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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弘达虽不敢确定情报是否被窃取,但除掉陆昱霖以求自保这是肯定的。所以,他想尽快封住陆昱霖的嘴,怕他把此事捅了出来。所以他才会到地牢里,把酒壶里的汽油倒在陆昱霖的身上,把陆昱霖烧得面目全非,然后对外谎称天气原因造成火灾,以达到其杀人灭口的目的。尽管朱弘达精心策划了这次火灾,但百密一疏,所以在案发现场留下了这只酒壶和这只打火机这两样证据。这不能不说是他的一处败笔。”
谭敬廷抽丝剥茧,把案情分析得头头是道,令庞天玺频频点头。
“那谭处长,既然你已经掌握了陆昱霖的供词,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来呢?”
“报告庞部长,这些口供都是当初我用怀柔之策感化陆昱霖的结果,但却因此被朱弘达以通共嫌疑处以回家停职反省,所以我心灰意冷,这件事也就被耽误了。我现在也很是懊悔,要是我早点把这份口供呈交给您的话,也许就不是今天这个结局了。”
庞天玺听后,也觉得自己当初太过武断,仅凭朱弘达的一面之词就给予谭敬廷停职的处分,心里感到有点愧疚。他面带歉意地拍了拍谭敬廷的肩膀。
“那齐瑞强呢?他又是怎么回事呢?你不是说朱弘达跟他联手制造了这一起火灾?”
“这件事情想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没有帮手肯定是完不成的,而齐瑞强现是朱弘达的心腹,他一定会协助朱弘达烧死了陆昱霖,因为自火灾之后,齐瑞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派了好些兄弟前去寻找,都一无所获。朱弘达曾对大家说起齐瑞强常去揽春园找一个紫嫣的妓女。我后来去那里打听过了,紫嫣说,齐瑞强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她那里了,我估计朱弘达这是在放烟雾弹,我敢肯定这个齐瑞强是畏罪潜逃,毕竟他只是个跟班,跑腿的,如果朱弘达得知事情败露后,一定会嫁祸齐瑞强,所以,这个阿强也算是聪明,索性逃之夭夭。”
“欲盖弥彰,这个朱弘达,简直就是党国的败类,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做出如此令人不耻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立即前往保密局拘捕朱弘达。”
谭敬廷望着庞天玺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朱弘达正在办公室内批阅文件,忽然,走道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五六个持枪的士兵破门而入,庞天玺带着一脸的怒火出现在朱弘达的面前。
“庞部长,你这是干什么?”朱弘达站起身来,望着气势汹汹的庞天玺。
“朱弘达,你身为保密局上海站的站长,却暗中勾结共党,出卖党国利益,为虎作伥,现在我决定撤销你保密局上海站站长的职务,羁押候审,等待发落。”
“庞部长,你不能如此草菅人命,我朱弘达犯了什么罪?你得让我死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朱弘达发蒙了,庞天玺给他扣了顶勾结共党的帽子,这让他感到好生委屈,一直以来朱弘达认为自己对党国是忠心不二的,所以他无法接受这个罪名,连忙叫屈喊冤。
“好,你自己拿去看吧。”庞天玺把谭敬廷的火灾调查报告扔在朱弘达的身上。
朱弘达匆匆忙忙地翻看着调查报告,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这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赤裸裸的打击报复。”
朱弘达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谭敬廷,老子放你一马,饶你不死,没想到你恩将仇报,欲置我于死地,你居心何在?”
“朱弘达,事实如此,这是不容你抵赖的,难道你没有对陆昱霖公报私仇?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难道你没有泄露上海防御部署计划和毁城计划那两份绝密文件?难道你没有跟共党暗中勾结,把许淑娴引入保密局机要室,让共党获取我机密资料?我几次三番对许淑娴产生怀疑,难道不是你多次阻扰,私下里叫我放许淑娴一马,让共党趁机逃脱?”
谭敬廷连珠炮似的发问令朱弘达瞠目结舌。
第二百十六章 迫在眉睫()
谭敬廷对朱弘达步步紧逼,让朱弘达哑口无言。
“朱弘达,你对党国造成的危害真的是罄竹难书。”谭敬廷蔑视地望了朱弘达一眼。
朱弘达望着谭敬廷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感到一股杀气正笼罩在全身,他连忙转移视线,望着庞天玺,极力为自己辩解:“不,这场大火不是我放的,我没有,那天着火的时候我在家里,根本不在站里。那只酒壶我早就扔掉了,怎么可能出现在地牢里?那只打火机我也遗失了好多天了,怎么也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庞部长,是有人要害我,请你明察秋毫,为我做主。“
朱弘达从办公桌后面走到庞天玺的面前,向他苦苦哀求。
谭敬廷冷笑了一声:“我问过打电话给你家的卫兵,他说电话是你老婆接的,所以根本没法证明你当时就在家里,而那只酒壶和打火机都是你的心爱之物,平时从不离身,怎么这会儿又说心爱之物早就扔了,不见了,朱站长的这个托辞令人难以信服啊!何况你还有阿强这个得力助手相帮,所以借天灾之名除去你的眼中钉肉中刺陆昱霖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借口。朱站长,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要杀陆昱霖何必如此费尽心机,他迟早是要被枪决的,这样岂不是更名正言顺?“朱弘达反诘谭敬廷。
