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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出啥事儿了,你特么能不能一句话说完?”张佑有些气愤的嚷道,心里愈发不安起来,能让钱倭瓜如此动容的事情可不多,会是什么呢?”
“赵振宇自杀了!”钱倭瓜说着话已经纵身跃上了马背,张佑却被这如同炸雷般的消息弄的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从门房手里接过自己坐骑的马缰绳,纵马急追,边行边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自杀呢?人还有救吗?”
“人还没断气儿,上吊的,老奴发现他时,舌头吐出来老长……”
“人在哪儿呢?”
“还在他家呢,老奴从附近找了个先生先给他抢救着,怕那先生不成,急忙来找少爷。”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呢?”张佑一边重重的夹了马腹一下,一边沉着脸问道,心中暗骂老天,这特娘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现场留有一封遗书,老奴匆匆扫了一眼,应该和他老婆有关,他老婆逼着他泄露咱格物所的机密,扬言不从就把他的秘密宣之于众……”
“他有什么秘密,会害怕到自杀的程度?”
“这……还是等您亲自看那遗书吧!”钱倭瓜犹豫着说道,有点儿摸不准张佑知道后还会不会去救赵振宇。
第四百九十七章 同行相轻()
张佑不傻,相反还非常聪明,钱倭瓜的话让他心中一动,隐隐感觉赵振宇的秘密也许和自己有关,起码可以影响到自己的态度,不然钱倭瓜不至于犹豫。
会是什么呢?
他胡思乱想着,却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
马行甚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佑就在钱倭瓜的带领下赶到了赵振宇家的巷口,远远望去,最里边的一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不用钱倭瓜介绍,他也猜到那里定然就是赵振宇的家了,于是径直冲到近前,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让一让让一让,医生来了,耽误了救治官差找上门可别怪我没提醒!”钱倭瓜也下了马,一边头前开路一边高声吆喝。
别说,他这法子还真管用,原本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闻言真的分开了一道通路,视线聚焦在张佑身上,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神色各异。
张佑可没心情关注这些看客,快步跟在钱倭瓜的身后进了小院儿。
院子里人也不少,两名格物所的人守在门口,见钱倭瓜领了张佑来,不敢怠慢,急忙闪到一旁将二人让了进去。
入目就见茶几上摆着一大块儿猪肉,张佑诧异的望向钱倭瓜,心说这是干什么呢?
“您不是说要多关心格物所人员的生活嘛,郭先生吩咐人买了好多猪肉,人人有份儿,要不是老奴过来送猪肉,还发现不了他上吊呢。”
张佑恍然大悟,没说话,挑帘儿进了里间。
屋里靠南一条通炕,赵振宇躺在炕上,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正半跪在旁边忙乎,居然也在给他针灸,不过手里拿的是银针罢。
“怎么样了老先生?”张佑升出一股亲切感,虽心急如焚,仍旧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的问道。
“抢救及时,死是死不了了,不过尚在昏迷……你是?”老先生原来是在起针,将最后一根银针从赵振宇身上拔出来后才扭头打量张佑。
“晚辈张佑,”张佑十分客气,虽听对方说赵振宇已然脱险,手却下意识的向他的手腕探去。
“嗬,原来也是同行啊,小伙子这架势拿的不错嘛,分的清寸关尺吗?”老者一时没反应过来“张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揶揄的说道。
同行相轻,哪个行业都差不多。
钱倭瓜一立眼,正要说话,张佑已经睁开了眼睛,微笑对那老者道:“晚辈不过略通皮毛而已,此番赵振宇得脱大难,全赖老先生妙手回春,在这儿晚辈代表他先谢谢您了……老钱,此乃急诊,待会儿诊金从优,知道么?”
是人就爱听好话,张佑这番话姿态非常低,又颇多赞誉之辞,那老者便有些许不悦也早就烟消云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伙子太客气了,医者仁心,老朽不过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吧,当不得你如此夸奖……你这是?”
之所以有后边这一问,是他发现张佑居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针包,取出一根长长的金针比划着要向赵振宇的百会穴刺,问话的同时,他脸色大变,探手就要去抓张佑的胳膊。
开玩笑,那百会穴可是全身经脉交汇之所,一个不慎,可是会要人命的,年轻人不知轻重,肯定是听了那平谷的张佑……等等,刚才他说他叫什么来着?
老者探出去的手忽然僵住了,眼睛瞪大,长长的寿眉也挑了起来,望着张佑,半张着嘴巴,一副想要吃了他的样子。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变化,张佑抬头冲他淡淡一笑,然后低下头,平稳而又坚定的将手中半尺多长的金针刺进了赵振宇的百会穴。
“啊!”老者短促的一声惊呼,钱倭瓜怕打扰到张佑,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别大惊小怪的,难道你没听说过我家少爷的名声么?”
老者用力的点点头,又猛的摇了摇头。
钱倭瓜被搞糊涂了,哭笑不得的拿开了手:“特娘的,到底是听说过还是没听说过啊?”
