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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亲临第一线,他必须站在东城城门之巅,因为他就是那杆永不退缩的旗帜。
只要他郭小哥在,战旗便不会倒下,兄弟们的心中始终有着盼头。
无他,人心耳
十里之外,高坡之上,黑压压将近千人四处散落,或生火造饭,或饮酒嬉笑,或篝火烤肉,不时传来哈哈狂笑之声。
高坡之下是旷野平原,一马平川,毫无山峦阻滞,只需凝目眺望便能依稀瞅见陇西东城的城门楼子。
也就是说,只要下了这道高坡,便能策马挥戈奔袭陇西县城,稍纵即到。
此高坡又名鬼马坡,为陇西县城通往外界的第一道屏障。
不过今天却成了水匪山匪的集中营。
这近千人便是岷江水匪郑三江和落日山山匪孟老贵联合攻城的贼寇大军。
近千人看似不多,但对一个仅仅两百衙役守卫的小县城而言,那就另当别论了。
千名贼寇在鬼马坡休整,贼寇大军的几位高层也在临时搭建的一座茅草屋中商议着如何攻城的事宜。
茅草屋中一共有四人,一人自然是岷江水匪郑三江,一人是落日山山匪大当家孟老贵,还有一人是落日山二当家赵九丑。
最后一人却是一个身穿灰白长袍,扎着头巾,手摇一把鸡毛扇的中年男子,颇有点遥想公谨当年,羽扇纶巾的感觉。
四人围着一块平整光滑大石头而坐,石头之上用木头粗粗画了一副草图,看似有点像陇西县城的草图,连东南西北四大道城门都给标注了出来。
郑三江和孟老贵年纪相仿,都是四十上下,连身板都差不多,显着的区别就在于郑三江满脸络腮胡子,平日里在江面游走,将脸颊晒得黝黑。
而孟老贵虽然唇颚无须,但是长得却是满脸的皱纹和褶子,仿佛被耕田的犁耙给拉过似的,纵横交错。
至于赵九丑,长得其实并不丑,相反长得还很俊俏,若非肩上背着一把金丝大环刀,端坐在那,肯定会错认为此人绝对是一个白面书生俊俏小郎君。
至于摇着鸡毛扇的那中年秀才名叫关鸠鸠,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鸠,是落日山的军师。名字倒是雅致,甚至有点娘气,但是人长得就不堪入目了,一副尖嘴猴腮三角眼,活脱孙猴子转世。
但是此人的确是秀才,实打实的秀才,若非当年给富户人家当私塾先生见财起意,毒杀了东家几十口人命,逃命至落日山落草为寇的话。
说不定如今已是什么举人或者地方小吏了。
四人围着石头而坐,对着石头上用木炭绘制的草图指指点点,只听孟老贵对着军师关鸠鸠说道:军师,你是咱们落日山的军师,咱们几人里面就你肚子里的货最多,你来说说,咱们集中兵力攻哪个城?
听着大当家孟老贵如此夸赞自己,关鸠鸠与有荣焉,鸡毛扇摇得更加欢实了。
然后得意地昂了昂下巴,将鸡毛扇在草图上东门的标注敲了敲,说道:自然是东门,自古以来,东门都被视为一城主门,只有从东门攻入,咱们才能震慑对手。
孟老贵听着情不自禁地点头,连称有理。
而郑三江则是附和着孟老贵,不为别的,就因为孟老贵的落日山山匪兵强马壮,人数占了千人队伍的九成,如今自己的岷江水匪不到一百人,正是虎落平阳之时,哪有发表意见的份儿。
我不同意!
说话的是落日山二当家赵九丑。
只见赵九丑连连摇头否定了关鸠鸠的主意,对着孟老贵说道:大哥,咱们是山匪贼寇,又非是朝廷官军,何必拘泥什么形式?只要以最快的时间攻进陇西县城洗劫一番,然后迅速撤离,就达成目的了。你看,既然东门是主门,守备力量自然是最强的地方,与其在此消磨功夫,不如挑南门,北门或者西门这三道薄弱防御的一门嘛。
呃?
