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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金钗,忍不住一惊。
这金钗当真亮眼,钗头是衣带飘舞的嫦娥,雕琢的栩栩如生,甚是灵动。让昭平惊讶的并非雕工精绝的嫦娥,而是嫦娥手中捧的那一轮明月,那明月是一颗珍珠,大约有鸽卵般大小,在光线黯淡的室内,珠光流转,光华润泽。
秦玖目视着女子金钗,眯着眼睛笑道:“呦,这颗珍珠怎地这么大,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亮的珍珠呢,这可是好东西,恐怕很贵的吧?”
的确,这么大的珍珠,当真是罕见。
昭平淡淡一笑,漫步走到霜玉面前,问道:“霜玉姑娘,你这金钗上的珍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瞧着甚好,不知可还有卖的吗?”
霜玉神色清冷地扫了一眼昭平,淡淡说道:“自然是我店里卖的,你若是要,还有两颗。一颗三千两,姑娘出不起银子,家里只要有值钱的宝贝,尽可取过来一赌,若是你赢了,珍珠就归你,若是你输了,就把你的宝贝留下。”
原来,这店里不光卖珠宝,还设赌。
秦玖摇着花绷子,笑道:“这么大的珍珠,一颗就罕见了,竟还有两颗,我不信。姑娘,你不如拿出来让我们一观,若果真有,我倒是愿意一赌。”
霜玉转过头,望了一眼秦玖,声音清冷地说道:“自然是有的,姑娘请稍等。”作为珠宝店的老板娘,这位霜玉姑娘,招揽起客人来也是清清冷冷的。她起身入了后面厢房,不一会儿便捧出来一个雕花精致的匣子,她慢慢打开匣子,淡笑道:“两位请看。”
秦玖和昭平探头一瞧,只见匣子里放着一顶玉冠,上面依次镶嵌着一圈珍珠,数了数正是六颗。这六颗珍珠,只有中间两颗与霜玉金钗上的般大,其余四颗还要小些。两颗大珍珠中间,有一个空隙,可见霜玉金钗上那颗珍珠便是取自这玉冠,若是补上,便正是七颗珍珠。
七珠王冠,三颗大珠,四颗小珠,这是亲王的头冠。
这丽京城里,也就三位七珠亲王,安陵王颜夙,康阳王颜闵,严王颜聿。
昭平盯着这王冠的玉石,认出这是康阳王颜闵的王冠,她脸色顿变。
鸽卵大的珍珠,市面上不会有,一般都是作为贡品献给朝廷的。所以,她的侍女见霜玉金钗上的珍珠极大,所以才会怀疑是皇宫中的东西,昭平也怀疑,但万万没想到,竟是颜闵王冠上的珍珠。
昭平不动声色地望着霜玉,见她神色极平静,她眯眼问道:“你匣子里的这东西,是如何得到的?”
霜玉挑眉,淡淡一笑,“姑娘,请恕我不能告诉你。你若是看中了这珠子,便拿银子来买。若是没有银子,拿宝贝来赌也可以。若是没有银子也没有宝贝,那就请慢走不送。”她指着门口冷冷说道。霜玉的语气并不见得多么冷,但说话的声音天生有一股冷意。
“你怎么说话呢,”昭平公主的侍女被激怒了,“别说一颗珠子,便是这整条西市,我们都买的起。”
“是吗?”霜玉冷然道,“既如此,那便请你们拿银子来吧。”说着,啪地一声将匣子合上了。
昭平不动声色地一笑,“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便到京府尹的大堂上去说吧!”
昭平公主一招手,跟随着她的几个公主府护卫便冲了进来,将霜玉拿住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个大汉从里屋快步走了出来,大声喝道。这大汉生得又高又壮,正是霜玉的夫君。
昭平冷冷一笑,“本宫乃昭平公主,我怀疑你们这铺子的珠宝来历不明,恐怕要劳烦你们到京府尹的大堂去走一趟了。”昭平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男子和霜玉也没敢反抗,便被带走了。
秦玖笑着问昭平,“公主如何知晓,这铺子里的珠宝是盗的?”
