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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连用三个安好,膈应得郭业直起鸡皮疙瘩,这小子也太热情过头了吧?
不过他还是点头笑着应道:有劳殿下挂记了,家母很好,拙荆也都过得很好,家里一切都如常。蜀王殿下如果将来有闲暇时间,倒是可以去我陇西老家坐坐,定会奉殿下为座上之宾。
李恪见着郭业如此的谦卑有礼,顿时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不过很快,他就借着郭业最后礼节上的邀请为由头,愁眉苦脸哀声叹气道:唉,本王也想去郭大人的陇西老家转转呐。可是如今本王就藩蜀州,却遇到梁贼作梗为难,落得这般处处被动挨打的田地。这真是本王在长安未曾预料到的。不是本王想驳了郭长史的邀请啊,实在是如今一头乱麻有心无力啊。唉
一番吐槽,说得李恪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愣是比窦娥还要冤屈一般。
郭业脸上未有变化,心中却是好笑,这小子居然也对自己动起心眼儿,旁敲侧击起来了。
他岂能听不出来李恪的话里有话?无非是想问问自己这次回陇西有没有收获,是否联络到旧友来帮衬他一把,好让他搬开梁世道这颗绊脚石,在蜀州站稳脚跟,彻底将九地州府的军务掌握手中。
李恪的这一举动,果然再次向郭业验证了一条铁律,那便是天潢贵胄皇室子弟纵是礼贤下士贤明亲和,他都避免不了耍心眼动心机的毛病。
不过郭业对李恪这般举措没有见怪,毕竟李恪自幼就是在这种彼此兄弟间勾心斗角的环境下长大,怪不得他。
随即,他笑意盈盈地回道:殿下勿忧,臣此次回陇西收获颇大,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替殿下踢开梁世道这颗碍眼的绊脚石,但至少可以跟殿下保证,在蜀州九府的封地内,我们并非孤立无援。至少没有不会被人处处追着打,适时也可以反击的。
李恪听着郭业前半段话,脸色几乎垮了下来,但是听到后半段的保证后又再次眉宇飞扬起来,抑制不住地狂喜问道:真的?郭长史真是立了大功。那接下来我们是否可以对梁贼动手了?那郭长史还等什么,本王真是受够了这份憋屈。事不宜迟,咱们就动手吧!
晕
这孩子真是被梁世道欺负疯了吧?
动手?动什么手?
郭业见着处于亢奋状态中的李恪说得口沫飞溅,手舞足蹈,不由当头棒喝道:殿下,别冲动,请冷静一些。梁世道乃蜀州刺史,署理着蜀州民政,并不归您的蜀州大都督府节制。您对他动手,动的哪门子手?而且他也没有明里冲撞为难于您,您以什么由头对他动手?相反,你如果对他冒然动手,他恶人先告状一封奏折直接送进长安,那可真是遂了某些人的心愿。到时候圣上听信谗言,猜疑你一个藩王居然对付铲除地方父母官,是要图谋不轨不成?呵呵
郭业冷笑一声,喝道:殿下,你这是没打死养反而惹来一身腥臊啊。因此,梁世道之事你不能急,更不能冒然动手。再者说了,九地州府的折冲都尉又有多少是听命于您,唯您马首是瞻的,你可知道吗?
此时的李恪在郭业当头棒喝下,整个人呆若木鸡,脸色极差难看的一塌糊涂,就跟醉酒了的人骤然醒过酒来一般。
郭业看着被自己说得有些吓到的李恪,有些疲累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双眼闪烁不定,显然心里正在发虚。
见着,郭业再次暗叹,还真是个心性不定尚未成熟的半打孩子啊。
随即,他比划了三根手指,说道:九地州府,臣只能保证三地的折冲都尉府会听命于您。至于其他六府,还是未知之数啊。万一他们早已与梁世道结成利益攻守联盟了呢?那真要动起手来,谁赢谁输也未尝可知啊。
什么?李恪惊叫道,郭长史,这怎能可能?梁世道仅是蜀州刺史,怎么可能跨境与其他州郡的刺史有暗中往来,有龌蹉利益呢?你这也太过危言耸
绝非危言耸听!
