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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从积攒下来的零钱中数出10个比塞塔,走进一家咖啡馆,叫了一瓶葡萄酒,他一杯接一杯,一口气喝光了。他醉醺醺艰难地回到八个月前从奥德萨来的人安排他住进去的寄宿旅馆。他觉得心里凉冰冰沧的,他一动不动,好像又感到那一天子弹击中胸腹部时袭来的疼痛……
“走吗?”俄国人问。
“当然。”
“我走得快吗7”俄国人说:“我可以走慢一些。”
“好吧,”施特拉塞尔说,“最好慢一些……”
“请一直走,”俄国人说,“不远。”
“我常听人说‘库贝拉’的菜不错,”施特拉塞尔说,“就在这附近,向右转。”
“我只相信我了解的菜……走吧,走吧,别担心。”
“等一下,”施特拉塞尔说,“红灯。会罚款。”
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道路拥挤的时间过去了,但街上的信号灯睁着那只又愚蠢又易怒的红眼,一眨不眨,站住,就是这样。
“大概灯坏了。”俄国人说。
“应当等等。”
“见鬼去吧,我们走。”
“要罚款的,”施特拉塞尔又说了一遍,“认为他们……”
警笛立即响了起来。一个并不年轻的警察,这位军士彬彬有礼而且不爱讲话。他拒绝当场罚款。他收掉俄国入的汽车驾驶证和施特拉塞尔的身份证明书。他说要去核对违章地段的地址,然后走向人行道,坐上没有警察标志的汽车——他躲起来等着抓违章者。
“混蛋!”,俄国人装模作样的说“别担心,我帮你付罚款。”
施特拉塞尔笑了。
“您不能走快些吗?”
“很急吗?”
“不大急,但……”
施特拉塞尔拍拍自己的衣袋,没有香烟。
“想抽烟吗?”俄国人问,“在街上抽烟有些危险,直接导致癌症。尼古丁随着氧气侵入肺部,这是永久性的,谓考虑自己的健康……”
“谢谢忠告。”
“您不相信?”
“我怎么能不相信?”
“你们没有权力绑架我们……”施特拉塞尔心里说,因为我无法离开这里……一开始就忽视失败的可能性的人注定要失败……我的工作,只是为了德国的生存……我在欺骗白己,然而这种欺骗会导致悲剧……我必须阻止它的发生,我别无选择……这是不能出现的……施特拉塞尔暗暗纠正自己:我仍然在搏斗,我无权在搏斗中失利,这太不公平了……
布鲁诺惨遭火刑公平吗?他心里问道。
(六百八十八)纠结()
“您打算在哪家餐馆请客?”施特拉塞尔问道。
“在菜做得好的那家,饱饱地吃一顿,各种各样的……您会喜欢的,呵呵。”
施特拉塞尔笑了笑:“那太好了。”
“我们的生活很艰难,”俄国人说道,“但终归还能够存在。”
“拉倒吧,”施特拉塞尔心里说,“你们要是知道中国人拥有了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
“如果愿意,您可以去法式餐馆,大概您经常去那里,布劳恩博士和米勒将军就常去那里……”
“对,我在那里喝过几次咖啡。”
“其实只要是不吃中国饭菜,我是很高兴的。”
“是吗?失败使俄国人丧失了平庸的爱国主义,那我们去犹太人那儿吧,他们会给干干净净的母鸡。您对这有何感想?”
“我认为西斑牙菜更好些,我很喜欢烤乳猪。”俄国人笑了一下。
他们拐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来到了一家西班牙餐馆。
“中国人的攻势很猛,英勇的苏联人民虽然努力作战,但情况已经变得很不利。”俄国人坐下后说,“我们很想知道,德国军队什么时候出发帮助我们。”
“德国军队正在做着准备。”施特拉塞尔说道,“你知道,英国战役结束后,德国军队需要休整,现在隆美尔将军的非洲军团压力也很大,我们已经派出了10万人去俄国,现在抽调更多的兵力有困难,当然,我们可以借助盟国的帮助……”
听到这里,俄国人难看地咧了咧嘴。
“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施特拉塞尔问道。
“天气变化时有感觉,骨头疼。”俄国人回答道,“这是以前负的伤,中国人留下的。”
“也许是盐的反应?为什么您把骨头疼与负伤联系在—起?”
“因为我—动不动躺了8个月。可我从前打网球,每星期打三次。生活悲剧把这样强烈的打击反映到了骨路上。总之,我就是这样的感觉。肌肉恢复起来并不这样困难,可要使骨胳康复,重新煅炼全部关节,就不是5个月的事,起码要一年时间。”
“您太不小心了。为什么要亲自去前线视察呢?”
“斯大林同志的命令,我必须执行。”
两个人都笑了,俄国人说:“您不仅俄语说得好,而且像我们一样思维。不会去干与我们作对的事吧?”
“与你们作对?天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是盟友啊。”
“听说中国人试图通过瑞士政府和德国政府谈判?”
“政治就如同做生意,威信非同小可。在你们与中国人接触时,我也在考虑你们的威信。历史是不会饶恕可鄙的同盟的。”
“首相先生,您认为,如果我们让整个欧洲归属中国人,历史会饶恕我们吗?”
