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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鞮侯总算听到了好消息。
汉军有个叫管敢的人来投降了,据说他是受了校尉的侮辱殴打。
李陵的命不好,本来可以成为名传千古的名将,却让一个汉奸毁了
管敢的一席话让且鞮侯单于喜笑颜开,管敢说,“陵军无后救,射矢且尽,独将军麾下及校尉成安侯韩延年各八百人为前行,以黄色白色旗为帜。只要派精骑射之,即破矣。”
那还等什么,匈奴骑兵发起了更猛的攻击。
“李陵,韩延年,快快出来投降。否则爷爷的刀可就不客气了。”匈奴将领在阵前大喝。
见汉军无人响应,匈奴将领大怒,下令攻击。
无数箭雨从山上四周飞向汉军,李陵大惊,只能命令部队且挡且走,只是部队伤亡惨重。
汉军退到鞮汗山,匈奴骑兵一直咬到鞮汗山,而军中箭矢已经射完了。
嗅到死亡气息的李陵终于低下了高傲而自信的头颅,他叹息道,“要败了,要死了。”
他清点完将士,还剩三千人。只不过将士们手中只有弓,短刀,弓没了箭没有任何用处,杀敌的利器都没有了,还如何能突围出去?
他环顾军中,看见数辆战车,于是命令,把车轴弄断,做成兵器。
做最后一搏吧。
李陵对奄奄一息的汉军将士如此说。
就在这时,匈奴的骑兵又追了过来,汉军将士们只能退入鞮汗山山谷。
匈奴骑兵迅速在山谷周围完成对汉军的包围,在谷口处抛下巨石,堵死了李陵继续南逃的归路。
在一阵激烈交锋后,大多数汉军将士都战死。
天色已晚,山谷中变得异常安静。
山谷中的风声就像亡灵般,刺进幸存下来的将士们心中。
李陵望着满天的星斗,望着被他带入死亡之谷的将士,心中一阵羞愧。如果当初不向皇上夸下海口,如果当初能多听听路博德将军的劝阻。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李陵面对东倒西歪的将士们,心中有愧。他一股脑儿钻进营中,换下铠甲,穿上便服,对左右说道,“大丈夫一人便可取单于。你们不要跟来”
李陵此时此刻的确是个英雄。他一人冲出营外,却一下子傻眼了,一眼望去,匈奴人的营帐,遍布四周,而且密密麻麻。
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把刀子往地下一扔,垂着头道,“此番真是败了。”
他回去召集将士,下令斩掉所有旌旗,珍宝埋入地下。一个穷途末路的将军对着他的将士们说了最后一段话,那也意味着诀别的时候到了,“弟兄们,只要我们还有十只箭矢,就还能脱身。今晚若不再战,明日就只能坐着等死了。我们各自为战,谁要冲出去谁就归报陛下。”
将士们每人分到了二升粮,一块冰,半夜时分,击鼓起兵。
李陵与韩延年上马,领着十几个勇士向前冲去,一阵喧哗,匈奴骑兵都被李陵等人吸引了去,他们对李陵等人紧追不舍。
其余将士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麻木的表情下噙满了泪花。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这种办法可以保存些活口。
最终,李陵,韩延年等人寡不敌众,韩延年战死。李陵流着泪向南高呼,“今番无面目见陛下了。”
他还太年轻,他的生命还有很长的路走。可若这样死了,他如何能再建功立业?即便他被俘,或许几年之后,他可以像赵破奴一般逃回去。
想及此,李陵扔下兵器,下马投降。
浚稽山一役,汉军有四百人得以幸存。
活着的人终于把李陵战败的消息传入塞内。刘彻等李陵的消息等得坐卧不安,自从数日得不到李陵的消息后,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猜测有可能李陵在塞外与匈奴部队接上火了,他当然希望李陵能像霍去病一般给他带来大胜的消息,即便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也希望李陵能保住大汉的尊严,别给他丢脸。
可是,等塞外的消息传来,他就怒不可竭了。
“逆臣,朕待他如此,他却如此待朕。”
他的愤怒无处发泄,于是找来李陵的属下,献图之人陈步乐,大骂一通。
陈步乐回去之后,选择了自杀。
刘彻召集群臣廷议李陵降胡一事,群臣几乎一边倒的斥责李陵为罪臣。
刘彻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扫视殿中,只见群臣激愤之时,他却独自面容坦然,握着他那支笔,从容的记录着。
他就是后来如雷贯耳,大名鼎鼎的司马迁,职任太史令。
刘彻半闭着双眼,“司马迁,你有何高见?”
司马迁小心翼翼地起身站了殿中,向刘彻匍匐道,“臣以为李陵情有可原。”
“哦?”刘彻的眼睛一睁,怒火冲到面门,但他强压着,没有发出,他想听听司马迁怎样为李陵开脱。
司马迁不知道,他的这一席话即便句句在理,因为刘彻开的实际上是李陵问罪会,而不是真的要问群臣处理意见。因而司马迁的话一出口,就注定他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等司马迁滔滔不绝谈完李陵的孝义,忠心,寡不敌众完,刘彻的怒火彻底迸发了。
他厉声道,“来人,此人诬妄,欲沮贰师。下狱,死。”说罢拂袖而去。
听到这个命令,司马迁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188章 司马迁的选择()
命运就是如此,你永远无法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更无法知道会发生的是好事或坏事。无法预知不算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已经发生了,你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
司马迁前脚还在富丽堂皇的大殿,后脚就已经到了昏暗阴冷的牢室。
与很多都曾光顾过这里,也死在了这里,但司马迁却显得那么地不同,他这一辈子安分守己,别的大臣动嘴皮子时,而他动的是笔杆子,毫不夸张的说,他写下的字甚至比他在朝堂上说的话都多。
在他为数不多的话里,偏偏有句话不合时宜的从他嘴里说了出来,看似合情合理,却足以致命。
在话出口前,司马迁是有自信的,他看的出来,刘彻深为了解李陵的处境,也赞赏李陵的表现,不是如此刘彻不会忧惧如焚,坐卧不安,甚至召开了廷议。
廷议廷议,没有不同的声音怎能叫议?
