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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枭臣-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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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王焕的筹码,他不想做韩存保那样的炮灰,想和李茂私下里建立攻守同盟。

    这样即使战事不利,大家一起背锅,法不责众嘛!

    李茂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起码明哲保身的门道使用的贼溜,当即朝王焕点点头,彼此心照不宣。

第四二零章不杀不行了() 
峡州城内,衙门灯火辉煌,王庆打了一场胜仗,生擒云中雁门节度使。

    可以说露了一个大脸,夯实了他在淮西众多头领中的威望,兴奋之下大排酒宴。

    夜深了,酒香依然飘散在空中,王庆在内衙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韩存保。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魏郡王韩琦的孙子,就是那个流传甚广的四相簪花的韩琦吗?”

    王庆不是个八卦的人,可韩琦父子名气太大,他亦是如雷贯耳。

    不说韩琦两度策立皇帝的事迹,韩忠彦也不是善茬,对于这样的名门之后,王庆还挺乐于亲近。

    韩存保老脸微红,现在他成为阶下囚,真的给祖宗丢脸,因此一言不发,连眼睛都闭上了。

    王庆朝沈安摊摊手,沈安让他拉韩存保入伙,成为淮西头领中的一份子,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无异于异想天开。

    沈安微微一笑,示意王庆不要着急。

    “韩节度,兵败失机,按照朝廷的法度,依照朱勔的为人,首战失利的罪责肯定会落在你头上,说不定官军那边已经说韩节度为国捐躯了。”

    韩存保对官场倾轧那一套太熟了,耳濡目染见过太多,沈安的话说的没错。

    把兵败的责任推到他头上,对朱勔和其他人都好,唯独他会落个身死魂散的下场。

    “然,我这里有一份天大的功劳送给韩节度,不但能挽回韩节度兵败罪责,还能让韩节度更上一层楼,不知道韩节度想不想听一听。”

    韩存保睁开双眼,沈安笑着继续说道:“淮西生乱,源于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活不下去,而淮西众多头领好汉,只是顺应潮流化解这场民乱,其实在李助先生和庆哥心里,最大的愿望是朝廷招安,这样一来你好我好大家好,韩节度以为如何?”

    韩存保眨眨眼,对招安他更熟,因为号称十节度的节度使,其中有一多半都是贼匪出身。

    受了朝廷招安换来官职富贵,这倒是一条金光大道,想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已经变成普通人晋身的捷径了。

    “尔等果真有这样的心思?若是如此,韩某倒也愿意帮忙。”

    韩存保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否则也不会为了擢升抱朱勔的大腿拍马屁,如果能招安淮西贼匪,这功劳不必平灭淮西贼匪的功劳小。

    王庆急忙起身去解开韩存保身上的绳子,“我等自然心诚,韩节度能助我等一臂之力,再好不过。”

    韩存保束缚尽去,活泛了一下身子,随即被请入席。

    在王庆和沈安你一言我一语的逢迎下,很快生出醉意,将朱勔麾下诸路兵马的详情卖了个干干净净。

    当韩存保给朱勔写了一封信,再也撑不住醉倒趴在桌案上。

    沈安看着还没干的墨迹,笑着对王庆说道:“庆哥,有了这封信,找人模仿笔迹,韩存保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只能心甘情愿的受庆哥驱驰。”

    王庆哈哈笑道:“还是你有办法,这件事抓紧办,一个节度使入伙淮西,影响力不小,起码那些节度使不会再和我们死磕。”

    骑兵擅于野战,而非攻坚,但朱勔赶鸭子上架,李茂没有推诿的理由,只能率领信安军直指峡州城。

    看着手下的军将在组装床弩,投石车,李茂对身侧的朱武说道:“朱勔一心想让我们做炮灰,偏偏他还是主帅,三番两次这样,我们迟早吃亏啊!”

