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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拿过来看了看,这确实是日本国内使用的身份证,不像是伪造的,渡边排除了吉野是中国人假扮的这一设想,但他也了解目前日本国内那些反战的共产党活动也日益猖獗,难道这些日本共产党漂洋过海,跟中国的抗日分子勾结在一起了?
“这个是那个女人交给你的?”渡边拿着那张写着“陆”字的小纸条。
“是的。”吉野武夫并未否认。
“这是什么意思呢?”渡边双目含着凶光,盯视着吉野武夫。
“我不知道。”吉野武夫摇摇头。
“你不知道?这个陆是指陆昱霖吧?”渡边觉得吉野在装傻充愣,所以就直接点穿。
“什么陆昱霖,这是什么东西,是指人还是物品?”吉野莫名其妙,他从未听说过陆昱霖这三个字。
“八格,你不要跟我装蒜。或者是指陆军特务机关。那女人是想告诉你陆昱霖被关在陆军特务机关里。”渡边努力在猜测这个“陆”字的含义,如果不是指陆昱霖,那么就应该是指陆军特务机关。也许这个少奶奶就是想要告诉吉野,让他派人来陆军特务机关营救陆昱霖,渡边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不不不,我不知道什么陆军特务机关,我也不认识什么陆昱霖,我只是一个生意人,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
吉野武夫听了渡边一郎的推测,吓得浑身颤抖起来,渡边怎么把他与那个叫陆昱霖的中国人牵扯在一起了呢?也不知道这个叫陆昱霖的人怎么就得罪了渡边,渡边非要把他的同党也一起逮住不可。
“恐怕不普通吧,她为什么偏偏把这张纸条交给你?她跟你说了些什么话?”
渡边穷追不舍,让吉野百口莫辩。
“我听不懂,我不懂汉语。”吉野武夫的声音越来越轻,一点底气也没有,这是他的软肋,他不懂汉语,万一这个女人是跟他说什么暗语,那他可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不懂汉语,还来中国做什么生意?”
渡边抽了吉野武夫一个耳光,那老板满肚子委屈:“大佐先生,我说的是真话,我不认识那个女人,我只把她当作是一个来买饭团的普通顾客,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塞给我这张纸条,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那个女人跟我对质。”
“好。把这个吉野武夫带到陆府去。”
吉野武夫被押着来到了陆府门口,渡边按了按门铃,耀叔前来开门。
“你们家的少奶奶在家吗?”
“在。”耀叔见到渡边,心里直发颤。
“走。”渡边带着那位吉野武夫来到了陆府的客厅。
陆轶翔见状,连忙起身,不知何故,渡边每一次上门都让陆轶翔的心揪一下。
“我来找你们家的少奶奶。”渡边说明来意。
“你们刚抓走我的儿子,现在又来抓我的儿媳妇,你们日本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陆轶翔以为渡边是来抓淑娴的,气得浑身发抖。
“陆老先生不要激动,我没说我来抓少奶奶,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她。”
“渡边先生找我什么事?”不知什么时候淑娴已经站在客厅里了。
“少奶奶,你认识这个人吗?”
渡边一把把吉野武夫拽到了面前。
“这不是寿司店的老板吗?”
“看来少奶奶认识此人?”
“今天早上我还去他的店里买了饭团。”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张纸条夹在钱里面交给他?”渡边把那张写着“陆”字的小纸条呈现在淑娴面前:“你难道想要告诉他,陆昱霖被关在陆军特务机关里,让他派人来营救?”
淑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渡边先生,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写了这个‘陆’字就一定是代表陆昱霖或者什么陆军特务机关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字念六,我们汉字中数字六的大写。我是想告诉这位老板,我要买六个饭团。”
“六?它不是陆昱霖的陆,陆军的陆字吗?”渡边没想到淑娴竟然告诉他,这个“陆”字是代表六,这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看来渡边先生的汉语还有待进一步提高呀,这个字是多音字,可以念陆军的陆,也可以念六,就是数字六的大写。这个老板是个日本人,我怕跟他交流不畅,所以在纸条上写了个‘陆’字,就是想告诉他我想要买六个饭团,你问他,我是不是买了六个饭团?”
