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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糊名,訾(音疼)录,校对后,由同考官分房阅卷并进行预选,预选出来的考卷送主考官审阅并拟定名次,写成“草榜”。草榜拟成之后,再由主考官和礼部知贡举官主持,将拟定录取的“朱卷”与考生的“墨卷”进行“对号”,编号不对者弃而不取。
复核以后,再进行“填榜”,即正式确定录取名单。
会试之后就是殿试,殿试是等额评比,只定名次。也就是说,只要通过了会试,便已经有了进士的身份。
一届会试主考官,便会成为二三百名进士的坐师,这对于尤其重视师徒之道的明朝来说,便意味着会有二三百名未来的各级官员对你言听计从。
所以,会试主考官可是个肥差,其利益不在明面,而是隐形的。
也正因为此,明朝的皇帝往往将会试主考官当成一种另类的赏赐赐给自己所看重的官员。
扯远了。
第一场题目是朱翊钧强烈要求下出的,急着想要看一看自然无可厚非,不过就是将初选出来的多抄一份儿罢了,朱翊钧权威日盛的情况下,想来还没有人因此而触犯龙鳞。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送考卷儿的人却还没到,朱翊钧明显不耐烦起来,下意识嘀咕:“怎么搞的,这个余有丁,怎么还不把考卷儿送来呢?”
他的样子就好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挖了个陷阱,急着想要看到有人中招似的。
张佑瞧的想笑,不过查账以及张伟光失踪之事犹如泰山般压*在他的心头,只翘了翘嘴角,便又恢复了原状。
“想笑就笑呗?什么时候胆子小起来了?”不想朱翊钧仍旧敏锐的注意到了他这点微弱的表情变化,白他一眼说道。
“不是微臣胆子小了,实在是陛下龙威日盛,有些话,不知怎么的就不敢说了。”张佑意有所指的说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想说就说,没外人的时候,还像以前那样,你别拿朕当皇帝,朕也不拿你当臣子……自打你去了江南之后,也不知道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朕变了,总觉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朱翊钧说道,悠悠一叹,又道:“你不知道,朕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当‘寡人’啊!”
“有些事情,不是想如何便如何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庙堂,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见朱翊钧动容,张佑也忍不住感慨道。
朱翊钧神情一怔,重复了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禁苦笑道:“好一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他突然有点理解张佑的担忧了,有心想主动提一提查账的事情,话都到嘴边儿了,却又不知怎么咽了回去。
他忍不住想起了昨天晚上和王喜姐就此事议论的情形,王喜姐也是好意,不愿意让他和张佑之间产生误会,希望他能主动跟张佑打个招呼,他怎么说的?
他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自己如此信任张佑,可谓是推心置腹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张佑难道就不该主动跟自己说一声么?
又说,自己又何尝愿意查大明银号的账目呢,可那毕竟是自己一手支持下发展壮大的产业,就算没人举报,定期查一下账目难道不算理所应当的么?
自己自然是信的及他张子诚的,可别人呢?谁就敢保证张常氏或者张让他们没有私心?自己好歹是大明天子,若是真的被人糊弄了,传将出去,岂不遭人耻笑?
张佑啊张佑,你若真的因此而生出怨恨之心,那朕可就真的看错你了。
朱翊钧想着,可惜张佑不知道他的这番心思,若是知道了,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张佑也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越久,朱翊钧越生气,良久,就在他即将忍耐不住的时候,张佑突然一挑眼眉:“对了陛下,既然余阁老派来送卷子的人迟迟不至,咱们何不换身行头走一遭贡院,来他个微服私访呢?”
“呃……你小子憋了半天,合着就琢磨这事儿呢?”朱翊钧哭笑不得,怒火瞬间云散,想起当初微服密云的经历,顿时来了兴致:“能成么?朕可不想再听那些人聒噪了。”
“会试乃朝廷抡才大典,天子微服亲至,以示重视,便事后传将出去,也是美谈嘛。当初太祖他老人家开科取士时,不也亲临贡院来着么,陛下效法先祖,便真有人饶舌,一句话就堵回他去了。”张佑理直气壮的说道。
朱翊钧嘿嘿一笑:“有你的,”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太祖真的亲临贡院来着么?朕怎么不记得?”
