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夜之间,温度骤降,说话间,能见雾气喷涌。
“王爷,你稍等一下,奴婢去拿裘袍。”绿芷说罢,转身匆匆跑回殿中。
“这么冷的天,你出来作甚?”一道身影从正殿中迈出。
不等叶千歌回头,便觉一件厚厚的衣袍,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顿时,冷风不侵,隔绝了外面的酷寒,体表的温度飞速回升。
恰此时,绿芷跑回来,见状,吐了吐舌头,便轻悄悄的退了回去。
叶千歌微微一笑,“早知道这么冷就不出来了。”
随即,他又瞥了眼搭在身上的衣袍,道:“现在不冷了,走走也无妨。”
徐亦婵嘴角一弯,漾起一抹浅笑,道:“闲来无事,朕与你一起。”
“好。”
遂,徐亦婵推着轮椅,不缓不慢的择了一个方向,优哉游哉而去。
这一幕,落在宫廷侍卫和宫女眼中,都觉不可思议,纷纷面露讶异之色,暗地里异常吃惊。
叶千歌不得宠之事,在宫中早就不是秘密。
天子新婚数日,帝夫就被赶出正殿,长期住在侧殿之中,自那以后,二人便从未同居一室。
本以为关系冷漠,而今由此观之,却是有不小缓和。
众人嘴角一弯,不由开心一笑,俱都转身离去,不去打扰二人的温馨时光。
“这般寒冷,不日便要初雪了。”徐亦婵轻轻道。
照往年,九月未央,长安便会迎来初雪。
叶千歌点头,并不觉得意外,反倒觉得后世的气候变化太快。
犹记得小时候,江南的冬天,往往会大雪飘扬,池塘会冷冻成一大块冰镜模样,冷的人不敢往外跑。
而十年二十年后,江南的冬天,彻底变了样子,冬日没了严寒,没了雪,没了冷风,艳阳高照之下,往往不知今夕何夕。
而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大徐。
冬天的气息却十分强烈,冷风飕飕,刮在脸上,似是刀割一般,天光变得亮堂,带着一丝苍白,却始终不见太阳。
“这么冷的天,却不知今年又要冻死多少人。”徐亦婵望着远方,目光发散的望着穹顶。
每个冬天,都是一场严酷的挑战。
饥寒交迫之下,死去的人不知凡几。
“莫要感怀。”叶千歌忍不住开口道:“有些事,即便你是天子,也无法改变。”
“譬如温饱,即使过了数百上千年,可能也无法彻底解决。”
徐亦婵长叹一口气,“父皇在世之时,朕还曾进言,要将北疆之人南迁,以避严寒,减少伤亡。”
“父皇闻后,仅仅一笑,却再未提及,后来朕得知,冻死之人,多在南方各地,北疆虽有,但却少了许多。”
“而今想想,当时朕多么可笑。”
叶千歌摇头道:“陛下年少,不入民间,不查民情,不知亦是情有可原。”
“南方之所以多于北方,恐非天灾,而是人祸。”
徐亦婵低头,看向叶千歌的眼中,尽是熠熠光辉,趣味昂然道:“为何这般说?”
“南方素来为天下之粮仓,有鱼米之乡之美称,多为富庶之地。”叶千歌徐徐道,“本应仓廪实而知礼节,丰衣足食才是。”
“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富庶之地,便成了香饽饽,谁都想扑上去咬一口。”
“于是,世家来了,贵族来了,门派也来了。”
“自肥之后,剩下的糟粕,便成了催命符的养分,糟粕少一分,催命符就强一分,糟粕没了,催命符就来了。”
“这也是为何南方容易滋生邪教和乱军的缘由。”
徐亦婵张了张嘴,叶千歌一番话,字字珠玑,仅仅三言两语,竟分析的这般透彻,令她内心震动不已。
“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生于民间,长于民间,耳濡目染就知道了。”
徐亦婵翻了个白眼,也不深究,长叹道:“你说的没错,确实是人祸。”
“父皇曾要派兵南下,却遭到朝臣极力反对,亦有诸多门派横加阻拦,使得父皇屡屡失败,最后不了了之。”
叶千歌嘴角一弯,并不觉得意外。
南方偌大的蛋糕,必然势力盘杂,且早已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其中牵涉的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三教九流,恐怕大有人在。
而先皇之举止,无疑损及了这些人的利益,故才联合起来加以阻挠。
“幸好不了了之,如若不然,又要天下大乱了。”叶千歌毫不客气的道。
“你——”徐亦婵气结,薄怒道:“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有什么能力让天下大乱!”
“那些人都该死,搜刮民脂民膏,自肥己身,罔顾他人性命,总有一日,朕定要挥军南下,将一群乌合之众,全部枭首示众!”
论及此处,徐亦婵声音愈发凛冽,带着满满的杀意,冷眸横扫,竟胜过寒风之凌厉。
“他们的确该死。”叶千歌不以为意,反而深以为然颔首,情不自禁地裹紧衣袍,续道:“先皇不了了之,乃形势所迫。”
“倘若他一意孤行,无疑将南方的门派、世家和贵族逼入绝路。”
“这个情况下,陛下认为他们会怎么做?”
