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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稽卫和青衫刀客在院子里清理尸体,大队的燕云军从太极宫外面涌进来提水的提水,擦地的擦地,很快,青石板的地面上就又变得干净透亮,但空气里那一股子血腥味怎么都散不掉,充斥在每一个人的鼻子里
令人作呕
……
……
黑色的马车跑的很快,也很平稳
赶车的汉子虽然披着蓑衣带着一顶很大的斗笠,但依然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身形极健硕魁梧的人只是他的头压的很低,所以谁也看不到他的面容马鞭不时挥起,啪啪的鞭声极清脆悦耳,回荡在长安城上空
马车里的男子手上都是血,但这双手依然很稳定,马车轻微的震颤着,但他的手却没有一丝抖动
将流出体外的肠子塞回去,男子的脸色格外的凝重
“缓缓呼吸,不要闭眼……忍着点,会很疼”
他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声音很温暖意识已经渐渐迷离的叶怀袖缓缓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竟然还带着笑她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但却看不到太多的痛苦之色她抿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她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皮跳的让人有些心烦意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踏实不了,索性还是起来”
“独孤的药不好”
躺在马车里的叶怀袖竟然还有心思说一句玩笑话
“独孤的药很好,但我的解药也很好吃下去之后我就吃了解药,你知道……独孤的药虽然天下无双,但他的性子确实太不适合骗人,尤其是不适合骗自己人他是个在暗中下毒的好手,但绝不是在自己人面前下药还能做到镇定自若的人”
“我应该自己去的”
叶怀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先闭嘴,不要再说话了”
李闲从随身的鹿皮囊里取出针线,然后又取出一包药粉洒在伤口上:“伤口虽然很深,但幸好你躲的及时,只是割破了肚皮没有伤着内脏,但如果处理不好伤口就会溃烂,依然能致命”
叶怀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将伤口清理之后,李闲开始缝合伤口:“雄阔海,把车靠在一边停下来,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也不能让马车动一下”
赶车的壮硕汉子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拉住那匹驽马然后一只手托着车辕另一只手将挂在驽马身上的套索都摘了他将驽马赶走,自己拉着车极平稳的靠着路边停下来他不能将马车放下,因为那样的话马车就会倾斜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就这样托着车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如雕塑,马车亦如雕塑
马车里的黑袍男子也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开始认真仔细的缝合伤口在这个时代,缝合并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但如何保证伤口不会感染却极难,外科手术之所以无法普及,其一,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一种绝对管用的麻醉药其二,也没有保证伤口不会感染的消炎药
“安之”
叶怀袖看着面前脸色凝重的男子轻轻叫了一声:“如果我会死,你要抱着我”
她说
“好”
李闲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他的手指修长,手心里有一层厚厚的刀茧,捏着一根勾针的手就如握着他的黑刀一样,异常的稳定
或许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又或许是过去了半个世纪
“雄阔海,去军稽处北衙,我需要独孤的药”
“喏”
石像一样一动不动托着马车的雄阔海应了一声,将套马的套索挂在自己肩膀上,然后稳稳的起步,逐渐加,大步向前
……
……
“我是不是会死?”
“不一定”
李闲将叶怀袖的身子放平,然后脱下衣袍盖在他身上看了一眼叶怀袖惨白的脸色,他的手指轻柔的帮叶怀袖将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顺
“只要到了独孤的药房,你想死也不是那么简单轻易的事小狄此时应该也在哪里,论救人……我不及她”
“不死……真好”
叶怀袖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她此时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刚刚偷吃了一块糖果的孩子,竟然带着几分得意和满足
“你明知道独孤的药不会对我有作用,为什么还要去做?”
李闲问
“你不是也一样,明知道是那是迷药却还是吃了下去”
“因为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白痴的自己冲在最前面”
“有些事,只有亲手做了亲眼看到才会放心”
叶怀袖说完这句话,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不过我还是没能亲眼看着他死,所以我现在不能准确的告诉你,我做的事是不是彻底的成了”
“你猜到我要对军稽处有所整顿,所以你才会想出这样一个法子?”
李闲问
叶怀袖嗯了一声,声音很轻但认真的说道:“军稽处太大了,太重了……这不好,你将谢映登调去东都给了我这个机会,也或许是唯一的机会,所以我不会放弃”
“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将军稽处分作南北两个衙门慢慢的将职权削弱,从军方剥离出去,最终只变成一个缉事衙门,你应该看透了我的打算,何必要行险?”
