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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前情种种,恍如隔世。
夏瑜问自己,如果此时自己打道回府,自己还是不是昔日那个把全部心思都花在游戏上的畏缩宅男,还是不是只要勉强温饱有台高配电脑有好玩的游戏便已满足。
他不知道答案。
许是夏瑜站在这智氏府邸前实在太久了,也许是夏瑜一行人的车马不同于一般士子,比较华贵,再门口守卫的家仆终于忍不住了,其中一人上前来,对夏瑜一行人施礼,道:“敢问几位是?”
这位智氏家仆态度很谦和,赵志父心血来潮招诸侯会盟,邀天下士子入晋,这段时日晋国国都之中不知多少人诸侯公卿士子吵杂往返,一驾不起眼的马车上可能都是哪国公卿,或者当今学术大家,又或者是举世皆闻的贤士。
作为霸主之国的公卿,赵氏、韩氏、魏氏、智氏这算时日都是有不少人求见,有诸侯使节意欲与霸主国公卿套近乎,有游学士子意图自荐求用,有学术大家意图宣扬自家学说,往来络绎不绝。
当然,这么多人,霸主国的公卿也是很忙的,不可能每个都见,作为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几个家族,打个喷嚏都令那些小国国君两股战战的人,无论是赵氏、韩氏、魏氏、智氏都有资格不去理会不相干的人,但作为家仆,就没那么大的面子了,对于许多求见的人,态度还是颇为恭敬的,毕竟若当真得罪了要紧人,家仆的命可是不值钱的,被家主拿来做了赔罪的礼物,可就不值了。
本来这段时日国都中人员嘈杂,来智氏府上求见的人也不少,虽说当今天下礼崩乐坏,可是毕竟礼乐文明侵染诸侯数百年,已经不自觉的成为生活中的自然习惯,比如拜见地位比较高的人时,先找一位宾者即中间人先去“探路”,然后经由中间人介绍才上门拜见,这是基本礼仪。
这智氏家仆奇怪的是,没听说家老吩咐今日有贵客上门,这人也未有宾者先行来府上透风,就这么直晃晃的站在府外,而且……为首那人真的好看到不像凡人,这些人究竟是干嘛的?
心有疑问,家仆才上前发问,并且接着道:“外邦士子来晋,请往执政府,自有迎宾馆舍相待。”赵志父邀天下士子入晋,自然也要给人吃住的地方,所谓迎宾馆就是士子来晋国招待食宿的地方,这位家仆猜测这几人可能是入晋国士子,走错地方了。
夏瑜看了眼主动过来寒暄的智氏家仆,也回了一礼,道:“劳烦通禀,燕国来使,求见智氏嗣卿。”
那家仆神色一凛,一国使节代表国君,身份贵重,自然当以隆重礼节相待,但……家仆上下扫视夏瑜一行人,为首的夏瑜好看的不像话,身后跟随两人,一人面色木然,不言不语,一人以手按剑,身有杀伐之气,好似个将军,再后还有若干随从。
这些人是使节?怎么不见节杖令符?真的是使节不是刺客吗?
家仆心中疑惑,然而十分呼应这家仆心中猜测,为首那好看之极的人,拔出腰间宝剑,只见银光一闪,家仆只觉手臂一凉,一节衣袖已经被削落。
此处智氏府邸,防卫也是十分紧密的,有持剑护卫见有来客拔剑,纷纷围了上来,警惕的盯着夏瑜一行人。
夏瑜挥剑毕,收剑入鞘,将那宝剑递给家仆,道:“请禀报智氏嗣卿瑶,燕国来使夏瑜求见,怀中武阳剑,收中山蛮夷五万头颅送君。”
那家仆看了眼夏瑜递予的宝剑,微微犹疑,终是觉得这几人不像许昌人,接过宝剑,返身与迎宾家老商议是否通禀家主。
夏瑜一行人被智氏持剑护卫团团围住,夏瑜负手而立,云淡风轻,视这团团围困的武士为无物。
半响,智氏府中有掌事家老命这些武士退下,行至夏瑜近前长拜施礼,道:“我主请客入府。”
夏瑜拜还礼,跟随智氏家老入府。
夏瑜一入智氏府邸,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袭来,这里与游戏中他“居住”的智氏府邸相差无几。
跟随智氏家老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隐蔽院落外,只听朗朗笑声传来,道:“燕国太子内主如此抛头露面,可谓礼否?”