孟老贵听着赵九丑的分析,是哈,是这么一个理儿。
山匪贼寇要啥震慑,直接杀进去洗劫一番就完事。
关鸠鸠听着平日里跟自己极为不对付的赵九丑竟然又唱起反调,自然不干。
哼!
只听关鸠鸠不屑冷笑一声,唰唰摇着鸡毛扇鄙夷道:丑哥儿想啥哩?只有攻了东门,其他三门才会不战而降,这样咱们落日山的名声肯定会大振四方,闻名整个益州郡境内。再说了,据本军师之前派人进城打探,整个陇西县城也就两百衙役,东门再怎么易守难攻,难道还是我千人大军的对手?
说到这儿,再也不去看脸色稍稍变得赤红的赵九丑,转向大当家孟老贵说道:大当家,前番咱们和陇西的壮班士卒交过手,那些人的战斗力如何,您又不是不知晓,一般土鸡瓦狗罢了。这事儿,郑头领应该还有印象吧?
孟老贵听着关鸠鸠提起这个,便想起前些日子将谷德昭壮班击溃的壮举,能将衙门正规军打跑,当真是扬眉吐气之事啊。
想到这儿,他不由再次点头倾向了关鸠鸠的主意。
而一旁的郑三江与落日山几人厮混了一段日子,当然知道二当家赵九丑和军师关鸠鸠的不合。
他是个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关鸠鸠深的孟老贵的信任,而赵九丑这小子除了耍的一手好刀法之外,在落日山根本就没啥党羽。
孰轻孰重,他已分清,自然是选择大腿抱,选择倾向关鸠鸠这一头。
继而,他也不滞点头赞同道:关军师之意甚合郑某人的心思啊。
孟老贵见状,立马拍板道:好,就听军师的。
听着孟老贵如此轻率就答应了关鸠鸠的主意,赵九丑气得恨不能抽出肩上大刀,一刀将郑三江和关鸠鸠这两头祸害给砍翻在地。
而后,孟老贵听着茅草屋外的早已虫鸣蛙叫,再抬头望天,已是天色暗淡,星光点点。
随即问道:那攻城时间呢?军师,还是你来拿主意吧。
关鸠鸠再次得意的将鸡毛扇轻轻一扇,示威似的看了一眼赵九丑,说道:我们赶了一天的路程,兄弟们想必有些乏累了,哪里有疲劳之师行那攻城夺寨之事。不如今晚就好好歇息,来待明日一早,挥军直下,将陇西县城攻破?
我不同意!!!
还是赵九丑出声阻喝,不过这次不像上次那般,而是怦然站起,怒视着关鸠鸠。
啪嗒!
关鸠鸠再次被赵九丑阻断,也是心中来气,三番两次的质疑和阻拦,真他妈不给我这个大军师面子了。随即将鸡毛扇往石头上一拍,拍案而起怒目相视,尖声吼道:赵九丑,你是诚心找茬儿,是不?
第一百二十章 陇西县城保卫战 (一)()
赵九丑,你是诚心找茬,在跟本军师过不去,是不?
关鸠鸠尖着嗓子厉吼一声,心爱的鸡毛扇被他用力一拍,鸡毛都被拍打散乱出好几根来。
赵九丑也是一脸怒容,很是不屑地冷笑连连,指着关鸠鸠的鼻子骂道:姓关的,我你是读书把脑袋都读傻了吧?现在黑灯瞎火,陇西县城的守卫必是极为松懈,而且天昏地暗也有利于我们快速奔袭城门之下不被守军发现。只要我们随意找一道防御最薄弱的城门,火速猛攻,焉有不成的道理?
说着,赵九丑抱拳对孟老贵请战道:大哥,小弟我愿意领上三百弟兄出发,不出一个时辰,定能攻破陇西县城门。还望大哥成全!
孟老贵再次愣了一下,心道,老二说得有理啊,我看这事儿能行。
当即将脸转向关鸠鸠,询问道:军师,你意下如何?
如何?