“因为我的法子直接,有效”
叶怀袖缓缓的挪动了一下头,让自己的脸贴着李闲的手掌:“我说过,我看到的没有你看到的远,但我看到的简单直接在这个时候,反而是简单直接的法子才最有效现在该死的都死了,军稽处也完成了最大的使命……安之,我今天杀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不多”
李闲摇了摇头说道:“你扣住了雄阔海和罗士信,但陌刀营和修罗营还是调动进入禁军驻地,屠了近四千禁军,你应该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让雄阔海从军稽处走出来,还有谁能让罗士信带着修罗营精骑现在还在军中缉捕李渊旧将?所以,说到杀人……还是我杀的要多一些”
“杀的太多,我是在担心……那些世家……”
叶怀袖张了张嘴,却被李闲伸手堵住:“你闭嘴,现在也可以闭眼,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性子里的懦弱让我瞻前顾后,所以你才会走到前面来杀人接下来的事我来做,你只管休息”
叶怀袖微微一怔,然后笑着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闲撩开车窗的帘子,看着外面大街上一队一队的精兵戒备森严大明宫已经就在眼前,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巍峨
是我迷恋了现在的地位,所以看不清了自己的前路?是我太在乎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舍不得去破坏摧毁?
他在心中想着,然后低下头看着叶怀袖的脸
谢谢,你用一场好杀,让我想起……我终究是个马贼出身,怎么能连杀人这种事都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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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他本来就是个马贼()
张小狄抬起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眉宇间的担忧之色却没有一点减轻。看了一眼已经用过药之后昏睡过去的叶怀袖,她转过身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伤感的说道:“这一刀太重了些,虽然安之哥哥已经处理过伤口,但我担心还是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
李闲的心里一紧,感觉嗓子里有一股火辣辣的疼。
“先观察一下吧,我刚才给叶姐姐用了解毒药。”
“刀上有毒?”
李闲一震,心里一阵恼火。
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叶怀袖中了毒?现在他才明白,什么叫关心则乱。当时他让自己静下心来仔细的检查伤口,可心怎么可能说静下来就静下来?
“因为叶姐姐的流的血太多了,毒并没有进入身体多少,所以血也没有太明显的变色,而且安之哥哥之前你清理伤口时候用的药也有清理毒性的作用,又缓解了一下……但我现在不知道伤了叶姐姐那人刀上用的什么毒,所以不敢胡乱用药。稍后独孤大哥回来之后,我再请他一起看看。”
“有没有性命危险?”
李闲哑着嗓子问。
“暂时还没有,但即便毒性都清理掉,可伤口的位置特殊……叶姐姐……叶姐姐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再生育了。”
张小狄轻声说出自己的担忧,她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的语气,但这句话依然如重锤一样狠狠的砸在李闲的心口上,他感觉自己心里面猛的一紧,似乎有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了心脏一样,让他的胸口里有一种被钻透了一样的疼。
“她不能死。”
李闲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叶怀袖当初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我向独孤求了一些药,我不能……不能比小狄先有你的孩子。我的性子你知道,不愿意被拘束在一个地方终老,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牵扯到一些血腥惨烈的事情中去,我不争,也不能让我的孩子去争。”
“再等等吧,等到你和小狄大婚之后,等到小狄有了你的骨肉,我就把独孤的药停了,我答应你,但现在不行。”
“深宫独处,苦守空房,这样的苦楚我可受不来。与其每日凭栏依窗盼着你来看我一眼,还不如让你想起我的时候赶去找我一次。只是让我来想着你念着你,而你却不能想着我念着我,这多不公平?”
“我早晚是要回江南草庐去的,总好过在宫里除了凄凉望月无所事事。闲暇时候种菜养鸟,在篱笆墙外再种两排蔷薇,若是兴致好了便出去走走,或是去小河泛舟,或是去草原上找怀苏相聚。”
这些话,还在李闲的耳朵里回想。
“安之哥哥,我会尽力的。”
张小狄握着李闲的手,发现他的手格外的凉。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伤口会很疼,所以用的药稍微重了些,估计应该要到明日才会醒过来,安之哥哥你先回去吧,城中现在还乱着,你放心,稍后独孤大哥就会赶回来,有我们两个在,叶姐姐不会有事的。”
“城中的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解决,我……”
李闲的话还没说完,张小狄便继续劝道:“安之哥哥,你不放心叶姐姐,可若是你留在这里,只怕隔不了多大一会儿便会有一批人来向你请示,城中乱子没平,有许多事下面的人不敢擅专,还是要安之哥哥拿主意才行。一批一批的来人,对叶姐姐也不好,会影响了她休息。”
“那好。”
李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道:“一个时辰之后我再来。”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叶怀袖心里又是一疼。
转身离开了独孤锐志的药房,李闲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北衙里灯火通明,一队一队的黑袍来回走过,雄阔海还站在门口,身边多了罗士信,聂夺,叶翻云等人。不远处,数百名青衫刀客静静的站着,看起来格外的肃穆。
“朝臣还在含元殿门前等着您。”
“军稽处今日一共处决了四百一十六人,包括萧瑀在内。这些人的家眷全都收监,刑部,大理寺,长安府的囚牢不够用,剩下的人都在原地收押,被杀众人的宅子已经都封了,派了军兵驻守。”
罗士信看见李闲出来,垂首将情况说了一遍。
“把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