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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鲜艳,惟妙惟肖,让程采夕打从心里面喜欢。
“唐安,给我拿一个。”程采夕道。
那做泥人儿的小贩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一脸的精明,打量程采夕一番,看她衣着讲究,一脸的天真烂漫,看来就是好骗的金主儿,赶忙笑道:“小姐真有眼光,我这泥人儿可是整条街卖的最火的,价钱也公道,只要二十文钱一个。”
唐安一眼便看出了这小贩的意思,道:“多少?”
小贩被他凌厉的眼神一瞪,有些心虚道:“二二十文钱,少了我可不卖!”
程采夕有些着急,二十文钱在她眼里就像浮云一样,悄悄给唐安使了个眼色。
唐安视而不见,信手捏起一个泥人儿,似笑非笑道:“这么好看的泥人儿,要二十文钱是不是太便宜了?我看不如五十文一个,保准你生意兴隆。怎么样,用不用我帮你叫卖几声?我这人嗓门还是不错的。”
五十文钱一个泥人儿,自己不变成人人喊打的奸商才怪。那小贩自知遇到了硬茬,认命道:“唉,算我倒霉——十文钱一个。”
唐安还不满意地摇摇头,道:“我准备喊咯——咳咳!”
“慢!我送你还不成么?”小贩苦着脸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咦,这个兔子捏得也不错。”唐安又顺手摘下一个泥人儿,笑道:“大小姐,咱们走。”
将战利品拿在手里把玩,程采夕一脸欢愉,说不出的喜欢。可想想刚才唐安的表现,又有些不悦,道:“唐安,你买东西怎么能不给钱呢?”
这丫头,还真是过惯了好日子,不知民间疾苦。
“大小姐,我并不是在乎那十文钱,而是在乎一个公道。”唐安道说道,“那小厮坐地起价,如果这次让他得手,下一次他就会再去坑骗别人。那小贩觉得银子如此好赚,便会费尽心思的去想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慢慢的也许就会变成违法乱纪。有的时候犯大恶者都是从做一些不起眼的坏事开始的,所以我认为像你一样抓人不是帮人,教人才是渡人。”
程采夕当然不会考虑那么多,听唐安这么一说,也觉得不该助长这种风气。道:“唐安,你怎么会想到这些的?”
唐安道:“其实这些事不难想象,只是大小姐你从小家境富裕,所以想不到我们这些底层小人物的生活。人的生活环境不同,所考虑的事情也自然不同。”
程采夕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又逛了好半天,唐安感到身心疲惫。暗叹老子真是犯贱,做什么不好,偏生要陪女人逛街。幸亏当初选择了程采和,否则还不知道要遭多少迫害。
兴许是逛的累了,程采夕终于到一棵大树下的石凳坐了下来,让唐安也松了口气。
仰头看向星空,程采夕一脸的满足与回味,喃喃道:“唐安,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从小到大觉得最轻松的一个晚上。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好像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一样,看到了这么多好玩的,吃到了这么多美味的小吃。如果以后永远都能这样,那该有多好。”
大小姐跟我交心?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被程采夕的反复无常折磨的怕了,唐安满脸谨慎。但看她一脸深邃地仰望向夜空,似乎没有什么诡计。
不知怎么的,听一贯强势的女土匪流露出如此童趣的一面,唐安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对这个看似光鲜的富家千金心里充满了同情。
顶着程云鹤女儿的光环,她的生活部知道被多少人羡慕。许多人都会觉得她衣食无忧,过着富足的生活,像是根本不知愁为何物。但是仔细想想,这些富贵人家的孩子,却也像笼中鸟一样,在得到很多的同时,失去的却也更多。
他们没有童年与伙伴一起放鞭炮的回忆,更不会去玩泥巴、跳绳子,在巷子里东躲西藏的玩游戏。只能被灌输一些富家礼仪,告诉他们该如何成为上位者,将门楣发扬光大。
程采夕自幼丧母,从小便没有了母爱,纵然父亲万千宠爱,却也不是母亲的味道。父亲拿她当做掌上明珠,既怕她被教唆坏了,又担心她的安全,让她从小到大都难以触及人生百态。不接触世界的丑暗面固然是好事,但也让他们与现实断了层,所以程采夕今晚看到这一切才会感到如此新鲜。
人生如戏,无论看戏的人觉得角色如何丰满圆润,但真正的苦乐悲喜,只有戏中人才能体会。
见他不说话,程采夕又道:“唐安,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凭心而论,你有才学有见识,为什么会甘心来我程家做一个下人呢?”
这女人,时而凌厉的如同出鞘的宝剑,时而又会问一些这样充满技术含量的问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唐安叹息一声,道:“大小姐,当一个人快要死掉的时候,有人给了他一根救命稻草,换做是你,会不会充满感激?”
“当然会啊,知恩当图报嘛。”程采夕道。
“对我来说,大少爷就是那根救命稻草。”唐安微笑着说道,“记得在摘星巷的时候,我还是一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乞丐,如果不是大少爷,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程家对我有恩,我自然是要报答的。”
听他说的不似作伪,程采夕又道:“我很奇怪,你怎么会沦落到那般田地?”