“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微臣其实也记不清了,”张佑坏笑一声,说道:“这并不重要,科举本就是太祖所立下的取士之道,身为天子,多重视都不过分。真有人较真儿,多不过效仿嘉靖爷,打不了他十廷杖他一准儿老实。”
本来就是,人家好歹也是堂堂的天子,天下都是他的,这不许那不许的,这不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咸吃萝卜淡操心嘛。
当然了,张佑之所以提这个建议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他巴不得有人找朱翊钧麻烦呢,到时候真打起口水仗来,自己这边怎么也得比现在轻松一些。
注:明、清科举制度,乡试、会试时有内帘官、外帘官之别,统称帘官。称帘官者,因至公堂后进有门,加帘以隔之,后进在帘内,称内帘;帘外为外帘。主考(或总裁)及同考官居内帘,主要职务为阅卷。其助理人员愉提调、监试、收掌等官,掌管理试卷等事,亦居内帘。外帘为监临、外提调、监试、收掌、誊录等官所居。外帘各官管理考场事务。内外帘官不相往来,有公事在内帘门口接洽。
第三百三十八章 微服出行()
贡院是京师会试的考场,开科取士之所,各地举人来此应试,就好像向皇帝贡奉特产一般,故名贡院。
贡院之设始于唐朝,京师贡院修建于明永乐十三年(1415),原来本是元朝礼部衙门,坐北朝南,大门五楹。
再往里,有二门五楹,龙门,明远楼,致公堂,内龙门,聚奎堂,会经堂,十八房等处。
建筑布局严谨,墙垣高*耸,环境阴森,公堂,衙署高大森严,考棚却十分简陋,按照千字文排列,据说有九千多间,远远望去,跟低矮的狗窝差不多。
贡院四角有瞭望楼,主要起监视作用,防止里应外合作弊。
张佑和朱翊钧化妆成小太监跟在身穿大红蟒袍的乾清宫管事牌子曹爱金后边大摇大摆的进了大门儿——万岁爷口谕,特意让他过来看看,守门的锦衣卫自然不敢阻拦他这个御前红人。
进了大门儿之后,迎面便是“天开文运”牌坊,然后是二门儿,龙门,再往内便是明远楼,楼为三重檐,歇山十字形屋脊,楼下四隅各开劵门,致公堂七间,旁侧有东西大库,东西更道设有木栅,为东西文场,隔着木栅间隙,远远可见一排排鸽子笼整齐排列,正是午间,阳光向好,不少做题累了的考生站在外头晒太阳,见来了个穿红蟒袍的,纷纷向这边张望,看守的士兵呵斥几声,却也不见多大效果。
别看朱翊钧是皇帝,却和张佑一样,头一次来贡院儿,两人低着脑袋四下打量,只觉处处都透着新鲜。
“这棵槐树可真威风,卧龙似的。”快到明远楼时,只见路东一棵粗壮的槐树,树冠一直斜盖到路东,颇具气势,张佑猜着定然是大名鼎鼎的“文昌槐”,却故意并不点破。
朱翊钧果然找到了表现的机会,轻笑道:“文昌槐都不认识么?亏得你还是才冠南北的大才子呢。”
张佑暗笑,故作惊讶道:“这里就是传说中文光射斗牛的地方啊?陛下果真厉害,微臣就没猜到这就是文昌槐。”
这种马屁朱翊钧显然十分受用,压低声音拉开了话匣子:“关于贡院的传说多着呢,适才咱们经过的那条鲤鱼胡同,知道为啥叫这名字么?”
张佑摇了摇头,这次他还真不知道。
“据说是永乐年间,有个河南的考生,因为家里忒穷,只能一步一步走着进京,结果到底还是来晚了,大小客栈全都人满为患,幸好遇到了个好人,一位鲤鱼胡同的老人收留了他,当然了,那时候还不叫鲤鱼胡同。
春闱头三天,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一声惊雷,云端突然摇头摆尾的蹿出一条金光闪闪的白色鲤鱼,正好落在河南考生所住的胡同,少顷,惊雷再起,鲤鱼腾空而起,径直朝着贡院龙门飞去,于是那老人告诉考生,这是鲤鱼跳龙门,你这次指定高中……”
“后来呢?”张佑恰到好处的插话问道,并未因为猜到结局而表现出丝毫不耐,十足就是个听的入迷的人应有的表现。
听众好奇,说者自然兴致勃勃,朱翊钧微微笑道:“后来那河南来的举子果然高中,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好回馈了那老人。结果从那以后,每次考试,考生们都爱愿意去那胡同住,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那胡同呢,也就被改成了‘鲤鱼胡同’。”
说话的工夫,三人已经经过文昌槐来到了致公堂,正好一名绿袍官员抱着一摞卷子出来,抬眼见到三人后顿时一愣,问道:“曹公公,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万岁等不及了吧?”
曹爱金微微额首,说道:“万岁爷确实等的有点着急了,特意让咱家过来看看,余大人呢?一切都还正常吧?”
“正常正常,一切正常,搜出来几个夹带作弊的,已经枷号示众了。”绿袍官员说道,接着又道:“公公您稍待片刻,下官进去通禀一声,让大人们出来迎接……”
“不必了,正是审卷儿的时候,咱家就只是奉命看看,不必麻烦了。这是选出来的卷子吧?给咱家吧,你也忙你的去吧!”
青袍官员不敢怠慢,一边点着头一边将手里抱着的卷两句,转身匆匆返了回去。
曹爱金顺势将卷子交给了张佑,同时报以歉意的一笑,这才迈步进了致公堂。
朱翊钧也想跟着进去,被张佑抻了一把,愕然回头,张佑冲旁边那排建筑努努嘴,他顿时反应过来,小声跟曹爱金交代一声,和张佑向那边走去。
总裁,副总裁,考试官,监考御史等官员的公堂居室也在这边,旁边还有点名厅,守备厅,监视厅,以及刷印刻字,誊录,受卷,弥封等处所,门额上边写的有牌,倒也一目了然,用不着找人打听。
两人都穿着奉御的服饰,从弥封等处转起,一直到总裁办公之所,一路行来,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间或有人问一问两人的身份,一句“跟着乾清宫曹公公奉上谕过来查看”就打发了过去,并未惹来什么麻烦。
当然,两人也聪明,见到有熟人就不进,不然的话,怕也不会如此顺利。
“前边就是余阁老办公的所在了吧?反正也没看到什么不妥的地方,卷子也拿到了,咱们还是回吧,省的找麻烦。”
张佑劝道,倒不是他突然改了主意,不想让朱翊钧被人认出来了,实在朱翊钧忒聪明,只能随缘而来,不能有丝毫的故意,不然肯定被他看破心思。
这样就挺好,有适才不让他进致公堂的举动,他肯定不可能再怀疑张佑别有目的了。
“先不回,去看看余有丁,被他认出来没事儿,量他也不敢往外瞎说。”朱翊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