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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好,我没事了,我已经是男子汉了,我要向我爸爸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鸣儿的眼神中有一股昱霖的精气神。
“有志气,不愧是英雄的儿子。”黄政委望着又稚气又老成的鸣儿,甚是欣赏。
“伯伯,你还没问我呢?我叫咏儿。这是我娘亲。”咏儿指了指玉蓉,自报家门:“表舅和表舅妈都是英雄,我是英雄的表外甥女。”
“呵呵,这丫头够机灵,像你娘。”黄政委被咏儿逗乐了。
黄政委又来到胖婶面前:“您就是胖婶吧,我听明峰提起过,您老人家辛苦了。我让警卫员带您去休息。”
“不辛苦,不辛苦,长官才辛苦。”胖婶没想到黄政委这么大的官,对自己这么客气,一口一个您。
虎仔和明峰把担架从救护车上抬了下来,然后把昱霖从担架上扶了起来。
黄政委一见到昱霖,连忙疾走几步,走到昱霖面前。
昱霖颤颤巍巍地向黄政委行了个庄严的军礼。
黄政委也庄严地回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与昱霖紧紧拥抱:“昱霖同志,你受苦了。欢迎回家。”
“终于回家了。”昱霖热泪盈眶。
“昱霖,来,我背你回营地。”
昱霖一愣。
黄政委半蹲着身子:“昱霖,上来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得很,别说是我,司令员要是在这儿,他也会亲自来背你的。”
一股暖流在昱霖的心中荡漾,他趴在黄政委的背上,泪水禁不住流淌下来,黄政委的肩头湿了一大片。
黄政委眼里噙着泪水,背起昱霖,走向野战医院。
陆昱霖被安排在野战医院的单人病房里。昱霖躺在病床上,玉蓉在一旁刮着苹果肉喂给昱霖吃。
“少爷,怎么样,嘴里的血泡好些了吗?能咽下去吗?”玉蓉关切地询问。
昱霖点了点头:“好多了,玉蓉,这里是部队,别叫我少爷了,叫我昱霖吧。”
玉蓉羞涩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位两鬓霜白的大夫和一位戴眼镜的同志走了进来。
“你就是陆昱霖同志吧,黄政委已经把你的事迹跟我讲了一遍,我对你很是钦佩呀,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把你身上的伤治好,让你早日康复。”
“谢谢您,大夫。”
“这位是我们根据地最好的外科大夫,人称江南第一刀的缪仲景缪大夫。”旁边的戴眼镜的同志介绍道。
“孙参谋,你过奖了,虚名何足挂齿。”
“原来您就是缪大夫,我曾经听黄恩博大夫提起过您。”昱霖听到缪大夫的名讳之后,立马伸出手去跟缪大夫握了握手。
“黄恩博?你认识黄恩博?”缪大夫很是吃惊。
“是的,他曾经是广州宏济医院的院长,是我的良师益友,好几次救了我和我们东江游击队的兄弟们。”昱霖对黄恩博大夫推崇备至。
“他是我师兄的儿子,早年留学早稻田医学院,后来去美国行医,是个很有才华的医生,后生可畏啊。可惜后来战事吃紧,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已经好多年没有他的音讯了,今天听你提起来,觉得格外亲切。”
“可惜,他后来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昱霖一想起黄恩博,心里便隐隐作痛。
“他已经去世了?”缪大夫大吃一惊:“可惜,真是太可惜了。他可是我们行内的翘楚啊。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医生竟然惨死在日寇的手下,令人痛心哪。”
一想起黄恩博宁折不弯的气节,让昱霖又想起了广州的那些不幸亡故的亲人们。
缪大夫一阵伤感:“那场战争让多少像黄恩博这样的青年才俊英年早逝,可惜的又何止他一人?”
“是啊,有多少优秀儿女在国破家亡之时奋不顾身,殒身不恤。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不能赢得抗战的胜利,要是在和平年代,像黄恩博大夫这样的英才就能施展才华,造福社会。”
“确实啊,胜利来之不易。都是血肉之躯换来的。”缪仲景感慨不已:“来,昱霖同志,让我来检查一下你的伤情。”
缪大夫说着,先检查了一下昱霖的右腿:“这石膏绑了多久了?”