    朱武看着远处算不上雄伟的峡州城。

    “这次军中携带了五十罐火药,可以轻易炸开峡州城墙,只是那样一来必然让贼匪和朱勔有所防备,对大郎剿灭淮西贼匪十分不利。”

    李茂知道朱武心疼信安军铁骑,这是他超过一半的家底,死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可火药也是必须保密的大杀器,早早使用在峡州城,让淮西贼匪有防备,后面的仗就不好打了。

    孙定安顿好后勤事宜,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朱武的话。

    看看左右无人,他压低声音道:“大郎,还是先除掉朱勔为好,否则早晚在他手底下吃亏,如果能除掉朱勔,别说几十罐火药,就是折损几百兵马也划算。”

    朱武当然知晓李茂对朱勔杀之而后快的心思,皱眉道:“没有机会啊!朱勔胆子太小,不但有王焕的兵马,还有梅展的人马,我们总不能临阵反杀吧?”

    孙定正色道:“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杀,韩存保兵败说明淮西贼匪的战斗力不弱于官军,这是外患,而朱勔处心积虑的想除掉大郎,这是内忧,对大郎的危险更甚于淮西贼匪十倍,必须尽快除掉他。”

    李茂何尝不想干掉朱勔,但众目睽睽之下,朱勔又在大军保护之中,除掉朱勔的机会真的不多。

    听完孙定的话,李茂皱眉道:“哥哥可有良策?杀朱勔非同小可,绝不能被人查出任何蛛丝马迹,连怀疑都不能怀疑到我们身上。”

    孙定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心里有个不太缜密的计划。

    “主要是让朱勔分兵,那几路节度使的兵马围绕中军,妨碍太大,最好让杜壆想想办法,哪怕是佯攻吓唬朱勔,也得让几路节度使分开。”

    这一点不难办到,杜壆怎么说都是淮西贼匪中的重要头领,甚至不用经过李助和王庆就能调动一部分淮西贼匪。

    李茂犹豫片刻后点点头,“我会传信给杜壆,让他带人朝朱勔的中军移动,王焕有意示好于我,将王焕,王文德和徐京的兵马引向杜壆那边不难,就怕朱勔胆子太小,吓的跑回襄州啊!”

    朱武的思路愈发清晰,嘿嘿笑道:“那就创造一个让朱勔不想跑的理由,送一桩大功劳给他,大郎不必珍惜火药,拿下峡州之后直奔江陵府,剿灭匪首的功劳朱勔肯定不想落入大郎手中,到时候即便杜壆分不了朱勔中军的兵力,也由不得他,梅展等人也是想要功劳的。”

    大宋国朝的官场宗旨就是要文绉绉的斗,不能搞血腥屠杀,暗杀朱勔最不可取,那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否则李茂早就动手了。

    但在大军交战的时候朱勔身死,谁也挑不出毛病,至于让谁动手给朱勔一箭,李茂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人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第四二一章厚其禄而薄其礼() 
鲁达面貌看起来粗犷,实则情商极高,洞察世事,进来看着李茂摆弄强弓,另一只手翻转着一支羽箭,识趣的没有开口说话。

    从征伐西夏相识,战阵培养出的手足之情,虽然不到三年时间,但鲁达对李茂很多习惯了如指掌。

    比如看到神情专注的李茂,他知道李茂应该有心事,还是难以开口那种。

    “智深,还记得我说过在清河县遇袭的那次吗?庞万春的箭术非常了得,有小养由基之称,我能从他箭下活命,多亏了雷横和冯癞痢哥哥。”

    鲁达对自己的箭术颇为自傲,“庞万春只是依仗神臂弓而已,与我相比肯定差了不止一筹,说到箭术,我倒是不如心月的兄长,同样一把弓,我不如他那么快能找到射箭的感觉,但说到拉强弓,我们倒是略逊韩良臣一筹。”

    韩世忠能拉五石弓,穿金裂甲不在话下。

    但李茂不能把射杀朱勔的活交给韩世忠,同样是如同手足的兄弟,但亲疏始终差那么一层。

    李茂把手里的羽箭递给鲁达,鲁达接过来一看,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是不是太明显了?王庆没这么招摇吧?”

