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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二人都仿佛陷入了沉浸中，良久后，李世民深深叹了口气：“爱卿果真好手段。”
李硕苦苦哀笑：“臣……身不由己罢了。”
一路走来，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几番庆幸，几番悔恨。庆幸的是他还没有被淹死在这朝堂上。悔恨的是，他终于变成了那个自己曾今最讨厌的样子。
李世民摇头轻笑，更像是在与一个棋手对弈般的交谈：“那爱卿怎就会认为，朕就一定会选择晋王。”
垂着头的李硕蓦然而笑：“陛下选不选晋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唐这百年的基业需要一个怎样的君王来执掌。”
李世民腾的站起身来，漫步走到李硕近前，神色冷肃俯身道：“李硕，朕是说你深谋远略好呢，还是说你处心积虑好呢？”
李硕毅然对上了李世民的眼神，目光豪不闪躲道：“深谋远略也好，处心积虑也罢，臣……问心无愧。”
李世民微微一愣，随即仰头长笑一声：“无愧？无愧好。哈哈……无愧好啊！”
被这笑声引得浑身发毛的李硕，硬着头皮道：“陛下，臣斗胆说一句。晋王真的不如太子与魏王吗？”
片刻后，李世民猛然回头，死死的盯着李硕道：“但愿你会记住今日的话。”
“臣，绝不敢忘！”李硕面色淡然，俯身一拜。
……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硕的紧张仍未淡却。心中不断的回想着刚刚那番情景。
李治倒地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刚刚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此次过后，他终于与李治死死地绑在了一起。李世民的话很明白的告诉他，若是李治有帝王之才，那他便不足为虑，换句话说，就是他可以好好的活着。
可若是李治最终也是那扶不起来的阿斗。就算是李世民最终还是选择了李治，那他也会在李治继位的前一刻，将他这个可怕的隐患除掉。
第321章：剖析局势（）
李家的江山容不得任何一个权臣左右。这是李世民的底线。
腥风血雨的长安城此时终于迎来了平静的一天。自王家被抄之后，整个朝堂仿佛瞬间平静了下来。
那些原本为王家喊冤的朝臣，还没来得及施展所长，整个山西太原便乱成了一锅粥。
太原王氏在第一时间作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投诚！有了博陵崔氏的前车之鉴，他们还怎会不明白李世民想要干什么。
就在长安王氏被举家下狱之时，太原王氏这个庞大的世家门阀便已经做出了最彻底的决定。
甚至大理寺都还没来得审理此案，便有太原王氏之人进京面圣了。
投诚这种事情是需要投名状的，既然王家决定向李唐低头，那就应该拿出相应的姿态来。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便与五姓七宗撇开了关系，并且亲手将王淼的一应罪责落实。之所以这样，为的就是躲开李世民已经磨好的屠刀。
这正好与李硕之前的策略不谋而合。有了太原王氏这个助力，再加上李硕的策略，那么李治的争储之路将会更加好走了。
……
平水村李家。
今天李家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贵客’。而且这位贵客来的时候竟然忘了带礼物，这让李硕这个视钱财如性命的守财奴很是不爽。
可是不爽归不爽，他还要乖乖的迎合人家。因为这个人太重要了。重要到直接决定了他的生死存亡。
大堂中，李硕靠在身旁的案几上，愁眉不展的看着面前的李治。这小玩意儿真是越来越能吃了。
不是说好了是来诉苦的吗？怎么改成蹭饭了？
看了好久，李硕终于忍不住道：“殿下，你今日来我家就是为了吃饭吗？”
闻言，李治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儿来，一把扔掉了手里的筷子，愤愤道：“李硕，你说为什么这人就一定要娶妻呢？！”
“啊？”李硕端着茶杯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李治拿起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昨日父皇去看我了，说了一大顿听不太懂的话。而且还说已经给我定好了婚事，过了年，就要成亲了。”
李硕苦笑一声：“那殿下是不愿娶亲吗？”
扬起脸想了想，李治纠结道：“也不是不愿意，而是太麻烦了。一成亲这个也要管，那个也要做。而且父皇说，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就不能随便再与朝中大臣随意交好了。那我以后岂不是再也不能来你家里做客了？”
李硕面色一喜：“真的吗？那就太好了！”
李治：“……”
自从认识李硕后，他感觉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越来越不值钱了。每次来到李家，李硕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恨不得他赶快就走。
这让他很不解，为何其余的那些朝臣见到他都是礼遇有加，巴结奉迎。可为毛到了李家就反过来了？
见李治气呼呼的看着自己，李硕也不在意，喝了口茶道：“过了年你就十七岁了，也的确是到了娶亲的年纪。你父皇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李治翻了翻白眼道：“什么呀！我本以为成亲了就自由了。至少可以搬出宫，向魏王哥哥一样有自己的宅子了。可是父皇却说，让我成亲后继续住在宫中。”
说者很气愤，可听着却手指微颤。要知道，自古以来无论是哪个皇子，只要成婚之后都会被赐封地，赐宅院。就算是太子，成婚也要搬至东宫才可。李世民这么做，所表露的信息太多了！
可是再看看这位主人公的神情，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谓是傻的可爱。
李硕思忖了些许，故作轻松的笑道：“住在宫中也很好啊，多少皇子想回来住都回不来呢。”