郭业突然打断了李恪的质疑,说道:殿下,你我才来蜀州几天啊?梁世道盘踞了蜀州又是多久啊?其他诸府的折冲都尉你我也未曾有过往来,不知根不知底,莫非殿下能一眼辨出忠奸来?
其实郭业对李恪还有隐瞒,那便是他怀疑梁世道与其长安背后的势力,乃至与蜀州邻近的几州折冲都尉府可能有着不为人所知的勾当。
也许,这才是整个脉络的真正利益枢纽所在。
不然,梁世道乃至他在长安的幕后势力,怎么可能对蜀王就藩之事如此敏感,如此抗拒呢?
苍蝇不叮无缝之蛋,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总归一切,只因梁世道表现得太过强烈了。
容不得郭业心里不起疑。
但是这个猜测他暂时不想跟李恪言明,毕竟李恪年纪尚小,养气的功夫实在是烂到渣,万一哪天气头上大嘴巴咧咧出去,那大家伙可真是悬了。
这时,李恪满是烦躁地站了起来,不耐烦地单手拍在椅子扶手上,恨道:那照郭长史的意思,本王就这么一直窝窝囊囊下去,要在蜀州城继续看着梁世道的脸色过活?莫要忘了,本王乃是奉旨就藩,我非要看看梁贼敢刁难我到什么时候?
殿下勿恼!
郭业上前一步,摆手说道:殿下,不对梁世道主动出击冒然动手,但不代表我们不能做出一些应对和回应啊。也许我们可以引蛇出洞,试探试探梁世道的反应,看他到底在忌惮着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抗拒殿下就藩蜀州呢?
这番话前后反差巨大,李恪脑子有些不够用,强压着心里的烦躁,不解地问道:郭长史,你刚才不是说不能轻举妄动,不知根不知底,不能冒然
呵呵,殿下无需多做考虑,既然您相信郭某,那一切就让臣来筹划吧!
郭业一时也无法跟李恪解释自己的真正用意,直接大包大揽了起来。
李恪闻之也是乐得轻松,更能出出心头这口恶气。
随即拂了拂宽袖,道:本王自然信任郭长史。那依郭长史之见,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
郭业伸出右臂,手心朝上貌似在索要东西一般,笑道:这第一步嘛,臣要借殿下手中的蜀州大都督府金印一用。
李恪瞪大了眼睛,越发地糊涂起来,再问:啊?郭大人到底要作甚?
郭业道:借金印自然是签发文书。臣要替殿下向九位折冲都尉大人发出令函文书,召集他们火速前来蜀州拜见您这位蜀州大都督。
李恪张嘴又欲要问询,郭业抬手阻道:殿下无需多问,这调令必须下,他们是否会来暂且不管。至少我们可以看看梁世道对此会是怎么一个态度。同时也是在告诉梁世道,这蜀州城的根儿,咱们是扎定了!
呃就是,就是要将这意思告诉这乱臣贼子一般的老狗。
李恪狠狠骂了一声,转身冲厅堂外喊道:来人,去本王书房将都督府金印取来,交给郭长史全权使用。
外头回应了一声是,郭业便拱手笑道:谢过殿下的信任,您就好好看着吧,届时总有点端倪可以瞅得出来。
第六百五十七章 隐秘()
翌日中午,骄阳虽非似火,却也是颇为燥热。
蜀州刺史府内,院中。
刺史梁世道吃过午饭,袍衫敞开袒着胸倚在院中的一把躺椅上,头顶有苍天大树遮荫,嘎吱嘎吱摇着躺椅乘着凉,手中蒲扇扑哧扑哧扇着,双眼微闭似假寐。
午饭之后小憩一觉避避暑,赛过活神仙。
突然,一位不速之客跌跌撞撞从外头冲进了院中,嗓门出奇之大地喊道:刺史大人,刺史大人,不得了啦,出事儿,出大事儿了!