    羽箭上有一个明显的印记,表明这是淮西王庆的箭,鲁达将箭镞在衣衫上蹭了蹭,“大郎要除掉朱勔?一支箭不太够。”

    李茂笑了,发自内心的欣慰,有些话不用说的清楚明白,彼此就能明了,这种滋味非常不错。

    随后李茂就笑不出来了。

    鲁达略恼的看着李茂,语气带着抱怨道:“大郎不够敞亮爽快,杀朱勔,小事尔,大事反倒与孙佛儿和朱武叙说,我的嘴巴很牢靠的。”

    李茂握紧拳头又松开,脸有点僵,“哥哥知道?孙定和朱武的嘴巴很牢啊!”

    鲁达撇撇嘴。

    “我在老种经略相公麾下从军,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在小种经略手下也做了一段时间的提辖官,小半辈子都在军中厮混,别的东西我不懂,打仗天生就会,大郎连中三元是天下闻名的状元郎,但大半心思却围绕兵权,一手将唃厮啰人和党项羌人变成私兵,再看不出成色,那就是我眼瞎了,其实不但是我,韩良臣等人也心里有数,只是大郎不说,没人把话挑明而已。”

    李茂嘴巴微张,欲言又止,这话真的没法说。

    难道告诉鲁达等人,我吃着赵家的俸禄,天天想着造赵家的反?在常人眼中绝对是个疯子吧!

    鲁达把羽箭放好,继续说道:“林冲和武松去了梁山,乔冽和徐宁在河北,淮西贼匪中应该也有大郎的暗子,大郎当真好气魄,就是对自己人遮遮掩掩,不爽快。”

    “这是掉脑袋的勾当,而且我没有说服所有人的理由,杀朱勔涉及到私仇,大家能理解,甚至同仇敌忾,但”

    鲁达哈哈一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黄袍加身的勾当,别人做的,我们就做不得?不管大郎是怎么想的,都要算我一个。”

    李茂发现鲁达比自己还积极,很多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他没法说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很没有说服力。

    反倒不如鲁达这般想的念头通达,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怕是被极度压抑的大宋武将们心底最深处的嘶吼吧!

    没有发生的靖康耻,无法充当凝聚力的粘合剂,这也是李茂充满无力感的地方。

    所以他小心翼翼,除了孙定和朱武,连最亲近的女人都没有吐露半个字。

    但鲁达的话让他茅塞顿开,好像放下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够了,根本没有必要上升到国仇家恨,个人的野望才是最强劲,最原始的驱动力。

    “大郎是文臣,虽然兼武职征伐西夏,却没有真的在禁军,厢军中厮混,无法体会其中的憋屈,我十几岁从军,不敢说身经百战,却也披创数十处,蒙老种经略相公看重,二十几岁就做到了廉访使,提辖官,按理说也是小有成就,多少算是个官儿。”

    鲁达顿了顿,自嘲般继续说道:“有一年西夏南下打秋风,我带着三百人马守在县城,面对的是数千党项骑兵,那一战毫无胜算,但上到知县,下到主薄,只想着让我拖住党项骑兵,给他们逃跑留出时间,大郎可知那主薄是怎么跟我说的吗?若是能拖住党项骑兵,他认我做干儿子,我堂堂一个关西五路廉访使,比那主薄还年长几岁,他竟然这样说,还做出一副我捡了大便宜的表情,大郎可知我那时掌心攥出血,才压住一刀宰了那厮的杀机吗!”

    这不是鲁达一个人的遭遇,而是大宋武将普遍的待遇。

    以文御武瞎指挥已经被彻底玩坏了,枢密使曹彬在街上遇到文官,无论大小次次避让,这样也避免不了文官对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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