关鸠鸠挨了赵九丑一顿臭骂,心里还能同意?
连连摇头否定道:大当家,这二当家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你万不能同意他这鲁莽举动。他刚才说了,黑灯瞎火,天昏地暗,守军都看不到我们了,那我们如何行路?从这儿到陇西县城可有足足十里之远啊。
孟老贵一听关鸠鸠的分析,又是一阵点头,还是军师有文化,说得在理啊。
赵九丑见着大哥又开始犹豫起来,迟迟没有同意自己,心知糟糕,大哥又他妈相信关鸠鸠的鬼话了。
随即恨恨地骂着关鸠鸠道:姓关的,你他妈傻啊,天黑看不到路,咱们可以点火把照明啊?
关鸠鸠捡起石头上破损的鸡毛扇,凌乱着鸡毛一边摇扇,一边晃脑哼道:非也非也,只要火把一点,陇西县城那边指定就会发现我们的行踪了。
操!
赵九丑差点气得肺都要炸裂了,失声骂道:非也你妈个逼,你以为陇西县城的衙役士卒都是废物不成?咱们在这边又是生火早饭又是载歌载舞,人家早已知道咱们即将兵临城下了。再说了,我们只需借助火把行军到陇西城附近,他们又不知道咱们攻的是哪道城门,你担心个球啊?
竟敢骂我老母亲?
关鸠鸠这次也动了真火,再次将鸡毛扇拍在石头上,这下猛拍,毁了,鸡毛扇的扇骨彻底断裂,鸡毛横飞,变成了一地鸡毛。
哇呀呀,姓赵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你,你,简直就是粗鲁莽夫一个。本军师今天要跟你拼了!
说着撸起袖子,张牙舞爪地冲着对面的关鸠鸠扑面过去,誓要将对方挠成一个大花脸。
叮
一阵清脆悦耳如龙吟之声的铁器摩擦声响起,赫然一见,赵九丑已将肩上的金丝大环刀应声拔起,丝毫没有退让地喊道:老子今天非活劈了你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臭酸丁。
呼!!
说到做到,赵九丑双手握着刀柄,一记力劈华山如山倾海啸一般朝关鸠鸠劈头盖脸砍了下去。
啊
关鸠鸠一介书生,手无寸铁缚鸡之力,就连右手打个飞机撸个管都要喘上几口气儿的人,何曾遇见如此凶险关头?
霎时,怔怔发呆,不知如何应对。
这一刹那,唯有面容惊恐的瞪大眼珠子,等死!!!
叮当!!!
又是一记金属铁器交戈撞击之声。
凭空出现一把黝黑横刀死命一档,将赵九丑的大刀架在了半空,迸出飞溅火花。
赵九丑脸色一滞,寻望过去,原来是大哥孟老贵出手救了关鸠鸠这个狗日的。
赵九丑刚要解释,只听孟老贵怒斥道:在本大当家面前动刀子,老二,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呀!
大哥,赵九丑再浑也知道孟老贵说的绝对是反话,赶忙解释道,大哥,你听我解释,这个姓关的除了整天之乎者也,啥也不懂,你真以为他是诸葛孔明再世不成?这厮绝对是沽名钓誉之辈,大哥,听小弟的,先杀了这狗娘养的祸害,咱们再趁夜下山攻城洗劫一番,以后逍遥做我们的山大王。
可任凭赵九丑一张嘴说出花来,孟老贵还是一副阴沉的脸,死活听不进去。
一旁的郑三江看着这一幕,心中窃喜道,赵九丑啊赵九丑,你还想孟老贵会相信你吗?你刚才那一举动,足足将自己推到了孟老贵的对立面啊,什么叫功高震主,仗势欺主啊?
你真当孟老贵不忌惮你刚才这番泼天大胆的作为?
你赵九丑今天敢对关鸠鸠如此,呵呵,他孟老贵绝对预料得到,日后你小子肯定也敢对他这番作为。
你小子算是完了!
郑三江脸上一副悲戚,心中却是幸灾乐祸地判了赵九丑的死刑,这小子的二当家之位肯定是要当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