施特拉塞尔微微一笑:“不要提理论问题,还不到时候。”
菜陆续的端了上来,两个人开始边吃边聊。
“中国人的力量正在衰竭,他们维持不了多久这样的攻势。”俄国人说,“如果有德国的更多帮助,中国人将会很快被打败。这对德国也是非常有好处的。”
“是这样。”施特拉塞尔点了点头,咽下了口里的肉,“陛下同意派遣20个师到俄国去,还有更多的‘豹’式坦克和‘鼠’式坦克。”
“20个师,好象还有些少。”俄国人说道,“你知道,中国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光在西伯利亚的移民就有5000万人,这些人都可以用于作战。”
“中国人本来就多,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这是我们没有法比的。”施特拉塞尔说道,“我们已经把最后的机动兵力都给你们了。”
“为什么不考虑用‘终极武器’打击中国?”俄国人问道,“中国人都是垃圾,象蝗虫一样危害着整个世界,对蝗虫不需要怜悯。因为我们不消灭他们,他们就会吃掉我们。”
听了俄国人的话,施特拉塞尔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紧紧地盯着俄国人,似乎是想要看穿俄国人一样。
“别担心,我们会保守秘密的。”俄国人随随便便地说道,“我们知道,你们的研究取得了重大突破,这对我们来说,真是难得的好消息。”
“现在只是爆炸试验取得了成功,离具体的武器实战化,还有距离。”施特拉塞尔平静地回答道,“投射工具就很麻烦。”
“是啊!你们给我们的火箭飞的都太近,打不到中国本土。”俄国人点了点头,“不过,不是可以用战略轰炸机嘛。”
“飞机容易在飞行过程当中被拦截击落,而且投弹后,飞行员怎么能够脱离危险,还不能保证。”施特拉塞尔说道。
“你们缺少象我们这样的人,哈哈。”俄国人笑道,“你知道,苏联可从来不缺乏这样的英雄。”
“我知道。”施特拉塞尔说道,“也许到时候,我们会考虑使用苏联的优秀飞行员来完成这样的作战任务。”
“那太好了。”俄国人显得很高兴,他举起了酒杯,“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的,不是吗?”
施特拉塞尔点了点头。
“为胜利干杯!”俄国人提议道。
“为胜利干杯。”施特拉塞尔和他轻轻碰杯,用不大的声音说道。
在吃完饭从餐馆回到自己的官邸之后,一位机要秘书送来了战报。
“莫斯科被包围了,首相阁下。”秘书说道,“苏联政府已经迁往列宁格勒,斯大林又发表了讲话,号召人民起来战斗。”
“噢。”施特拉塞尔象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这一份,是关于日本的。”秘书说道,“美国军队今天收复了洛杉矶,日本陆军已经从美国本土撤出,正在返回本土。”
“噢。”施特拉塞尔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脸上仍然不动声色。
秘书简单汇报了一下其它情况,将文件在他的桌上摆好之后,便离开了。
施特拉塞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并没有马上去看那些文件,而是打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了里面的一封信。
看着印在信封上的那条张有翅膀的张牙舞爪的中国怪龙邮戳,施特拉塞尔长叹了一声,将脸埋在了双手之中。
“还是不要一同毁灭吧……”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世界足够大,容得下我们这些国家……”
莫斯科战场,中国军队控制区。
许杨林高高地站在指挥帐篷前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双手举起望远镜,朝北方山下的急造公路上搜索。许杨林三十岁上下,身高只有一米七,肢体的每一部分都是纤细的,但它们之间相互搭配得那么紧凑、和谐,人们不仅不会认为他体型瘦小,反而会觉得他长得俊秀精干。他的脸至今仍是娃娃型的,圆圆胖胖,周遭有一圈柔和的轮廓线,五官不大却彼此分明,严格合乎最佳比例,仿佛个个都经过了能工巧匠的精琢细磨。许杨林脸上的表情经常是明朗热情的,略带一点幽默与俏皮,腮窝里两个女人似的酒靥像两口蓄满快活的湖,随时准备在适当的时刻向四外漫开去。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灵气,似乎只要眼珠一转,就会有—个新鲜的主意闪现出来。而且,一旦他对你开口说话,还会很快让你生出一种印象:说话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啊!阅历不丰富的人听许杨林讲话,不小心就会认为他无疑具有雄辩的天赋;见多识广的人听许杨林说话,也会马上想到,此人所以要对你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并非真想让你相信这些话,而只是想赢得你的好感,让你明白作为一名陆军军官他是优秀的、见闻广博的,如此不知不觉地你就能忘掉他身材纤细这个事实。许杨林还是好动的,即便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体态和神情也给人一种马上就要起跑或跳跃的感觉。和许杨林相处是愉快的,哪怕是最苛刻的人,听他讲着,快活地笑着,手疾地处理着团参谋长的公务,也会于不知不觉中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虽然有一些弱点,但仍不失为一个热情、聪慧、机灵、浑身上下充满生命活力、绝对能把本职工作干得呱呱叫的人。
现在,他在山下发现了什么,放下望远镜,回过头对身后的传令兵刘小强说:“小强,去找团长,就说军长来了。”
刘小强动了动,又站住了,嘴噘起来,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从体型上看,这个年方二十岁的警卫员恰好同许杨林构成强烈的反差。如果可以把许杨林看成一个纤巧的、经过艺术家精雕细刻的作品,刘小强就是一个出自某位崇尚原始艺术的雕刻家之手的、粗放而笨重的、缺少了耐心刻镌的作品。对小强的身板、胳膊腿以至于脸盘和五官都出奇地大,大与大之间并不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