“二十天左右吧。”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是很疼,脚不能着地,也使不上劲,只能拖着走。”昱霖据实相告:“我估计是给那些打手拖拽时把接上的断骨又拉断了。”
“那样的话,断骨一定会错位的。看来,这石膏得拆了重绑。”缪大夫心疼地望着昱霖:“那些人真的是毫无人性可言。”
缪大夫接着把陆昱霖左手的纱布解开,那只残缺小指的左手裸露在外面。
玉蓉一见,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昱霖,那些人真是太心狠手辣了。”
缪仲景见到陆昱霖的这只左手后,心里猛地一怔,手指上已经结了痂皮,但每根手指还是红肿发黑,甲床上光秃秃的,手指僵硬地张开着,根本无法并拢和弯曲。
然后缪大夫又检查了一下陆昱霖身上的烙伤和鞭伤,那些伤痕层层叠叠,触目惊心。受到如此残酷的刑讯,还能咬牙挺住,缪仲景不得不钦佩陆昱霖的坚强的意志。
“昱霖同志,你身上的伤比我想象中更严重,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医治好你的,我现在就给你换药。”
没过多久,缪大夫带着一位护士进来了,护士给缪大夫当下手,缪大夫亲自给昱霖换药。
每一次换药如同又经历一次酷刑,昱霖竭力配合缪大夫换药,咬紧牙关,忍住剧痛,实在痛得受不了了,才发出几声呻吟。玉蓉则在一旁不停地给昱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昱霖腿上的石膏被重新绑好了,手上和身上也药也换好了,并且打了消炎针。昱霖像是虚脱了一般,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百十一章 否极泰来()
玉蓉见昱霖睡着了,便给昱霖盖好被子,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些天,为了营救昱霖,她东奔西跑也累坏了,于是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忽然,昱霖开始浑身颤抖起来,他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刚刚换上的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又被汗水浸湿了,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昱霖,你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玉蓉被昱霖的动静惊醒了,连忙抓住昱霖不断颤抖的双手。
“玉蓉,我难受,我浑身难受。”昱霖紧紧抓住玉蓉的手,哀求的目光望着她。
“昱霖,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缪大夫。”
玉蓉冲出病房找缪大夫。
明峰和淑妍来看望昱霖,刚推开病房房门,就见昱霖右手拉着铁床的栏杆,脑袋往铁床上撞去,脑袋把铁床撞得咚咚直响。
明峰和淑妍急忙跑过去,明峰一把把昱霖抱住。
“昱霖,你这是怎么啦?”明峰望见昱霖的额头处一片瘀青。
昱霖望着明峰,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明峰,我好难受啊。”
“昱霖,你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你了?”明峰不明白昱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淑妍,我真想一死了之。”昱霖望着淑妍,痛不欲生的模样。
“会好的,会好的。”淑妍把昱霖抱在怀里,安抚着他,泪水不知不觉地流淌下来。
缪大夫听到玉蓉的呼叫,连忙从办公室里出来。
“怎么啦?玉蓉?”
“缪大夫,你快去看看吧,昱霖他,他现在难受极了。”玉蓉心急如焚,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缪仲景一听,连忙跑去病房,看见,明峰正抱住昱霖,淑妍紧紧拉住昱霖的右手,昱霖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显然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而昱霖的头上有一片瘀青,分明是撞击所致。
缪大夫吩咐护士给昱霖注射一针镇静剂。
“这情况以前有过吗?”缪大夫转过头去问玉蓉。
“今天来这儿的路上也作过一次。”玉蓉据实相告。
“看来他的情况还是很严重的。”缪大夫忧心忡忡地望着昱霖。
过了一会儿,昱霖平静下来了,大口地喘着粗气,羞愧地望着周围的人。
“昱霖,你告诉我,是不是保密局的人给你服用过什么药物?”缪大夫询问昱霖。
“是吗啡,我因为一直备受刑伤折磨,谭敬廷,谭大哥看不过去,就让医官偷偷地给我注射吗啡,说实话,要是没有吗啡,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昱霖会有如此激烈而痛苦的反应,确实,像昱霖身上所受的刑伤,如果没有吗啡止痛,那真的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可是,吗啡上瘾之后,如果不戒断的话,那人就像吸食鸦片一样,整天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若是戒断,则戒断过程也是极其痛苦的。
大家望着昱霖,心里一阵阵绞痛,昱霖不仅经历了难以忍受的酷刑折磨,而且还要再经历一次戒断吗啡的痛苦。
“昱霖啊,吗啡上瘾之后戒断是很痛苦的,不过,如果不戒断,你就变成一个废人了。”缪大夫把戒断吗啡的利害关系告诉了昱霖。
“缪大夫,请你帮我把吗啡戒断,不管有多痛苦,我都要把吗啡戒断掉。”昱霖斩钉截铁地回答缪大夫。
“昱霖,你告诉我,你多久没有注射吗啡了?”
“大概有三天了。”昱霖回忆了一下,郑医生大概三天没给他注射吗啡了,这三天里,他作过几次,每次都让他头痛欲裂,大汗淋漓,痛不欲生。
“这样看来,大概需要一周的戒断时间。好,我和其他大夫一起会诊一下,给你制定一个治疗方案。”
“谢谢缪大夫,让你费心了。“昱霖不好意思地望着缪大夫。
“昱霖,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解除病痛的困扰。“
缪大夫走后,明峰和淑妍二人坐在昱霖身旁,安慰他,鼓励他。
明峰和昱霖紧紧地握了握手,给他以力量:“昱霖,这吗啡瘾一定要戒掉,龙潭虎穴你都闯过来了,我们相信你一定能闯过这一关。”
昱霖点了点头。
昱霖望着淑妍,关心地询问她的伤情:“淑妍,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当时看见你腹部不停地流血,怎么止都止不住,都快把我急疯了。”
“志捷把乌篷船划进了芦苇荡,躲过了水警的搜捕,然后他用芦苇灰帮我止血,后来碰巧志捷找到了一个兽医,帮我把子弹取出来了,否则我真的撑不住这么久。”
“兽医?”昱霖睁大眼睛望着淑妍。
“啊,是兽医,而且是祖传的兽医,叫老冯头,等解放了之后,我一定要找到他,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嗯,淑妍姐,看来这个老冯头的医术还挺高明的,能从你的腹部把子弹取出来不容易。”玉蓉听着淑妍的描述,觉得这个老冯头就是一个神医。
“昱霖,你知道他是如何给我取子弹的吗?”淑妍莞尔一笑。
“怎么取的?”昱霖好奇地看着淑妍。
“他先让志捷把一大**烈酒给我灌下去,说是当麻药。”
“一大**?那是多少?”明峰想知道淑妍当时被灌了多少烈酒。
“估计有两斤吧。”淑妍比划着那个酒**。
“哇,这么多,都能麻醉一头牛了。”玉蓉插嘴说。
“我看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