“听说过听说过,只是,这么长的金针扎进去……?”老者话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无他,盖因那昏迷不醒的赵振宇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神医,不愧是神医,老朽向来还有些不服气,今天总算是服了。对不住张大人,适才多有得罪……”
“不知者不罪嘛,再说,你也没说什么……老钱,带这位老先生先出去吧,我和赵振宇说几句话。”
老者满心不情愿,不过猜着张佑身为格物所总管,属下自杀,怎么也要询问一番,只能随着钱倭瓜退了出去,不过却没离开,而是等在外头,准备找机会向张佑讨教。
将金针小心翼翼的抽出来插回针包,张佑并没有马上询问赵振宇,而是四下打量,忽见炕席下边露出一角白纸,俯身抽将出来展开端瞧,巧的很,正是那封遗书,显然是钱倭瓜随手放在那里的。
“大人……我……”赵振宇彻底苏醒过来,见张佑手里拿着自己留下的遗书,顿时有些慌乱,想伸手夺过来,却又不敢,只能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张佑。
这是典型的鸵鸟心态,张佑瞥他一眼,视线重新落回到遗书上,边看边道:“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赵振宇满心愧疚,气苦的道:“我对不起大人的栽培信任,也对不起所里的众兄弟,还救我干什么,干脆让我死了的好……”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你倒了无牵挂一身轻松了,活着的人怎么办?传出去你是被自己的老婆活活逼死的,你甘心么?还有,你偷了我格物所那么多铜卖钱,以死谢罪就还清了?”
张佑已经一目十行看完了赵振宇的遗书,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对不起,那个恶婆娘逼着我窃取机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脑子一热……”
“脑子一热,瞧瞧你那点儿出息,给老子起来,像个爷们儿似的挺起胸,不就是偷了点东西嘛,出于孝道,也算事出有因,老子饶过你了,现在领我去你老婆家,老子倒要瞧瞧什么样的泼妇,竟然敢打我格物所的主意。”
第四百九十八章 狗眼看人低()
赵振宇原本被张佑的话激的热血沸腾,忽的从炕上坐了起来,不过很快就又像鼓胀的皮球被扎了个口子,又如被强灌了一口烈酒,呲牙咧嘴苦笑着摇了摇头:“唉——总归是一夜夫妻百夜恩,那恶妇虽有百般不是,都是贪婪惹的祸,还求大人看在卑职面上,饶过她吧!”
张佑被气乐了,恨恨的骂道:“大爷的,你特么让老子说你什么好啊?这哪里是贪婪二字就可以解释的,她逼你盗取六轮火铳的机密,写出来之后交给谁?是某个组织,还是某个人?他们用来干什么?若她仅仅是个贪婪的泼妇,老子也不屑于跟她一般见识,可这明明已经属于叛国谋反的重罪了,不问出幕后主使,你让老子怎么心安?”
“这——”赵振宇冷汗唰的就流了下来:“卑职糊涂,卑职糊涂,卑职总觉得……还是大人说的在理,这事儿还得按大人您的章程办理,大人稍等一下,卑职这就带您去找苏蓉。”
“这才像话嘛!”张佑起身走到门口,靠到门框上斟酌着词句说道:“你与我岁数不相上下,托一声大,我叫你一声兄弟,此刻没有外人,咱们不说官话,你偷所里东西卖钱的事就老钱和我知道,此事就此揭过,再也不提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年我也办过混蛋事,只要诚心实意的悔改,仍旧是我的好兄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所以这事儿你就不要再有心理负担了,至于你老婆,如此穷凶恶极之辈,不要也罢,想开点儿,大丈夫何患无妻,日后在给你讨一房更好的也就是了……”
“大人,什么都不用说了,从今之后,卑职这百十多斤就交给您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振宇热泪盈眶,下了炕,噗通跪到了张佑的面前。
“起来吧,老子又不稀罕男的,才不要你呢,还是给你未来老婆留着吧,日后只要安心工作也就是了。”
张佑满脸嫌弃的向外一跳,接着哈哈大笑,向门外走去。
赵振宇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张佑调戏了,不禁苦笑,自己这个上司,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钱倭瓜站在门口问道。
“我去帮着小赵料理了那个恶婆娘去!”
“您这身份?”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吧?“还是让老奴跑一遭吧,准保……”
“我这身份怎么了?不能修身齐家何以治国平天下?”张佑不满的说道:“再者一说了,那恶妇背后肯定有人主使,不把他揪出来我能心安?”说着一振衣袖,下了台阶儿,大步流星向大门走去。
看客们见赵振宇在后头跟着,望向张佑的眼神顿时变了味道——起初他们见张佑年纪轻轻,根本就不相信他会救活赵振宇。不过张佑气度不凡,他们不敢抓着不放,将其放过,围着赵振宇问东问西。
所以,张佑上马在巷口等了会子,先把跟过来的那位郎中打发走,赵振宇才把那些人打发掉,和钱倭瓜上了一匹马匆匆赶了过来。
三人出了小巷,此刻已近巳时,太阳斜挂高天,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人们身上,出了十字街口,张佑总算辨清了方向,原来此地居然距离仁寿坊不远。
想起当初自己和李妍刘向东曾经特意去看过赵振宇的老婆,不用两人带路,当先就找准方向冲了出去。
“大人好像知道方向啊?”赵振宇奇怪的问钱倭瓜。
钱倭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他可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你那位置如此重要,秘密调查过你也未可知。”
“我的位置很重要吗?”
“废话,你自己想想啊,我甚至怀疑,当初你老婆跟你结婚就是冲着你这身份来的,为的就是窃取咱们格物所的机密。”
赵振宇迟疑一下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格物所的那些机密每一样都能换取惊天的价值,确实值得人们为自己布一个局,原本对钱倭瓜的那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