徐亦婵面色一变,目光复杂,抿唇苦笑道:“投向乱军,拼死一搏。”
“若我没记错,当时大徐除了镇北军,便只有城防军可用。”
“镇北军戍守北疆,城防军守卫皇城,都不会轻易离开驻地,而若无朝臣支持,南方各部形同虚设,所谓挥军南下,不过是个噱头而已。”
第八十四章 既然如此(求推荐)()
叶千歌剖析的很到位,令其无言反驳。
“这便是为何父皇,每每震怒,却又徒呼奈何的原因么?”徐亦婵身子一震,喃喃自语道。
叶千歌点头,喟叹道:“十之八九,便是如此了。”
“况且,南方还有一人,作壁上观,欲观蚌鹤相争,坐收渔利,先皇纵有决心,却也害怕局势糜烂,动摇国本。”
“宁王。”徐亦婵轻吟道,眸中寒芒窜动。
叶千歌耸耸肩,不置可否。
“先皇太过仁慈,纵是顾及手足之情,但亦不可熟视无睹,任其坐拥一方。”叶千歌缓缓道。
实际上,他知道的并不多,多是旁击侧敲,道听途说而来的。
据传,当初先皇徐谦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皇子,一无势力扶持,二无朝臣投靠,三无父皇恩宠。
因而,从未有人看好他,诸多皇兄皇弟,也从未将其放在眼中。
宁王却恰恰相反,他风华正茂,礼贤下士,性行温良,能文能武,且颇有政见,频频谏言,都被天子采纳。
久而久之,他得到父皇的重视和刮目相看,逐渐掌权,成为唯一一个可入朝议政的皇子。
一时之间,宁王脱颖而出,冠盖众皇子,适时,无论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他的声望无人能及,已然成为入主东宫的不二人选。
遂,数十朝臣投奔,诸多势力依附,宁王之威名,如日中天,令其余的皇子黯然失色,失去与之争夺帝位的勇气。
但此时,皇上却迟迟不肯下诏,敕封宁王为太子。
宁王一脉,日益壮大,皆以为大局已定,认为皇上不过在考验宁王,只需安心静观,坐等传召即可。
然而不久,皇上突发大病,接连三年,卧床不起,其余的皇子忙着拉帮结派,丰满党羽,唯独皇子徐谦在旁服侍,端茶倒水,任劳任怨。
三年后,皇上病愈,封徐谦为太子,宁王出长安,迁入封地,如无宣召,不可入宫。
此令一出,天下震动。
原以为东宫之主非宁王莫属,却被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夺了去。
一场长达十余年的权力斗争,终于落下帷幕,结果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却好像很早之前就已有定论。
届时,天子以孝治国,奉行孝悌之道,最忌皇子结党营私,拉拢朝臣,发展党羽。
仅仅这般,宁王就被父皇排除在外了。
“并非如此。”徐亦婵眸光复杂,她长叹一声,“父皇岂会不知宁王之心。”
“这么多年来,父皇早已对宁王恨之入骨。”
徐亦婵喃喃道:“你可知,父皇的子嗣为何只有朕与两位公主?”
叶千歌先是一愣,旋即心头一跳,双眼顿时睁大。
“朕之前还有三位兄长,一个无故夭折,一个落水而亡,还有一个坠楼而死。”徐亦婵说着,身子不由一颤,话语之中,带着一股滔天恨意。
叶千歌瞳孔缩成针状,不由自主的深抽一口冷气。
皇族嫡系三个皇子,全部罹难,若说意外而亡,无论谁都不会相信。
“自那以后,父皇便屡遭刺杀,一次皇家狩猎中,父皇一时不慎,遭受重创,即便痊愈,却也落下病根,无法人道,从此再无子嗣降生,故才传朕帝位。”
叶千歌大为震撼。
此段话,简直骇人听闻。
先是杀死诸皇子,让徐谦无后继之人。
而后派人行刺杀之举。
一旦成功,宁王便可携大势直取长安,入主皇宫。
此等欲登九五之心,昭然若揭。
“宁王这般心狠手辣,先皇何为不动手将之铲除?”叶千歌很是费解,宁王这般肆无忌惮,真令人匪夷所思,好似有恃无恐一般。
杀害皇子,行刺皇上,无论哪一种,都是弥天大罪,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然而,宁王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他依旧不可一世,雄踞江南富庶之地,不断壮大势力,暗中窥伺长安,欲取大位。
徐亦婵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当年皇爷爷将帝位传于父皇,便言明不欲见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还让父皇发誓,若宁王不反,便不能动他分毫。”
“如此行径,这不反,与反有何区别?”叶千歌叹息道。
叶千歌心底有些佩服先皇徐谦,但更多的是哀叹。
堂堂天子,见皇子一个个殒命,且自己又落得无法人道的地步,这等屈辱,他竟然生生给忍了下来。
而理由,仅仅是一个承诺!
君子重诺,乃德。
天子重诺,不智。
而今徐谦一去,留给徐亦婵一个烂摊子,和一个可与之博弈的宁王,单论这一点,他就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和帝皇。
为后继者碾平道路,铲除异己,才是先皇徐谦该做的。
可能他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将军权交由镇北王把持。
徐亦婵闻言,不禁久久沉默。
良久,她才道:“确无区别。”
“那为何不出手?”
徐亦婵摇头,道:“是因为没有证据。”
叶千歌听了,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可是皇权斗争,不是官府办案,玩得这么斯文儒雅作甚?
“找不到证据,便可以制造证据。”叶千歌语不惊人死不休,大言不惭道:“譬如,从宁王府中找到了龙袍和玉玺,或是私造兵器,暗中招兵买马尔尔。”
“无论哪一种,都可让其坐实造反的罪名!”
徐亦婵听得一阵哑然,眨巴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叶千歌。
“这么无耻的办法,你是如何想到的?”
“。。。。。。”叶千歌嘴角抽了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