这倒是实话，远的不说，就说吴王李恪，做梦都想回长安来。可现实却是，先是李承乾的打压，后世李泰的迫害。如今的吴王李恪能保住命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这一切都看得那么残酷，可现实却就是如此。那万众瞩目的象牙塔顶端，只能站一个人。
李治顿时停下了筷子，眉头轻皱道：“你是说吴王哥哥吗？”
李硕点头道：“不只是吴王，还有许多殿下的兄弟们，他们击破了头想要回来。殿下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李治少有的露出一丝大人的严肃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那太子的位置。”
天真并不代表傻，李治虽然不喜争斗，但身处那深宫之中这么多年，就算是听也听吐了。
李硕点点头：“那么殿下此刻是否还觉得委屈了？”
沉思了少许，李治眼中迸发出一丝从未有过的精芒，虽然稍纵即逝，但仍然光芒夺目。
“你是说……父皇有意立我为太子？！”
紧接着，李治摇头自语道：“这不对啊！太子不是承乾哥哥吗？就算是父皇不喜承乾哥哥，那也还有青雀哥哥啊，怎么会轮到我呢？而且……父皇从未让我接触过政事。相反，两位兄长在朝中已是颇有建树，府中幕僚门客多不胜数，就算是父皇有意立我，那我也还是不如两位哥哥啊！”
听着李治自顾自的说着，李硕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如今的李治俨然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了，他的心性开始慢慢变得成熟。很多事情不是他不懂，而是他认为这些东西和他没有关系，所以不想懂罢了。
因为他从未想过要争抢什么，所以倒乐的清闲。
而如今的大唐，已经不容许他‘清闲’了。李硕想要做的就是将这块还没有开窍的璞玉给点化。就算他是块儿石头，那也要闪出两道光才行！
李硕正色道：“可是陛下如今却是这么做了，不管你要不要争这个太子之位。只要今日的消息传了出去。无论是魏王还是太子，都会自动将你视为死敌。殿下认为，到时候他们会相信你吗？若是殿下夺嫡失败，那有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一言一语听完，李治面色顿白，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惊慌。
第322章：你有我呀（）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你得到的并不是最想要的。可是为了生存……却只能这样走下去。他如是，李治亦如是。
而且如今李治的处境不见得就比李硕好多少。夺嫡争储，一朝为王。多么诱人的选择，可着这样的选择下，是要死人的！是要死很多人的。
“李硕，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李治纠结的捏着衣角，一脸难色的看着李硕。
李硕轻笑摇头。
李治像泄气的皮球般，沮丧道：“可是……我根本争不过两位哥哥的，甚至连吴王哥哥，我……我都争不过。”
看着李治这般模样，李硕不仅没有感到他懦弱，反而有些感概。世人都道晋王孱弱，不谙世事。
可是当你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时就会发现，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那你说说，你与几位兄长差到哪里了？”李硕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硕微笑道。
他希望李治能够真正的挑起这个重担，而不是被生推上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唐，又或者是……为了李治自己。
李治眉头紧锁，思忖了许久后，幽幽道：“如今太子重新入驻东宫，光是朝堂上的大臣，就已经有大半依附于东宫。还有那些世家门阀，除了少数小氏族还摇摆不定外。那些大门阀也纷纷摒弃了魏王，转投向东宫。如今的东宫可谓是高士云集。我若在这个时候争太子，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世家门阀为何要投向太子？”李硕道。
“因为承乾哥哥是太子，他们自然要选择那个最有可能做皇帝的人来辅佐。”李治道。
“可当初魏王得势，不也只是一个皇子吗？”
李治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有父皇的宠幸，而且那个时候太子无德，坐下许多荒唐事。所以才……”
说道这里，李治忽然停下了，转身目不斜视的盯着李硕：“李硕……你是说，只要能得到父皇的宠幸便可争那东宫之位吗？”
李硕正色道：“是，也不是。当今陛下多么精明，殿下应该比微臣更清楚。你若是一味的阿谀奉承讨好陛下，那说不准就会适得其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治就算聪明，可性格终究还是不沉稳，急道：“那怎么办？争又争不过。”
看着李治低头挣扎的样子，李硕微微一叹，起身走上近前，双膝而跪。
“李硕你这是干什么？你我是朋友，何须如此大礼。”李治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想要搀扶。
李硕一把推开了李治的手，一字一顿道：“若是殿下真的希望微臣能够长命百岁的话，朋友这个词，殿下之后某要再讲了。”
“这是为何？！”李治有些急了，他之所以喜欢与李硕交好，就是因为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可以和自己畅所欲言。所以他很害怕会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
李硕仍旧跪着，道：“难道殿下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陛下不想再让你做晋王了。或者说，陛下需要你的态度。若是这大唐的天下日后落入了别人之手，殿下想想那会是什么下场？换而言之，殿下只有争上一争，才有可能摆脱这个随时会被人除掉的困境。”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