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敌袭!”
看着飞来的箭支马玩几乎本能反应便将身体藏在马肚子下,同时大声喊出敌袭,随后反应最快的便是马越。
人的喊声能比弓箭快吗?
声音当然比弓箭快,可很多人的反应没有。
近百步的距离,抛射箭矢激射在皮甲上发出‘嘣’的声响,尽管多数落空但仍旧有近十人中箭,很多时候祸患不是你想躲避就真的能够躲避。所幸众人均配皮甲,箭矢穿透皮甲已经没有什么劲力,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
袭击不会仅仅一波箭矢而已,随后林中与两旁猛然爆出呐喊,上百鲜卑步骑已经将众人包围。
不可力敌,快掉头逃跑!
这是马越脑袋里迅速蹦出的反应,如此多的敌人猛然出现险些让他乱了阵脚,扫视周围人们的表情恐怕同他一般都满是惊惧。时间仿佛过得极慢,这种时候马越居然在一甩头的时间里看到了许多不同的表情。
关羽长久以来习惯眯起的眼睛猛然瞪大,鼻翼放大喘着一口粗气。
马玩从马肚子下甩出身体立在战马上紧咬牙关,手握着背后刀柄上,长刀已经出鞘一半。程桓大张着嘴巴,时间凝固在他换乱的表情拽着骏马转过头,想要掉头逃跑。
接着,马越瞳孔一缩,视线穿过混乱的人群看到在他们来时路的后面一队骑兵正扬刀冲过来!
难得的大脑恢复了清明,这是一场埋伏已久的伏击,鲜卑人早就发现了他们的队伍,故意再次设伏,仗着人多四面设伏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如此周密的埋伏那后方一定是死路一条,人的本能被惊吓之后都是扭头逃跑,如果是马越就一定会让关羽带人在后面设伏,他都能想明白这个问题,更别说敌人了。
“后面有埋伏,跟我向前突破他们!”
抽出长刀马越发出了平生最大的吼声。
马玩提着长刀与他并驾齐驱,关羽回过神拽过程桓的缰绳跟着冲了上去,接着是反应过来的羌人们…
马越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鲜卑奴隶的弧刀砍在身上仿佛没有感觉,砍翻视线最前方的两名敌人之后挥出的长刀变得没有目的,关羽教授他的武艺在此时仿佛没有任何意义,他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冲出去!
冲出去!
这人生几乎整个浸泡在血腥之中。
人的观念会随着经历而慢慢改变,对于马越这种转变来的太快太突然。不过两年时间,这个时代把他从一个只敢杀鸡的懦弱小孩塑造成一个深入战区满是疤痕的恶少年。直至如今他对于三年前在自家院落扎了庞德之后离家躲在破庙里关羽的那段对话都记得清楚,可惜,那只是理想状态。我们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世界会将我们捏成什么样的玩偶来供命运欣赏。
关羽那时说三郎你是读书人,不要动兵器,你的敌人我来杀。
可是终究这纷乱的世道不许马越做一个只在幕后动动脑筋就能挽回大局的智者。他没有像样的家世,没有如云的猛将追随,更没有成百上千人供他驱使听他发号施令。他仅有的大多数还是两位兄长奋斗十余年才让他有了如今能够带着三十余人随他奔赴边疆的能力,可再多真的没有了。
即便是这三十余人,也只有马玩与关羽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其他人只是同路,也许马越再努力一下可以获得他们的好感乃至效忠,但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困难。领导难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短时间内没有意外在关外他是这支小队的首领,他就必须得为这一队人马的一切负责。安危、死伤、士气、食物、装备都要他想办法,都是他的责任范围,无论他是否愿意承担。
一切都需要他用心经营,把每个人当做自己的手脚,用心对待一切精神随时紧绷才能安心度日。
正因如此,他必须要亲手抓着刀,每战必先才能得到他人的尊敬与爱戴。他很累,前世就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小人物,说话从来不会很大声,没什么底气,很有礼貌也很善良,清清淡淡的性子整个人像一个气泡飘来飘去,轻到让人看一眼就忘记。偏偏造化弄人这一世生逢乱世,所到之处看到的净是民生疾苦,兵荒马乱。
为求自保他一次又一次的握紧手中的兵器,就算吓得两股打颤他也从未后退一步,他并非人杰,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像是看上去能够成功的那一种人,若生在南方的平民家中或许他也会随着乱世降临带着家人一次次的迁居一次次的流亡只为寻找一个避祸之地。
他没有选择的权力,他生在不平凡的家庭,兄长将会是军阀,侄子也是将要名扬天下的猛将,何况上天还将关羽这等威震华夏的战神送到他的身边护他周全。
马越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们没能力责怪造化弄人,但至少我们有能力让自己付出努力之后变成更好的人,不为功成名就,只为命运推波助澜的大潮到来之际能够改变潮水的方向。与其过着他人辛苦努力拼命付出之下的安逸生活,倒不如换自己来做那个付出更多的人。
我会带着你们找到家人。
我会从鲜卑人包围中救出兄长。
我会改变身边人的生活。
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保护更多的人。
我会……活下去。
第三十六章 首领难当()
并州,雁门关外,中陵城。
四丈坚城在鲜卑骑兵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下在围城的第十天辰时被攻破。残余的六百汉军由东门突围而出,死伤惨重。数千鲜卑入城烧杀抢掠,居民被杀或被掳至塞外为奴,城中汉人十不存一。
这支鲜卑的大人名叫步度根,他是蒲头的弟弟,相比他的兄长死伤无数却难以攻破骆县他的运气要好上太多。
同样的万人攻坚,中陵城外巨木参天,树林成片云梯一架一架被奴隶们赶制出来。城中县尉未战先怯带着家小逃出死在乱军中,无人指挥的抵抗。还没打,步度根就赢了一半。
中陵城,县衙。
燃了整个通宵的兽首油壶冒着青烟,地面的血迹与酒浆混在一起渗入地下留下褐色的污迹,七八个部落大人枕着酒缸呼噜震天。年轻的首领步度根坐在榻上满面疲惫,下首穿着兽皮袄的小将小声向他报告着军情。
“大人,派出的十支斥候回来三支,蒲头大人在北面骆县久攻不下几乎投入了全部兵力。”
步度根的眼睛很大,就像两颗龙眼葡萄,他瞪大了眼睛说道:“大哥骆县都没打下来?”
