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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敬廷倒吸一口凉气:“你,你就是徐明峰?“
“谭处长的眼光不赖,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徐明峰,就是你们布下天罗地网想要抓捕的共党要犯,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谭处长没想到吧,我居然会自投罗网,送货上门。“徐明峰淡淡一笑,坦然面对谭敬廷。
谭敬廷见徐明峰站在自己面前,神情自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退后几步,挡在桂花面前。
“你们想要算账的话,尽管拿我开刀,别伤害我的家人,不错,你们上海地下党组织是被我破获的,陆昱霖也是我派人抓捕的,你们要替他报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确实对不起小霖子,给他偿命我二话不说。只是,请你们看在我夫人即将临盆的份上,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条生路。我谭某人引颈就戮,毫无怨言。”
谭敬廷自知有愧于陆昱霖,是重创上海地下党组织的罪魁祸首,现在徐明峰亲自出马,那一定是为了替小霖子报仇来的,他望了一眼桂花,闭上眼睛,等待徐明峰对他的处决。
桂花见状,连忙挡在谭敬廷的前面:“这位英雄好汉,请你刀下留情,我们家敬廷一直为小霖子的事情懊悔不已,小霖子是他的好兄弟,他也不忍心让他命赴黄泉。如果你们不肯饶过他,那就请你把我也一起杀了吧,让我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团聚吧。“
桂花泪流满面,替谭敬廷苦苦哀求。
“桂花嫂子,谭大哥,你们误会了,我们今天来不是为我家少爷报仇的。“玉蓉连忙上前握住桂花的手:”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少爷还活着?“
桂花惊讶地望着玉蓉:“你是说,小霖子没死?”
玉蓉摇了摇头:“没有,他现在还被关在保密局的地牢里。”
谭敬廷一听,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小霖子还活着?他没被执行枪决吗?我可是接到上面的处决命令,亲眼看见他被推上囚车,押赴刑场的呀。“
“谭处长,这么看来是朱弘达故意瞒着你,陆昱霖被押赴刑场的当天晚上六点又出现在鸿兴楼的二楼包房内,朱弘达设局,布下天罗地网,让昱霖当诱饵,想要引我上钩,我们的一位同志不惜暴露自己,故意引开敌人,我才得以逃脱。而我们那位同志却英勇牺牲了。“
“我自从小霖子被押解去刑场之后,便接到国防部副部长庞天玺的电话,让我回家停职反省,所以后面的许多事情我都不清楚。朱弘达他有许多事情并不愿意让我知晓。所以,我并不知道朱弘达布下天罗地网想要抓捕你的事情。”谭敬廷直言相告自己对鸿兴楼诱捕徐明峰一事毫不知情。
“看来谭处长近来也诸多不顺。”徐明峰这才明白刚才谭敬廷为何见到他时会有如此反应。
谭敬廷无奈地笑了笑:“就因为我在狱中给小霖子和玉蓉办了场婚礼,他们就给我扣了顶通共嫌疑的帽子,让我停职反省,反正我现在也无所谓了,无官一身轻,正好可以全身心照顾妻儿,可没想到今天我又接到通知,让我官复原职。”
“哦?没想到短短几天,谭处长就经历了浮浮沉沉,大起大落。”
“朱弘达是想让我给他们调查军火库爆炸的案子,所以才让我官复原职,戴罪立功。”谭敬廷淡然地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起军火库爆炸的案子是阁下的杰作吧?”
徐明峰哈哈一笑:“谭处长果然好眼力,一眼就认定这起爆炸案是鄙人所为,不错,确实是我干的。谭处长是不是想要抓捕我去邀功领赏呢?”
徐明峰并不想隐瞒谭敬廷,坦然承认。
谭敬廷微微一笑。
“我已经结案了,这是我的结案报告。”谭敬廷把桌上的一份报告交给徐明峰:“你们来之前,我正在写这份报告。”
徐明峰匆匆扫过这份调查报告,结论是:军火库一案纯属一场意外事故,由于天干物燥,木材加工厂起火,鉴于风向原因,火势迅速蔓延至军火库,引起军火库的连环爆炸。
“谭兄为什么不据实禀报?”徐明峰没想到谭敬廷竟然隐瞒真相,对他网开一面,替他蒙混过关。
“我何必错上加错,罪上加罪呢?”谭敬廷从军服的口袋里取出一只弹弓交给徐明峰:“这是你们的人留下来的吧,下次小心点。”
徐明峰接过来一看,果然是虎仔的那只弹弓。徐明峰没料到谭敬廷居然把那只具有破案价值的弹弓还给了他,看来谭敬廷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情有义。
“谭兄深明大义,我徐某人深感钦佩,看来,下面我要谈及的事情,谭兄一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已经知道你们想要跟我谈什么了。”谭敬廷望着徐明峰,双目炯炯:“你们是想要让我把小霖子救出来?”
徐明峰点了点头:“难道这不是谭兄所愿吗?”