夏瑜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出声那人身材高大,面有长髯,雄壮之中又有几分属于士大夫的文质飘逸。
这是最后的春秋贵族,身上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独特味道。
当后世国人读了一战二战历史时,满是敬服的慨叹西方国家的“贵族”在战时都主动从军身先士卒,他们忘了,曾经有一个时代,华夏的贵族上马为军官,下马能吟诗,曾经有一个时代,人们欣赏雄壮的阳刚,也侵润礼乐诗书风华。
青铜铸造的文明,最后的霸主执政,最后的春秋贵族——智瑶,此时还是风华正胜的儿郎,挑眉朗笑对君,道:“夏瑜,稀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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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智瑶闻听夏瑜之言;没正面回答;笑了笑,随手一指,道:“内佐不介意落座详谈乎?”
夏瑜也很坦然,甩袖落座,入座整袖;手落于膝,看得智瑶颇为玩味,不禁想起齐国朝中的传言——夏瑜乃是落魄贵族后裔;看来这传言是不假的。
所谓三代才的一个贵族,尤其这个时代从小成长于礼乐教化下的贵族,一举一动都有一股独特的节奏,这种节奏是那些从小贫苦生长于市井的平民学不来的。
夏瑜的身上便有着这属于礼乐熏染下成长的贵族所特有的节奏;所以智瑶笑了,道:“内佐名震天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智瑶有些近乎无力的上下打量夏瑜,而夏瑜也很直接的打量智瑶,打量这个日后会成为执政的智氏嗣卿,道:“此言何意?”
智瑶哈哈大笑,道:“内佐,果然入传言般,好看的不似凡人。”
夏瑜倒是没被这有几分无礼的打趣冒犯到,只是淡淡一笑,道:“嗣卿倒是与我想得有几分不同。”
智瑶好奇,道:“噢?有何不同?”
夏瑜道:“比我想象的蠢多了。”
这话十分无礼,更何况夏瑜来者是客,如此直言冒犯,令智瑶微微皱了眉头,道:“这回该轮到瑶问内佐此言何解了。”
夏瑜闲适的整了整衣袖,道:“嗣卿觉得赵志父蠢吗?”
智瑶挑眉道:“天下只怕无人敢说赵志父愚蠢吧。”
夏瑜道:“不,有一人。”
智瑶疑惑道:“何人?”
夏瑜道:“嗣卿您啊。”
智瑶一愣,半响才挑眉道:“我?你说我?”
夏瑜看着智瑶,道:“嗣卿若是不认为赵志父愚蠢,何以会在赵志父尚且在位之时,便动作不断,嗣卿,觉得赵志父是会容忍这种背后拖后腿捣鬼叛徒的性格。”
智瑶微微皱眉,他与齐国、中山国暗通款曲的事情,他做得极是小心,都是派心腹行事,他自诩周密,应该不会有泄露才是,这夏瑜是怎么知道的?又或者这夏瑜也并不知晓,只是意图诈一诈自己而已。
想到此处,智瑶朗声大笑,道:“内佐所言何意,在下不解。”
夏瑜见智瑶装傻,也没戳破智瑶,道:“瑜此来,乃是要迎我主回燕国,欲结嗣卿为援。”
智瑶早已猜出夏瑜此番来晋,十有*是要救服人出困,此时听夏瑜直言不讳,哈哈大笑,道:“内佐意欲就主求援,此乃人之常情,可内佐凭什么会认为在下意欲为君援手?”上下打量了下夏瑜,嘴角的笑意带了几分别样意味,智瑶道,“就凭内佐您长得好看吗?”