昭平冷笑着说道:“那匣子里装的,是我皇兄的王冠,若非是他们偷来的,难道我皇兄还会将自己的王冠送与他们不成?”
秦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我不打扰公主了,就此别过。改日,我派人将香囊送到公主府上。”
昭平神色淡淡道:“劳驾了。”昭平语气淡淡的,不似耕织节那日那般对秦玖绣的香囊那般热衷了。
秦玖心想,这倒是好事。或许,昭平不再似那日那样怀疑她了,毕竟,她如今身份是天宸宗之人,与以前的她天差地别。更何况,昭平对天宸宗,也没有好感。
回府的路上,秦玖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枇杷忍不住问道:“九爷,为何要让昭平公主去揭发这件事?”
秦玖睁开眼睛,幽幽说道:“这件事,只有昭平发现,才会是最自然的。因为,昭平这些年一直不满颜夙,和他一见面就是争吵。所以,只有她发现,庆帝不会认为昭平是向着颜夙,颜闵的罪名才好定。何况,公主是帮兄长寻找到丢失的东西。”
今日这件事是秦玖计划好的。
秦玖埋到颜闵身边的那一枚棋子安武,最近很得颜闵赏识。恰逢颜闵失意,颜闵不可能不失意,原本他在耕织节大行勤俭之事,虽说得了庆帝赏识,但也不过让他高兴了一日。因为耕织节当日,庆帝原本要给他指婚的,结果,最后却是成全了颜夙和苏挽香。而他的亲事,庆帝却不再提,还绝了他和天宸宗结亲的可能,秦玖一个克夫,让他再不能娶她。庆帝只说有了合适的人选,再为他指婚。既娶不了苏挽香,也娶不了秦玖,他自然颇为失意。
秦玖了解颜闵,他小时候就极贪玩,喜欢赌两把。只不过,因他是在会惠妃膝下教养的,管得还甚严,这些年就算有这心思,却没敢真的行动。但人在失意之下,便极容易放纵。
秦玖抓住了这一机会,设了这一个局。
霜玉也是素衣局之人,三年前出了宫后,便隐在了青楼之中,前些日子,在秦玖授意下,故意从良,在此开了店铺。她的夫君,是慕于飞手下之人,极是擅于赌博。
他们在西市开的这一个小店,不光卖珠宝,还设赌。
颜闵是在安武的介绍下来这里玩玩的,他就算想赌,自然也不敢到大赌场中去,听安武说这里的店主王胡赌术很高,且这里极隐蔽,无人会注意到他来。
颜闵起初,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思,图个热闹,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就要赌。却没想到,他见到了霜玉。
美貌的女子颜闵见多了,但像霜玉这种美女,他见得当真不多。容色过人且气质清冷,见了他不卑不亢清清冷冷,也不正眼看他。尤其是,当他看到了霜玉的夫君,那个赌术很高的王胡,又高又壮又黑,显然是配不上霜玉。
颜闵当时就动了心思,想将霜玉弄到自己身边做个侍妾,安慰安慰自己失意的小心肝。
王胡的赌局也奇怪,就是以自己的夫人霜玉做赌注的,且要求对方不能押银子,只能押珠宝。
颜闵当时就掳下了手指上那枚祖母绿指环,结果自然是空手而归。此后每一天,他都会带一项宝物前来赌战,他带来的宝物自然是丽京寻常人难以见到的宝物。当颜闵输掉了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树后,他再带来的宝物,王胡不再应赌了,因他对其后颜闵带来的宝物不感兴趣。
颜闵红了眼。
但凡赌徒都有这个瘾,越输越想赌,颜闵也不例外,看了一眼清冷冷的霜玉,当真是越看越爱,觉得比苏挽香的气质也不差。
最后,颜闵拿出了他的王冠。王胡似乎不认得这是王冠,只看上了他王冠上的珠子。
自然,这一局颜闵依然输掉了。颜闵以为自己这次能赢的,赌徒都以为自己下一局会赢,但是没想到会输。输了后,他才感觉事情严重了,这可是他的王冠啊,幸好这些土包子们不认的。