司马迁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给李陵出头。
然而,司马迁却错了,大错特错。司马迁不是刘彻,司马迁也不了解刘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了解刘彻,甚至连刘彻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更何况司马迁!
有的时候,刘彻是为气而气,当众口一词时,你却偏偏特立独言。就像一只心情烦乱的老虎,它需要的是顺从,绝对的顺从。
未来无法断定,却有一件事几乎可以断定,司马迁一脚已踏入了地狱。
地狱头头名叫杜周,了解此人的人都得打个寒颤,司马迁不会不知道,眼前的廷尉,有多‘酷’。
每一个酷吏的成长史,都是一个杀人史。他们手上沾的鲜血,不会比他们喝的水少。
司马迁的悲哀便是他太了解酷吏的手段了,杜周先生,南阳人,早年被同为酷吏义纵用为爪牙,后来义纵推荐其为廷尉史,累迁至廷尉。
在司马迁所知的酷吏中,杜周先生,是最为突出的一个,否则司马迁不会称他“深次(至)骨”,光这三个字,仔细回味,就能让人连打寒颤。能得到太史公司马迁如此的评价,可知司马迁对他的畏惧。
司马迁所料不差,杜周给他准备的刑罚五花八门。
“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肤,受榜棰,幽于圜墙之中,当此之时,见狱吏则头抢地,视徒隶则心惕息”。……《报任安书》
杜周的狠手,并未让司马迁屈服,他拒不认罪。
他坚持认为自己只是据实而言,没有诬枉他人,更没有为李陵开脱,功就是功,罪就是罪,拳头和刑罚改变不了事实,纵使他死在牢里,事实还是事实。
面对这样的人,杜周也没有办法。
他知道皇上的话只是气话,皇上年纪大了,头脑发昏的时候多着呢,也□□天他就后悔今天的气话,而且司马迁这个太史令,虽说位高,却不实用,所以杜周的对策是司马迁可以不认罪,但得留狱观察,以观后效。
当所有人都慢慢接受了李陵投降的事实,且刘彻也开始后悔没有发兵去救李陵的时候,一则消息又惹恼了刘彻。
那消息称李陵带着匈奴兵攻打边关。
刘彻对李陵的希望变成了彻底的失望,他怒吼,族诛,杀,给我杀。
李氏一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次杀戮也彻底断绝了李陵的归路,尽管后来证明领兵攻打汉境的是另外一位降将李绪所为,但李陵听说族人被杀,只能死心塌地接受匈奴单于的封赏,并在匈奴娶妻生子,李陵与卫律,一内一外,辅佐匈奴单于。
司马迁倒霉透顶了,他受到了牵连,死罪用不着杜周判决了,因为刘彻已经开了口。
死罪虽说铁板钉钉,不过,司马迁要想活着,仍然有选择。
他因言获罪,非十恶不赦,而且有着士大夫的身份,所以他仍然面临着两条路可走。
一是以钱换命,以大量的钱换一条命。
这条路看似是最好的一条路,有很多有钱的大人都这么走过,最后都像爷一样地走出了诏狱。司马迁也想走这条路,可他走不了,因为他没有足够的钱,更没有可以出的起这价码的朋友。走这条路的折磨,对他来说,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那么只能选第二条路,腐刑(割鼻或宫刑)。这条路也是一刀,只不过与脖子上的一刀,它们位置不同,受了这一刀,就得带着屈辱苟活余生。但是,司马迁又非受这一刀不可,因为他,还有他的使命。
司马迁十岁苦读,二十岁游历天下,遍访先人事迹。他的父亲,前任太史公司马谈在临终前给他留下遗命,要他续写春秋。
司马家族自周朝开始就为史官,传至司马谈,他早有要为司马家为后人留下一部彪炳千秋的史册,为此,他已经收集了几十年的资料。
司马谈死后三年,司马迁继任太史令,当一切准备就绪时,于太初元年(前104年),正式动手编撰巨著《史记》。
时过五年,他却身陷囹圄。
家族的遗命?腐刑?
孰轻孰重?
司马迁想了很多,有时连吃饭睡觉都忘记了,家族的遗命无疑是最重要的,可要让他以一个阉人之身活着,如此辱没祖宗的屈辱,他的余生是否能承受。
或许我可以选择一刀死在这里,让自己的儿子继续着自己的遗志。可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难道我要像鸿毛一样地死去的?不行。我司马迁,定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司马迁辗转反侧地思考和抉择。
终于,他站了起来,叫来狱吏,坚定地走到他的跟前。
当他说出他的决定,狱吏们都笑了,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你的骨头虽然硬,但你始终是个怕死鬼。
司马迁他历此一劫,却更明白了自己人生的价值所在。
司马迁已经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但他却在牢里完成了人生的蜕变,从他接受宫刑的那一刻起,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