唐安苦笑道:“有些事情是很难说的清楚的,起起伏伏才叫人生,所幸的是,我现在还活着。”
程采夕不置可否的撇撇嘴,这唐安非但不正面回答问题,还一口一个人生,他才多大年纪?
见他搪塞自己,程采夕也懒得问了。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树下,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个是触景生情,一个则是被问题勾起了回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采夕幽幽道:“走吧,咱们回去。”
“去哪里?”唐安还没回过神来,信口问道。
程采夕白他一眼,道:“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回家啊!”
唐安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妮子终于被老子的真诚给感动了。花丛圣手的金字招牌,果然不是盖的!
看这母夜叉似乎心情还不错,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在自己不辞辛苦陪了她一整晚的面子上,把那五十两银子还给自己?
唐安眼珠子一转,先过渡似的问道:“大小姐,今天吃饭逛街花的钱,是不是能够报销?”
“何为‘报销’?”程采夕眨眨眼,一脸的迷茫。
唐安赔笑道:“哦,就是算作公费。毕竟是陪大小姐你吃的不是?”
程采夕怒道:“你想的美!难道你没吃么?你这小气鬼,一共才花了你几两银子?”
见她翻脸不认账,唐安的脸也拉了下来,道:“大小姐,话不能怎么说啊,我可是为了找你才花钱的,我一个小书童,收入微薄,为了程家尽心尽力,而且…喂,你别走啊!还有那五十两银子呢!”
唐安正说着,却见程采夕站起身来,纵身一跃便没了身影,天空中隐约飞来程采夕的声音:“我累了,你自己回去吧!”
又飞,一谈钱就这样,这个抠门的土财主!见过抠门的,却没见过这么抠的!
唐安气的一蹦三尺高,对着空寂的夜空大喊道:“靠,会飞了不起啊!”
第六十章 程云鹤的警告()
夜已经深了。
派出去找程采夕的几个下人早已经回来了,但都一无所获,程云鹤焦急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不时就抬头往门口处看看,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
“爹,别担心,妹妹武艺高强,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程采和在一旁安慰道。
程云鹤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
在生意场上他是无所不能的巨豪,但是在家里面对这双儿女时,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小姐回来啦!”
一个家丁兴奋的声音传来,程云鹤赶忙抬起头来,见一身鹅黄色长衫的程采夕拿着宝剑走进大院,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白兔面人儿。
“采夕!”程云鹤快步走了过去,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还没吃饭吧?来来,先吃完饭再说。程贵!叫厨房开饭!”
程采夕淡淡看他一眼,道:“我吃过了。”
“吃过了?”程云鹤讶道,以为女儿是在赌气,道:“你这孩子,再怎么委屈,但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我真的吃过了。”程采夕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采夕,你这个脾气真要改一改,怎么能连饭都不吃呢?”程云鹤道。
程采和也在一旁说道:“采夕,你也太不像话了!爹为了等你,我们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一声不响就跑了,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么?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
一边说着,却见程采夕白他一眼,一句话不说就径自往后院走了。
“这丫头,现在真是反了天了!”程采和不岔道。
程云鹤摆摆手,叹息一声,道:“由着她吧。”
“爹,你就是太纵容她了…”程采和借着劲,刚说了一句,却被程云鹤横了一眼,乖乖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
“你们去吃饭吧,都等了很久了,大家也都饿了。我就不吃了。”程云鹤道。
程采和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门院子里又有一人赶了回来。唐安一脸的疲惫,手里拿着几个油腻的纸袋,像是装着什么小吃。
“唐安!”程采和大声招呼道,“开饭啦,走,跟我一起吃饭去。”
“大少爷,我吃过了。”唐安有气无力的道,看了程云鹤一眼,道:“大小姐回来了吧?”
程云鹤点了点头,看了看唐安手里的东西,道:“唐安,采夕刚才是与你一起么?”
“是啊。”唐安说道,“刚才我与大小姐去了市集,吃了点小吃,顺便谈了谈心。”
“哦?你们都说什么了?”程云鹤问道。
“回老爷,唐安向大小姐赘述老爷的一番苦心,最终大小姐被深深的打动了,不过她脸皮薄,嘴上不承认而已。”唐安说道,“吃饱喝足以后,大小姐嫌我走得太慢,便自己先飞了回来。大小姐武艺高强,身轻如燕,‘嗖’的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我也很是担心,于是一路小跑,一些小商小贩都无法阻止我去寻大小姐的步伐。既是老爷下达的任务,唐安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了,我知道了。”程云鹤知道他口才好,摆摆手道,“唐安,你跟我来一趟。”
唐安心里一愣,不知道程云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程采和也是满脸狐疑。但父亲的话却无可置疑,只能给唐安一个见机行事的眼色。但这眼色在唐安看来,却和“你死定了”没什么两样。
唐安有些忐忑,随程云鹤来到了书房。
将房门掩上,程云鹤叹息一声,道:“唐安,采夕她都说什么了?”
原来是想偷窥女儿的心思,唐安心里有了底,道:“老爷,小姐虽然脾气倔强了一些,但还是明事理的,只不过一时觉得受了委屈,散散心便没事了。”
“唉,采夕这孩子,从小没了娘亲,性子难免偏执一些,你可要多担待担待。”程云鹤道。“我只有这么一子一女,又忙于商场上的事,对他们疏于照顾,他们心里肯定也都记恨我这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