渡边用日语问吉野武夫,淑娴是不是买了六个饭团,老板连连点头。
“那你还跟他说过什么?”渡边还是不肯轻易放过淑娴。
“我跟他说他的这家饭团店生意还不错,如果好吃的话,我还会来买。”
吉野武夫直点头,用日语告诉渡边:“她就是讲这个话来着,就是这么说的。”
渡边哑口无言,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陆府,他吩咐瘦高个,不能放松对淑娴的盯梢。
吉野武夫如释重负,连连向淑娴鞠躬致谢。
第四十四章 负心违愿()
自从昱霖被抓到陆军特务机关之后,陆轶翔跟多个商界大佬联系,希望能有点门路将昱霖保释出来,但得到的答复大多是跟日本人说不上话,攀不上关系。陆轶翔知道,如今能跟日本人说得上话,攀得上关系的除非是汉奸,但与汉奸为伍是他所不耻的,所以一时一筹莫展。
眼看着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如琴天天以泪洗面,嗓子哭哑;淑娴不敢当着公公婆婆的面伤心,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暗自神伤,潸然泪下;陆轶翔也是如坐针毡,心如乱麻,霖儿落入了日本人手里,那些恶魔将会怎样折磨霖儿,陆轶翔不敢想象,尽快把霖儿从恶魔的手里拯救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最后陆轶翔决定去找市长戴逸韬。
戴逸韬和陆轶翔曾一起留学欧洲,两人关系也一直不错,甚至还一度想要结成儿女亲家,只不过后来昱霖跟淑娴两人情投意合,陆太太对知书达理,温婉贤良的淑娴疼爱有加,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虽然儿女亲家没做成,但陆轶翔跟戴逸韬的同窗之谊还在,两家也经常串门。可自从戴逸韬当上了广州伪政府的市长之后,陆轶翔跟戴逸韬就生分起来了,两人的交集是越来越少。这次若不是为了儿子,陆轶翔是不会踏入戴府半步。
陆轶翔在戴府门前等了半天,管家出来告诉他,戴逸韬去了市长办公室了。陆轶翔连忙又让阿成驱车赶往市府,但却遭到卫兵阻拦。陆轶翔心中虽然恼恨,但此时他有求于戴逸韬,只得忍气吞声,陆轶翔一直守在市府前,他一定要见上戴逸韬一面。
戴逸韬见陆轶翔一直守在市府门前,知道这位老同学是铁了心,非见自己不可,丝毫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见陆轶翔。
“戴兄,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陆轶翔见戴逸韬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戴兄,今日小弟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你能否屈尊跟陆军特务机关的机关长渡边一郎求个情,让他放了小儿昱霖?”
“陆兄啊,你的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之所以几次三番闭门不见,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实在是爱莫能助啊。今夕不比往日,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我这个市长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捞个人还真是不够分量。”
“你是市长都没分量,那找谁才行呢?”
“日本人哪,我早听说日中亲善协会的山田一雄很是器重陆兄,几次三番请你出山,当那个维持会的会长,都被你一口拒绝了,要是你现在去求他,他应该有这个能力帮到你的。”戴逸韬给陆轶翔指了条路。
山田一雄那张可恶的嘴脸出现在陆轶翔的脑海里,这是他最厌恶的人。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去求他,这让陆轶翔倍感痛苦。但为了儿子,就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他都得去敲山田一雄家的门。
陆轶翔来到山田一雄的寓所,把名片交由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仆递给山田一雄。
很快,女仆拖着木屐走了出来,谦卑地弓着身子,让陆轶翔进去。
陆昱霖脱掉鞋子,走进日式房间,看见山田正穿着和服,跪在榻榻米上,等候着他。
陆昱霖盘腿坐在山田一雄的对面。
“陆先生真是稀客呀,我山田一雄做梦都没想到陆先生会屈尊来我府上做客。”
“冒昧打扰,请山田先生勿怪。”
“陆先生,这是我们日本的煎茶,请你品尝。”山田一雄把一杯茶推到陆轶翔的面前。
陆轶翔端起茶杯,尝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不过,山田先生,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品茶,我有要事求你相帮。”
“噢,一向不求人的陆大善人也有求人的时候?”山田自顾自地斟茶,冷冷地说道。
陆轶翔不去理会山田的嘲讽,继续说道:“犬子陆昱霖被渡边一郎大佐带去了陆军特务机关,硬说他是抗日嫌疑分子。可是,我儿子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报社编辑,一个写写文章,爬爬格子的文弱书生而已,怎么可能跟抗日分子有牵连呢?所以我想渡边大佐一定是搞错了,想请山田先生出面,向渡边大佐求个情,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陆先生,你的儿子是不是抗日分子,你说了不算,我也说了不算,相信渡边大佐经过审讯之后,会水落石出的。”山田不紧不慢地说着,斜睨了陆轶翔一眼。
“可小儿从小体弱多病,经不起折腾,我怕他会屈打成招。”
“你们陆家的人个个都是铮铮铁骨,从不服软,陆公子怎么可能屈打成招?”
山田一雄那种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口吻激怒了陆轶翔。
“这么说,山田先生不愿出面替小儿说情?那老夫来错地方了,告辞了。”陆轶翔既感到失望,又为自己卑躬屈膝来向仇人求情而深感羞愧,连忙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慢,陆先生,我的话还没说完。”山田呷了一口茶:“如果陆先生能屈就,出任维持会会长一职,陆公子的事就好商量了。”
陆轶翔停住脚步,沉默不语。
“陆先生,你总得让我们日本人看到你的诚意,我们才有理由相信陆公子不是抗日分子呀。否则,你总是这么一种不合作的态度,那贵公子是抗日分子也就顺理成章了,你说,是不是啊?”
陆轶翔闭上眼睛,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好,我同意。”
“陆先生终于想明白了,再过几天就是我们日中亲善协会和维持会成立三周年的日子了,我会在大会上亲自给陆先生颁发委任状。”
“山田先生,你太抬举我了,这似乎过于隆重了吧。”陆逸翔知道山田想要大张旗鼓地向人们宣布自己担任维持会会长一事,无非是想要扩大此事的轰动效应,以达到树立榜样的作用。
“陆先生即将加盟我们的阵营,怎么隆重都不为过,来,你我以茶代酒,为我们今后的合作干杯。”
山田端起自己的茶杯,并把陆轶翔的茶杯递给他,陆轶翔接过杯子,脖子一仰,喝干了茶杯里的茶,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陆轶翔抱了抱拳:“告辞。”
渡边刚回到办公室不久,就接到了山田的电话。
“渡边君,陆昱霖是不是在你那里?”
“是的,他是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