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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韩世萼微怒道:“这件事不要再说下去,影响了军心难道你们不知道后果?”
“大将军……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韩遂看了众人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斥候刚才报来的消息,虽然前日一场大风耽搁了进程,但萧铣的援军距离襄阳已经不足百里!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只怕后日梁军就能赶回来!以如今军中的士气,怎么可能打得赢那近二十万梁军?”
“我再去找燕王说说吧。”
韩世萼叹了口气,挣扎着起身道:“我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总不能就这么都葬送在这里。攻打襄阳没有错,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梁军竟然那么难打。秦王无错,你们以后不要出去乱说话。若是被秦王知道……我也保不了你们。”
“大军是大将军您拉起来的,凭什么事事都是他姓李的做主?”
站在门口的郎将裴净平忽然冷声说了一句,声音并不低,立刻就让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但是很快,所有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就是,人马是大将军您的人马,凭什么让别人坐享其成?”
“不过是个连番失败的废物罢了,若没有大将军能有他今日?现在恩将仇报,什么东西!还以为他姓李的是真命天子?长安城里现在做主的都不是他陇西李家的人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天潢贵胄!”
“都闭嘴!”
韩世萼气得颤抖着说道:“裴净平,你自己去领二十军棍!再有妄论秦王是非者,军法处置!”
“大将军!”
众人抱拳要为裴净平求饶,韩世萼却摆了摆手将脸转向别处。众人无奈,只好施礼告辞。
……
……
秦王李世民大帐
虽然夜夜有尉迟恭在门口守着,但这两日李世民依然睡的不好。那些噩梦中的人倒是没有再出现过,可心里的事太多太烦躁,他怎么可能睡的踏实?此时的李世民脸色很难看,透着一股疲惫憔悴。
“主公……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他手下亲信将领张顺轻声道:“军务事再多再重,也没您的身子重。”
“孤知道,处理了手头上这几件事,孤要去看看韩世萼……已经两日,孤一直不得空。”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笔,眉宇间的忧色越来越重。
“尉迟……刺客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刺客是老兵……当初跟随主公进入大山的那三百老兵之一……臣想来想去,也只能推测,这个人本身就是燕云军安插在主公身边的细作,应该是出自燕云军军稽处。他要刺杀韩世萼,显然是为了那些军稽处的人报仇。”
“不会!”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他若真是燕云军的密谍……已经隐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轻易的冒出来?当初孤拿下李飘峰的时候他没有暴露,更没用必要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要说他是为了那些密谍报仇……这理由太牵强了些。”
“臣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尉迟恭垂首道。
“或许……”
李世民帐下谋士赵毋看了一眼李世民的脸色,压低了声音道:“或许……这刺客要杀韩世萼,和燕云军其实没有一点瓜葛……臣觉着,这刺客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见李世民没有斥责,他继续说道:“主公才和韩将军争执,下午立刻就有刺客刺杀韩将军,这岂不是太巧合了些?”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站起来说道:“孤现在就去看看韩将军。”
因为那日韩世萼和他争执的实在太过激烈,韩世萼甚至说出了他刚愎这样的话,他如何能不生气?所以这两日一直没有去看韩世萼,此时听赵毋分析到了这里,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如果那刺客的用意真的是在挑拨离间的话,那么自己两日不去探望韩世萼,无疑是又帮了那刺客一把。
糊涂!
李世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主公……不但要看,还要做足了姿态去看。”
赵毋垂首道:“要让下面人都知道,您和韩将军之间……没有什么隔阂误会。”
“孤明白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脸色深沉。
……
……
在去看望韩世萼之前,李世民特意召集众将开了个会议。当着众人的面唏嘘了一番,说什么自己疏忽以至于让韩世萼受了伤,实在是他的过错。又说自己听到韩世萼遇刺,一时心急火气冲了头,两日不得下床……
只是这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下面诸将谁又是傻子?
真若是那么在意韩世萼,李世民怎么可能先召集众将而不是先去探望伤者?
但毫无疑问,李世民做出来姿态还是让部分人收起了揣测之心。最起码,李世民告诉了众人,他和韩世萼之间没有什么矛盾。
会议很简短,李世民便带着众将去探望韩世萼。在韩世萼的帐中,当着众人之面李世民居然落泪自责。
韩世萼惶恐,从床榻上爬起来说道:“臣让主公心忧,臣惶恐。”
李世民连忙扶着他说道:“此事是孤的疏忽,孤麾下亲卫中竟然藏着燕云贼的人,这事说来太荒唐了些,若孤多留心,你也不会受伤。你且安心,军中诸事孤都已经安排妥当。”
“主公……”
韩世萼犹豫了一下说道:“臣以为……还是应该尽快退兵。梁军的援兵已经不足百里,虽然大风暴雨耽搁了梁军的行程,可这两日也无法攻城……若是天气放晴,梁军加紧赶路,大军将陷入重围。”
“此事再议。”
李世民笑了笑道:“你且安心养好身子,军中的事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这话一出,韩世萼手下众将立刻就变了脸色。
韩遂眼神一凛,看向李世民的视线中都是恨意。尉迟恭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心中都是担忧。
秦王一力主张继续攻城,甚至准备在襄阳城下和梁军决战。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竟然如此笃定的认为可以击溃梁军。但毫无疑问的是,韩世萼主张撤军,才是军中诸将乃至于全军士兵们都更愿意做的事。
“主公……三思!臣辅佐主公,好不容易才为主公聚集了精兵强将……主公,不能将全军将士们都赌上啊。”
韩世萼在床上跪伏垂首,语气悲凉。
这句话触痛了李世民的自尊,他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军队是韩世萼拉起来的军队,李世民最厌烦的就是这样的话。
“你且好生休息,孤明日再来看你。”
他忍着怒火,转身离去。
等众人全都离去之后,韩世萼缓缓的坐直了身子,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悲戚之情,嘴角上甚至还挂着一丝得意。
“韩遂……还不够啊!”