“骆县有汉军残部,蒲头大人打没了六千人城墙都散了还没攻下来。”
步度根笑道:“那我就带本部去支援大哥,你在这里等着,诸位部落大人醒了之后让他们带着俘虏一路押送回去。”走了两步,步度根回头伸出两根指头指着皮袄小将:“让他们给我留下五千奴隶,别忘了。”
小将连忙说道“大人,昨夜在北行二十里发现斥候的尸体,全没了,有汉人名字马越,看痕迹为小股汉军不上百人。”
“知道了。”
步度根不在乎,他的本部有七千多人,死了一千跑了一千还剩着五千,汉军残部在他心里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要是碰到顺手灭了干净,翻不得天。
步度根想的不错,汉军残部确实是一群丧家之犬,
马越带着二十多个羌人从道路两旁的林间跳出来的时候,这伙儿汉军残部掉头就跑,跑得快的甚至连兵器都丢下了。马玩急忙呼哨着带着二十多羌骑追赶上去将他们围堵在官道上。
汉军被吓坏了,五十多人一路丢盔弃甲的流亡灰头土脸,一看到马越等人多是异族掉头就跑,连人数的差距都没有意识到。
一番安抚,马越才让汉军相信他们也是汉人。
“少年人快跑吧,中陵已经被攻破了,定襄、善无、武城、骆县烽火都被点燃,上万的鲜卑人马上就要杀过来,快向关内跑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马越盯着这些郡兵已经老半天,看到关羽朝他撇嘴,出关时间不长但明显能看出马越瘦了一圈儿,如今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男人应有的味道。他笑着问道:“你们在城中可听过马腾的名字?没有,那程银呢?也没有,好吧,猴子哥,留下三十匹马我们走。”
一行人留下三十匹良马扬尘而去,留下惊慌失措的郡兵们面面相觑。二十六人坐骑均是血统优良可日行三百里的鲜卑良马,不过片刻就消失在郡兵的视线中。郡兵们叹了口气,他们不清楚这伙儿全身杀气蓬勃装备精良的凶人来历,也不想知道,他们只想逃出生天。
没错,马越带领的这一伙人的装备已经能够算得上精良,各个都有皮甲弓弩,甚至人手至少两柄环刀,这在这个时代的凉州军备几乎已经能够比拟正规军了。
关羽在马上皱着眉头对马越说道:“三郎,为何要给那些怂人留下良马,若非一人双马我等早已全军覆没。”
马越骑马非常认真,尽管已经略通骑术但他仍旧不敢大意,目视前方他说道:“如果有人遇到大哥,我也希望有人能祝他一臂之力。”
叹了口气,关羽没再说什么,随着众人骑马疾行而去…
距北出雁门关已经六天,六天的时间里马越等人遇上了九支鲜卑族人,三支超过百人的大部队被众人侥幸逃脱,四次埋伏刺杀两次被伏击,数次的死里逃生,让众人感触良多。
即便是关羽这般体格强大的男人眉宇间也不禁时常流露出一丝疲惫,何况众人。连日来每次战斗关羽战必登先,第一线最凶险的地方总能看到关羽挥舞长刀的雄壮身影,越是小规模的战斗尖端武力则越是重要,若人数均等的战斗,关羽能挡住三个人,己方便有两人能腾出手来帮助伙伴,胜败往往也就在一线之间。
历史烟尘,吞噬无数血肉。只有活着的人才存在,逝去的都在烟尘中飘散,拽也拽不住。当初凭着满腔怒火马越与关羽马玩拉出三十余人便敢冲出北疆,如今队伍减员几近一半,数次的死里逃生愤怒被冰冷的现实所冷却,理智再次回到脑中马越才明白:冲出雁门关容易,想要在这里活下来,甚至找到兄长,需要的不仅是勇气。
马越等人在兵力与装备上,类似一支斥候小队,所经历的战斗也都发生在斥候之间。除了斥候遇上超过五十人的鲜卑队伍大老远发现了便立刻逃逸,对拼不是明智的选择。老兵与新兵的差距不在武艺,而在心态。尤其是小规模的战斗更是尤为重要,战场上任何一个人的任何小疏忽都有可能导致二十余人的队伍覆灭。
三十多个兄弟出关寻找家人,有些人再也见不到家人了,无论家人的生死,他们永远倒在寻亲的路上,睡在雁门关外。马越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感慨逝者,他需要筹划一切,行进路线,战术。每当他动起脑筋思考下一步怎么走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马腾雄毅的面孔教导他一定要精通祖上传下的伏波将军兵法精要。
他很容易地获得了这支队伍的领导权,沉重的责任压在肩上让他透过不气。领导不是件简单轻松的事情,自己的思考一步没有到位,身边的兄弟就会死去。他是个容易畏惧的人,他畏惧一切所未知的事情,偏偏懂的太少又想得太多。
后世许多历史人物常因优柔寡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