颜闵也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他在外赌博输掉了亲王王冠之事传扬出去被父皇知晓,那他这辈子就别想再做什么亲王了。所以,他打算再筹一件珠宝,将王冠赢回去。若是再赢不回去,他就打算派人将王冠偷回来。
颜闵怎么也没想到,这是秦玖给他下的一个套,而他还没行动,秦玖行动了。
秦玖坐在马车中离开了西市,她忽然心中一动。
王冠不比别的珠宝,颜闵输掉后,应该是会防着王胡和霜玉携宝离去的,所以,这边应该会有他的眼线。若是他知晓昭平将王胡和霜玉送到了京府尹,说不定会派人劫持。
秦玖猝然眯眼,对枇杷道:“枇杷,你速速派人去通知袁霸,让他暗中派人护送王胡和霜玉顺利抵达京府尹,若是遇到人劫持暗杀,务必抓住活口。”袁霸的骁骑就是负责京师安全的,他派人出手是最合适的。
枇杷点头离去。
秦玖又吩咐车夫,立刻调头前往皇宫之中。若是颜闵豁出去将消息封在京府尹,不让他报到庆帝那里,恐怕也不好办。
秦玖以去寻惠妃为由,进宫后,先暗中联络了素衣局中人,让她将事情报给蔡供奉,她便去了惠妃的景秀宫。
正是午后,天气渐渐暖和,日光极是醺然。
惠妃刚刚小憩而起,正在花厅用茶,看到秦玖进来,微笑道:“玖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秦玖这才晓得,自个儿此时过来,确实没什么由头。于是敛下了睫毛,眸中划过一片黯淡之色。
“娘娘,我听说姚门主到了京城了,是不是娘娘要让她嫁给康阳王了?”秦玖知悉自己不可能嫁给颜闵了,所以便索性来个无理取闹。
惠妃叹息一声,放下手中茶盏,“玖儿过来坐。昔儿确实到了京城,只不过,她是偷着来的,想必已经回去了,你不要多心。”她过来拉住秦玖的手,“说起你那个不祥的克夫之名,我也极忧心。不过,我会想办法让你这颗痣变成旺夫痣的。”
秦玖心中清楚惠妃说的不是实话,只怕惠妃也有要让姚昔儿替代她的想法,只是姚昔儿一颗心全在连玉人身上,自然不会答应此事的,听惠妃的话音怕是不知道姚昔儿已经被袁霸所囚禁。
两人正在寒暄,景秀宫的掌事太监进来禀告道:“娘娘,康阳王殿下派人前来,说是有急事。”
惠妃眉头一凝,“让他进来。”
一个小太监快步奔了进来,跪下道:“娘娘,殿下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他前段日子在西市一个珠宝铺赌了几把,把王冠输掉了。”
惠妃闻言,脸色微变,抬睫道:“什么,他去赌了?”
小太监点点头。
“此事可还有别人知晓?那王冠可要回来了?”惠妃冷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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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多更了两千字,算是补上昨天的。么么大家。
第118章 廷辩()
“此事可还有别人知晓?那王冠可要回来了?”惠妃冷声问道。
“娘娘,事情是这样的。殿下是在西市一家店铺赌的,谁料想,那家店铺的女子将王冠上的顶珠镶在了发钗上,恰被昭平公主看到了。公主以为是这家店铺的人偷了殿下的头冠,现在已经将人押到京府尹去了。殿下已派人去拦截,说宫里请娘娘照应一下,倘若有心人要来禀报陛下此事,还请娘娘阻下。”
惠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华衣包裹的胸起伏了一下,她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面上,“王冠是赌着玩的吗?怎么就如此糊涂,不知轻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