谭敬廷点了点头:“时至今日,我谭某人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只要小霖子还有一口气,我定会想方设法把他救出来。”
“好,有谭兄这句话,昱霖就有救了。”徐明峰没想到谭敬廷居然一口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谭大哥,那你也一定要把鸣儿救出来。”玉蓉用恳求的目光望着谭敬廷。
“鸣儿怎么啦?”徐明峰并不知道鸣儿被绑架一事。
“鸣儿被保密局的人绑架了,他们想要利用鸣儿逼少爷就范。”玉蓉这才把鸣儿被绑架的事情告诉了明峰。
“玉蓉,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今天去站里,听到楼道里有小孩的哭声,估计是鸣儿,我一定会把昱霖父子俩救出来的。”
“谭兄的大义,我们共产党人是不会忘记的,那我们一起研究一下营救的细节吧。”徐明峰跟谭敬廷紧紧地握了握手。
“好,请。”
谭敬廷诚邀徐明峰进入书房共商营救之事。
谭敬廷清晨六点不到就走进保密局情报处长的办公室。今天他要有所动作,但他需要帮手。于是,谭敬廷给阿龙去了电话,让他清晨六点半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
阿龙接到电话之后,便匆匆赶到了站里。
“处座,你找我。”阿龙一路小跑进了谭敬廷的办公室。
“阿龙,我问你件事情,阿强前些日子是不是绑了一个孩子?”谭敬廷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询问阿龙。
“这个?”阿龙挠了挠头,面露难色。
“你跟我说鸣儿走失了,这是不是实话?“谭敬廷目光犀利。
阿龙双目一接触谭敬廷的眼神,心里就慌张起来,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阿龙,我待你怎样?”谭敬廷见阿龙似乎有难言之隐,便转而笑着拍了拍阿龙的肩膀。
“处座待在下如同兄弟。”阿龙这话倒不是恭维谭敬廷,确实,阿龙觉得谭敬廷对他很是照顾,知道他的薪资多用于给孩子看病上,所以常常接济他。
“既然是兄弟,那你不该瞒你大哥。”
阿龙默不作声,内心却在激烈地斗争着,他想告诉谭敬廷鸣儿的事情,但又怕谭敬廷找阿强算账,甚至是与朱弘达翻脸。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倒霉的可能是自己。而阿强这个人尽管为人嚣张跋扈,但终归是多年的同事,谭敬廷会不会对阿强痛下杀手?虽然现在阿强有朱弘达撑腰,但他知道,如果把谭敬廷惹急了,谭敬廷可是天皇老子都不怕的人,毕竟谭敬廷曾经在部队里是一员猛将,战功赫赫,他连朱弘达都不放在眼里,对付一个阿强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
第二百零七章 弃恶从善()
谭敬廷见阿龙犹豫不决的模样,知道他有所顾虑,便站起身来,拍了拍阿龙的肩膀:“这几天东北风刮个不停,天寒地冻的,你儿子的哮喘病这几天有没有复发?”
“唉,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是我儿子最难捱的日子。我这个儿子就是个病秧子,先天不足,这几天又不对劲了,半夜三更喘个不停,吃了好些药了,也不见好,看着他坐在床上喘不过气来的模样,真的是难受。真希望这个冬天快点过去。”一提到儿子,阿龙就开始愁眉不展了。
“你去找这个大夫,听人说,这个人医术很高明,有不少患病多年的孩子都给医好了。”谭敬廷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张名片:“你只要提一下我的名字就行了,诊费药费都不用掏。“
“是吗?处座跟这位大夫的关系这么铁?”阿龙接过名片,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弟弟曾经是我手下的兵,台儿庄战役时,我曾经替他弟弟挨过一枪,救了他弟弟一命。”
“原来是救命之恩呢。”阿龙接过谭敬廷递过来的名片,感激地望着谭敬廷。
“阿龙啊,我太太快生了,她一直劝我要为我未出世的孩子积点德,不能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
“处座,我明白,前些天阿强确实从八里桥把鸣儿绑架了,被关在我们情报处的临时安置房里,上次阿强把鸣儿带进了站长的办公室,让鸣儿跟陆昱霖见了一面,站长以鸣儿的性命相要挟,所以陆昱霖被迫同意跟我们合作,被带去了鸿兴楼,本来是让陆昱霖跟徐明峰接头的,但是徐明峰逃脱了,所以陆昱霖又被我们押回地牢了。”
“那现在陆昱霖的儿子在哪里?”
“阿强派人轮流看着,现在就关在楼下的杂物间里。小男孩一直哭,后来阿强扇了他几巴掌后,小男孩就不敢哭了。想想这孩子也真是可怜,跟我儿子差不多岁数,要是我儿子落到这种境地,我不疯才怪呢。”显然,阿龙很是同情鸣儿。
“阿龙啊,阿强早就跟我离心离德,这家伙以为投靠了朱弘达,他就可以爬到我头上了,他阿强觊觎我这个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过,这个家伙道行太浅,翻不了多少大浪来。阿龙,你说是吗?”
“是是是,阿强这人是不地道,我有时也看不惯他。”阿龙附和道。
“何况这个人一向心狠手辣,枉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在少数,我谭敬廷虽然也称不上是个好人,但除暴安良,为枉死的人讨还个公道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是啊,阿强这人太狠毒,你上回再三告诫阿强不要把陆昱霖打残了,可他偏不听,一直让我用重刑,而且当时站长就站在旁边,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对你那个老同学下了狠手。”
阿龙把自己的无奈告诉谭敬廷,希望谭敬廷不要怪罪自己对陆昱霖下手太重。
一想到陆昱霖所遭受的那些酷刑,谭敬廷就咬牙切齿,太阳穴上的青筋暴突起来,阿龙从谭敬廷的眼光里看到了一丝杀气。
“他不仁,休怪我不义。”谭敬廷从紧咬的齿间吐出这几个字。
阿龙被谭敬廷的气势所震慑,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
谭敬廷见阿龙垂着头,身子在不停抖动,知道阿龙担心自己找他算账,便拍了拍阿龙的肩膀:“阿龙,你放心,我谭敬廷恩怨分明,我知道你当时的处境,你放宽心,我要算账的人是阿强,不是你。”
“谢谢处长对我网开一面。”
“好了,阿龙,我们言归正传,我要把那个鸣儿和陆昱霖一起救出来,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谭敬廷目光如炬,斩钉截铁地把自己的意图毫不掩饰地告诉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