韩世萼看了韩遂一眼缓声道:“要让军心在我这边,一次刺杀显然不够……你派人去军中散布传言,就说李世民……要以三万士兵为诱饵,伏击梁军援兵!”
“喏!”
韩遂点了点头,眼神阴寒。
韩世萼笑了笑:“谁都不愿意做那三万人之一……谁也不愿意做弃子。”()
第七百二十七章 策乱(二)()
李世民回想着今日在韩世萼大帐中,韩世萼说的那几句话。越是认真仔细的去想,他心里的怒火就越烧越旺。韩世萼的话里表面上听起来没什么,但没一句话都在提醒着李世民,这队伍是他韩世萼拉起来的。
李世民在韩世萼帐中忍着怒火没有发作,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和韩世萼之间的矛盾被下面人都看在眼里。
“主公……最近的事有些不寻常。”
他手下幕僚赵毋靠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今日之前,臣还没想到这一层……可今日听了韩世萼说的那些话,臣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若是臣所想的事是真的,那么最近这段日子的事也就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直接说!”
李世民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道。
知道李世民心情极不好,赵毋也不敢再啰嗦什么:“臣在想……刺杀韩世萼那人,或许根本就不是燕云贼军稽处的密谍。”
“你的意思是?”
“臣斗胆揣测……那人,会不会是韩世萼安插在主公身边的?然后韩世萼让那刺客刺杀自己,再杀人灭口。当然,他对那刺客肯定许诺过不会伤了刺客的性命。可这个人怎么可能不死?只有刺客死了,而且查不到头绪,人们才会胡思乱想……若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韩世萼策划的,那么便解释的通了。”
赵毋小心翼翼的说道:“先是来找主公您,借撤兵与攻城之事与主公争论,然后他故作负气而去,然后安排刺客……”
李世民脸色一变,随即低声呵斥道:“不可胡言乱语!韩将军与孤虽然有军务上的分歧,但韩将军对孤的忠心不要轻易怀疑。若他有反的心思,何必在西城郡等孤?他打下了整整一个郡,自可以拥兵而立。然后他又主动坦承他是李闲安排过来的人,他自己若不说,孤如何能知道?”
“此一时……彼一时。”
赵毋索性将自己想法全都倒了出来:“当初他跟随主公,或许本就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李世民脸色一寒,本想发火却忍了下来。他看了赵毋一眼,却没有言语。
赵毋知道秦王殿下已经动了心思,所以继续说道:“当初他在西城郡接应主公,然后又坦承自己是燕王李闲安排的人……无非就是为了取信于主公您,主公说他没有自立的心思,臣不敢苟同。”
“他之所以选择跟随主公您而不是自己拥兵以抗大唐……其实分析起来,原因不过两个。”
“其一,他资历威望不够。韩擒虎死了之后,韩家的实力已经名存实亡。韩世萼知道,靠着他自己的影响绝不会引来太多人的辅佐。而若是依靠主公,以主公的名望,必然能引来不少人投靠……主公在,则大军实力必然越来越强。而若仅仅是靠着他自己,他怎么可能如此快的打下这么大一片领地?”
“其二……此人心思诡诈,表面上效忠主公,以臣自居,实则居心叵测。臣斗胆说一句,若是万一主公兵败,他韩世萼随时都可以降!主公乃是三军之主,而他不过是个臣下,即便败了,对他来说并不是绝路。他躲在主公身后,却是得利最多之人!”
赵毋一口气说完,垂下头等着李世民说话。
“你……”
李世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赵毋一番分析之后,李世民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一般了。不得不说,赵毋的推测极有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解释的通韩世萼为什么偏偏要跟随自己。
“可他为何现在要这样做?”
李世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与主公意见不合……主公坚信可以在襄阳城下以逸待劳,击溃远来劳顿早就疲乏不堪的梁军,若是梁军援兵大败,那城中梁军必然士气衰败,再一鼓作气攻克襄阳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主公之思虑,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妥,实则若是准备妥当,最少有七成胜算。千里奔袭必撅上将军……梁军千里迢迢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士兵哪里还有决战之力?主公率军迎头击之,必能大胜!”
“然……韩世萼却没有决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