“恐怕你一时半会处决不了陆昱霖,因为陆昱霖已经在我的感召之下,供出了不少共党的机密,当然还牵扯到朱站长的绝密资料被窃取一事。你就是想要隐瞒这点才对陆昱霖痛下杀手的吧?“谭敬廷把陆昱霖的供词递给了朱弘达。
朱弘达翻看着陆昱霖的供词,冷汗直淌:“不,不对,没有的事,陆昱霖根本就没有供词,这是捏造的,我问过他,他死不承认窃取了那份绝密资料。“
情急之下,朱弘达说漏了嘴。
“这么说,你的那份绝密资料果然是被窃取了?所以你单独跑进刑讯室里,对陆昱霖进行逼供?“庞天玺对着朱弘达怒目而视,令人不寒而栗。
朱弘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嚎不止:“庞部长,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背叛党国啊。“
“好了,朱弘达,你有什么冤屈,到牢里去写吧,来人,把他带走。”庞天玺朝士兵挥了挥手。
朱弘达瘫坐在地上,几个士兵要去拖拉朱弘达。
“庞部长,看在你我同僚的份上,你能否让我跟我的妻儿再见上一面?”朱弘达绝望地望着庞天玺。
“好吧。去,把朱弘达的妻儿接到这儿来。”
没过多久,汪氏和宗儿被带到了朱弘达的办公室,汪氏见门口站了好些持枪的士兵,心里有一种不祥之兆。
“弘达,怎么啦?”汪氏见朱弘达耷拉着脑袋,一脸绝望之色:“到底怎么啦?弘达,你别吓我呀。“
“宗儿他娘,我栽了,我朱弘达彻底完了。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谁对我最有情有义,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朱弘达有眼无珠,负了你和宗儿,你别怨恨我。你带着宗儿回老家去吧。”
汪氏眼泪汪汪地望着朱弘达:“弘达,我终于听到了你一句有良心的话了,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你让宗儿就待在老家种种田,学一门手艺,能有温饱就可以了,以后娶一个老实巴交一点的女孩结婚生子,千万别像我一样,这山望着那山高,贪欲太大,爬的高,跌的重,还是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吧。”
汪氏含着泪,连连点头。
朱弘达蹲下身子,抱着宗儿:“宗儿,听你娘的话,做个本分人,听懂了没有?”
宗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朱弘达,我们可以走了。”庞天玺抬手望了望手表,不耐烦地催促着。
“能不能别吓到我的孩子?”朱弘达恳求道。
“真是麻烦,来人,先把这对母子带出去。”
几个士兵把汪氏母子带出了办公室。
朱弘达回到了座位上,忽然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朱弘达倒在办公桌上。
庞天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惊吓,他走到朱弘达的身边,望着他不愿瞑目的双眼,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谭敬廷也被这一枪声所惊,他刚才还对朱弘达的摇尾乞怜感到不屑,没想到一转眼朱弘达竟然举枪自尽了,也算是死得硬气。
庞天玺转身面对着谭敬廷:“谭处长,鉴于朱弘达畏罪自杀,你暂时接替他担任保密局上海站的站长,任命书稍后到达。”
“感谢庞部长的栽培,敬廷定不负党国的信任。”
谭敬廷身板挺直,向庞天玺行了一个军礼。庞天玺寄予厚望地向谭敬廷点了点头。
徐明峰把谭敬廷取代朱弘达坐上了保密局第一把交椅的消息通过电波传递给了苏北根据地。
黄政委拿着电文来到了野战医院,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昱霖。
“昱霖,果然不出你所料,谭敬廷终于把朱弘达给铲除了,朱弘达当场自杀身亡,谭敬廷当上了保密局的一把手。这是明峰刚刚传来的消息。”黄政委把电文递给昱霖。
昱霖接过电文,看了一遍,欣喜万分:“朱弘达一除,谭大哥上位,这对明峰完成任务绝对是有利的,接下来就是跟时间赛跑,把我们狱中的同志尽快营救出来,把老蒋想要运出上海的物资截留下来。”
“嗯,你说的对,我已经安排同志们去接应了,应该很快就有眉目了。”
“真想重回上海,跟明峰还有谭大哥一起大干一场。”陆昱霖的目光里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怎么,昱霖,才离开上海没几天就又想回上海了?放心吧,等你伤好了,有你用武之地。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养伤吧。”
等黄政委离开了野战医院之后,陆昱霖从病床旁的床头柜里拿出那张他与淑娴的结婚照,泪光闪烁:“淑娴,朱弘达死了,你的仇终于报了。”
自从谭敬廷当上了保密局上海站站长之后,便撤销了对徐明峰的通缉令,其他几位处长都觉得有些纳闷。
行动处长孙富贵就是第一个来质询谭敬廷的人:“谭站长,为什么把上海地下党头号嫌疑犯的通缉令撤销了呢?”
“我得到线报,徐明峰早就离开上海,去往苏北了,我们还在这里大张旗鼓地捉拿一个早已远走高飞的人,有何意义?我们现在无需做这种虚张声势的表面文章,倒是应该把人力物力集中起来,给前线部队做好策应和支援。汤司令最近开了几次动员大会,让我们保密局协助各有关部门运送重要物资去台湾,坚壁清野,不留一丝一毫给共党,而且要加大对上海各重要设施的破坏,以激起外商的共愤,让外国势力加入到反共联盟中来,以谋取国际社会的支援,到时候演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那我们就可以咸鱼翻身了。所以,我们现在没时间去抓什么徐明峰。孙处长,你对我的解释满意了吗?”谭敬廷斜睨了一眼孙富贵。
“谭站长深谋远虑,高屋建瓴,我等泛泛之辈鼠目寸光。”孙富贵忙不迭地溜须拍马。
“好了,孙处长,你先去忙吧,有事情我会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