噌
梁世道双眼爆睁,整个人条件反射一般地从躺椅上坐立起来,脸上怒气雾隐雾现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眨么眼,来人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
正是蜀州的折冲都尉余奎。
适时,梁世道才发现自己衣冠不整,正袒胸露肚,连连转过身去整理起来,口中不滞怒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天还没塌下来呢!
怒斥一番后,这才穿戴整齐的转过身来,望着一脸惶惶的余奎,喝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余奎抹了抹额头的汗渍,瞟了两眼衣衫还有些皱巴巴的梁世道,暗暗腹贬道,真他妈的假正经,装什么孙子辈儿。
嘴上不敢叽歪,心里骂骂过了瘾后,余奎才一副小心翼翼模样地说道:刺史大人,今早下官就接到了蜀王殿下以蜀州大都督府名义签发的一纸令函。
梁世道皱紧了眉头,恨不得一蒲扇甩死余奎这狗东西,气冲冲地问道:就这事儿?你就因为这事儿而慌慌张张?余奎,莫非你是在消遣本刺史?
不不不,余奎连连推手摇头,急忙解释道,下官哪里敢消遣您啊?刺史大人。您知道这令函上面写的啥吗?
梁世道此时的眉头都已经拧成了疙瘩,看着余奎这般模样,不由心说,莫非里头还大有文章?
随即强忍着心中的不满,重新坐回躺椅上,伸手索要道:别跟我兜圈子,把令函拿来我看!
余奎不语,从袖中掏出令函恭恭敬敬地奉上,递到了梁世道的手中。
梁世道将这一纸令函从头到尾看了个遍,不由一阵冷笑道:嘿嘿,蜀王小小年纪还真够不安份儿的,放着太平王爷不去当,非要给本刺史添堵。八成这幕后也有姓郭的一番出谋划策吧?
冷笑一番后,他像是发泄一般将这令函撕扯掰碎扔在了地上,阴恻恻道:蜀州大都督令,速召九大州府的折冲都尉前来蜀州拜见。啧啧,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气势啊。
余奎不知道梁世道心里是咋想的,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一纸令函不仅发给了下官,其他八府的折冲都尉大人应该都有份儿。蜀王殿下闹这么大的动静,这是要干啥子哟?
他想干什么?
梁世道眯着眼睛揣测道:无非就是想告诉本刺史,他蜀王李恪才是蜀州大都督;无非是想在本刺史面前显显威风。不然,你觉得他这番举动还能代表什么?
余奎总感觉这事儿没有梁世道说得那么简单,问道:刺史大人,那下官是不是要遵从令函,以蜀州折冲都尉的身份于五日后前去拜见蜀王殿下呢?
去!怎么不去?
梁世道伸出手指指点着余奎,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不仅你要去,你替本刺史修书给霸州折冲都尉府的张都尉,真州的樊都尉,永州的许都尉,端州的杜都尉等四人。你给他们说,届时定要遵从蜀王的令函,如约赴会前来拜见咱们这位蜀州大都督。
啊?
这下,余奎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很是糊涂地问道:刺史大人,这是为啥啊?这不是更加助涨了蜀王殿下的威风吗?要不如,索性就当没收到过这封令函算了,置之不理谁也不要去。
梁世道摇头道:不行,去还是要去的。毕竟他名义上是节制九州军务的大都督,如果不去的话,便会给他留下口舌。假如他借故上奏朝廷,会给我们徒惹麻烦来。
说到这儿,梁世道又阴笑着提醒道:去拜见他并不代表他说什么大家伙就要做什么,懂了吗?
余奎面上浮现恍然大悟的神色,拖着长音哦了一声,说道:刺史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大家伙要抱成团,对他阳奉阴违,是这意思不?
梁世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