经转眼不见,他不住点着头,在伦格陪同下大步走进门廊,站在小天井里不住打量着已经被逐渐修改的像个教团修道堂的房子,然后他低声在伦格耳边说:“你有个不错的母亲,我相信她肯为你做任何事。”
“是的大人,我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伦格转头看着远远地的站在门廊外正不安的望着这边的玛丽,一股暖流霎时充斥了寒风中的身体。
“这么说,你的‘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就是这些人了?”雷纳德挑剔的看着在一个个简易帐篷里休息的朝圣者,和角落里用毡毯围拢起身子抵御寒冷的老弱们“难道你以为依靠他们就可以成就一个伟大的教团?就能够让新的耶路撒冷王甚至是教皇承认你的教团?”雷纳德讥讽的嗤笑着,他把右手的五指捏在一起,像是捏着一小撮微不足道的灰尘般举到伦格眼前“这些人不过是乞丐和逃债者,他们连盗贼都不如。如果你这里到处充斥的是强盗恶棍,我反而会更高兴。”
“大人,信仰本身就是武器,我们会聚集起更多人的。”伦格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知道这些话对这个人说有些班门弄斧,可他这时也只能用这种听上去有理,可实际上没有丝毫作用的空话来敷衍,他需要的是时间,可他缺少也恰恰就是时间。
这让他不由想起自从离开瑞恩希安的宴会之后,自己几乎完全沉浸在对那个神秘墓宫和托尔梅遗留下来的神秘地图的研究之中,否则也不会连有关自己婚姻这种愚蠢的谣言都没有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