这话无礼,夏瑜却没生气,而是带着笑意看着智瑶,轻声道:“我当然不会让嗣卿白忙一场,嗣卿若为援手,我愿送嗣卿一礼,一命。”
智瑶奇道:“一礼?一命?何也?”
夏瑜扫视了下智瑶案几上的那把剑,正是方才他在智氏府外交予智氏家仆作为见面礼的武阳钢剑,夏瑜扫了眼那把宝剑,然后道:“武阳钢剑,可称利剑否?”
智瑶看了眼案几上的宝剑,方才他已经随手试过,以这武阳钢剑斩架上宝剑,那“宝剑”几乎应声而断,道:“武阳钢剑,名不虚传,确实削铁如泥”,顿了一下,智瑶接着道,“晋剑不能敌也。”
夏瑜道:“我所谓一礼,便是这武阳钢剑的铸造之法。”
智瑶听得此话,微微沉吟,然后微笑道:“此为一礼,何为一命?”
夏瑜眼中有微微寒意,看着智瑶,轻声道:“嗣卿您的命。”
智瑶眉头一皱,心中有微微怒意,冷笑道:“我的命?此言何意?”
夏瑜笑了,笑容平静,甚至有几分清闲,道:“嗣卿若是不畏死,那我从这里出去的那一刻,赵志父就会知道是嗣卿背后谋划,我燕国没能送国君庶子入晋联昏,使赵氏在天下诸侯面前丢了大人,嗣卿也有一份功劳。”
夏瑜看着智瑶,眼中寒意与锋锐不再掩饰,凌厉尽显,道:“赵志父不蠢,赵志父性烈如钢,嗣卿你自恃才智,几番在齐、燕、晋、中山之间挑拨离间,你要不要试试,此番内情若是戳破,赵志父会不会饶了你,你智氏抗不扛得住赵氏赵志父的怒火。”
顿了一下,夏瑜相撞讶异的道:“噢,对了,我忘了,好像智氏家主,病了,病入膏肓,貌似能撑到几时还是未知,在晋国朝野沉浮数十载的家主病重,此时赵志父要是找您的麻烦,纵是嗣卿才智过人,好像也很麻烦啊。”
智瑶听夏瑜言语,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夏瑜仿佛根本没见到智瑶那难看的脸色,神色自若的道:“我这一礼,一命,嗣卿满意否?”
说完该说的话,夏瑜便不开口了,很是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酒,静待智瑶脸色平复。
智瑶面色渐渐平复,看着夏瑜,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我杀了,赵志父也不会知道我在背后搞鬼了。”
夏瑜朗声大笑,道:“嗣卿不会觉得,瑜孤身来此,便没有后招吧?瑜已经留下锦囊与燕国国内心腹:若是瑜被嗣卿您或扣或杀,尔等可持一礼、一命,献与赵氏。”夏瑜笑着看着智瑶,道,“好在晋国上有四卿,送礼嘛,也可以挑对象。”
智瑶心中渐渐清明,从方才被人威胁的愤怒中清醒过来,便从夏瑜的言语中听出了几分内情:只怕夏瑜并不是真的想向赵志父告发自己,若是如此他大可直接去执政府赵氏府邸,何必再来当面告知自己。
想通这点,智瑶便安心了,道:“内佐您可以直接去找赵志父,甚至把我的所作所为直接告诉赵志父,缘何不为?”
夏瑜想起在自己的时空里对智瑶此人的评价——德行不足,才智过人。
眼见不过片刻间,智瑶便猜透夏瑜此行要害,夏瑜倒是颇为敬服,当即禀手而敬,道:“赵志父老矣,贵族家主病重,嗣卿为霸主执政之日已近,瑜愿代燕结好,与嗣卿盟誓相援。”
智瑶听夏瑜直言,已是明白夏瑜此行所图,便道:“内佐所言,不知何等时日之事,现在便言,是否过早了。”
夏瑜道:“为政之人,当为之长远,岂鼠目寸光焉?”
智瑶心中一动,看着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