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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6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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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粪土,臣视君如寇仇。上之不信于下,必以为下无可信。若必下无可信,则上亦有可疑。为君者不可独断专行,臣下者对朝廷施政中的失误之处上书规谏,纠缪补缺,匡弼时政。君臣和舟共济,集思广益,上下同心。

    第三部分,居安思危

    帝王之起,必承衰乱。覆彼昏狡,百姓乐推,四海归命,天授人与,乃不为难。然既得之后,志趣骄逸,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残而侈务不息,国之衰敝,恒由此起。以斯而言,守成则难。

    自古失国之主,皆为居安忘危,处治忘乱,所以不能长久。今殿下富有四海,内外清晏,能留心治道,常临深履薄,国家历数,自然灵长。

    隋统一寰宇,甲兵强盛,三十余年,风行万里,威动殊俗,旦夕之间土崩瓦解,原因何在?在乎于安不思危,治不念乱,存不虑亡之所致。鉴国之安危,必取于亡国,臣愿当今之动静,思隋氏为鉴,则存亡治乱,可得而知。若能思其所以危,则安;思其所以乱,则治;思其所以亡,则存。

    这些谏言,虽然多是道理上的东西,不只是魏征,便是朝廷里不少人只怕也能说的出来,但只有魏征想到了要对李闲直言说这些,由此可见此人性子上确实有直率公正之处,李闲对魏征的印象也颇为改观。

    将这数千字的东西又仔细看了一遍,李闲揉了揉发皱的眉头,吩咐人将这条陈裱起来,就挂在书房中。

    看了看天色已经黑透,李闲起身往外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想到今日在大明宫中当着一众文武说的那番话,他在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不管是敲山震虎还是打草惊蛇,总归心里有鬼的人不会安稳踏实。

    他缓步而行,走向太极宫中新划出来的一个独院。

    那里是军稽卫的驻所。

    ……

    ……

    松柏楼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酒楼,但这段日子以来松柏楼最出名的不是饭菜,也不是美酒,更不是轻歌曼舞的歌姬舞女,而是关于燕王进城当日松柏楼上那燃起的一团烟花。正因为如此,松柏楼的名气越发的大了起来。

    但没几个人知道,这楼子其实是纳言裴寂名下的产业。经营这楼子的是裴府里的一个管家,很少在裴府中露面。当初进城没多久,这楼子便被裴府的人盘了下来。为了显示自己的清廉,裴寂三次上书请求减少自己的俸禄,这赢得了李渊的好感,也在百姓当中流为美谈。

    但他这样身份的人自然开销极大,开国之初他要小心行事,自然不会如以往隋臣那样大肆的压榨属地农户,所以就算他再看不起商人,也还是要靠着这个来赚点银子。

    就在松柏楼三楼最里面的雅间里,裴寂看着面前的刘政会苦笑了一声。

    “今日燕王点的已经足够明了,我打算过些日子便上书请求告老还乡。”

    裴寂叹了口气道:“燕王宽容不假,但他却容不得对他有丝毫不利的人。萧瑀现如今还在想着那事,早晚死无葬身之地。我已经老了,不想再搀和这些……归家做个田舍郎,倒也不错。只是若如此离去,真能做个安稳的田舍郎?”

    “你若离朝……我留下还有何用?”

    刘政会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咱们这样的人,早一日自己上书请辞还有个好归处,若是等燕王说出来……”

    “可你我若是就此退了,还不够保证后半生安稳太平啊。”

    裴寂有些感慨的说道:“总得让燕王知道,咱们的用处,咱们的好处。”

    “推他一把?然后再捅他一刀?”

    刘政会试探着问道。

    “知我者……”

    裴寂一扫刚才的颓丧,笑了笑说道:“面前这黑脸之人也!”

    刘政会叹道:“我面黑而心不黑,你是面白而心黑啊……”

    裴寂哈哈大笑,竟是极为畅然。

    那人既然自己找死,他自然不介意推一把,捅一刀,换自己一个后半生安康。

第六百八十二章 衣带诏() 
夏夜晴空,月明星稀。

    闷热了一天,到了傍晚凉风终于从天际飘了下来,很亲昵的顺着人的衣领子往里面钻,让人享受着一种几乎忍不住要呻囘吟出来的清爽。黏糊糊的衣服被风一吹显得格外的凉,人们有时候就是会因为这样简单的享受而满足着。

    下了早朝之后李闲便回到了天策上将军府,虽然新皇李承德将太极宫御书房给他腾了出来,但李闲却不打算住进去,权臣,强臣这样的字眼不是用来形容他的,他也不需要靠这种跋扈霸道来显示自己的地位。

    他不是臣,自始至终都不是。

    即便住进太极宫在御书房囘中批阅奏折,下面的人也不敢胡乱说什么,可诚如魏征上囘书说的那样,李闲已经在长安城里淋漓尽致的展现了自己霸气的一面,也展示了刑罚的血腥威力,那么就不能忽视仁义这两个看起来说起来都同样虚伪的字。更何况逼一个坐在皇位上的弱者,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无趣的事。

    天策上将军府的前身是长安兵备府衙门,本来占地就是极大的。临着皇城没有多远,隔着一个坊市便是一大片看起来连绵不尽的建筑,一水的青砖灰瓦,看起来如苍穹的颜色一样厚重。

    对于一个批阅奏折上瘾的人来说,对于一个几乎对所有文字都有阅读欲囘望的人来说,坐一日批阅奏折绝不是什么痛苦事,李闲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对权利极有占有欲的人,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负疚,不是对任何人负疚,而是负疚于自己前世那段平民百姓的日子。

    幸好,他不是一个被权利冲昏了头脑的人。

    用了半日时间将奏折全都看了一遍,然后逐一批示。又将这几日军稽卫送来的各地密报看了一遍,再逐一批示。做完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这几日的事情有些琐碎,往日里倒是没有这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起身伸了个拦腰舒展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身子。想到昨日里去军稽处安排谢映登做的那些事,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挑了挑。

    如今的长安城早就被他牢牢的攥在手里,城中百官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军稽卫的监视之下。李闲清楚的记得,在清朝雍正朝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大臣在家里玩牌,丢了一颗后不能继续,第二日雍正问起来这大臣如实回答,雍正赞他诚实,将那丢了的牌还给了他。

    如果李闲想,他现在也可以轻易的做到这一点。但他不想让城中百官都惶恐不安,而且还不是将所有实力都亮出来的时候。总有些自以为是的人,以为自己暗地里做的一些勾当能瞒得住人,既然这样,李闲乐得看他们自欺欺人。

    举步走出书房,李闲打了一套拳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身子已经彻底活动开,然后洗澡换了衣服,只带着冷亦和几个护卫出了天策将军府。因为正是凉爽的时候,所以大街上的人很多。城中的宵禁令在十几日前就撤了,身居长安的百姓们本身就带着一种优越感,即便不是太富裕的人家,男人们也喜欢要一壶最便宜的茶在茶楼里坐下来谈天说地,举手投足间竟是带着一种指点江山的味道。

    因为天黑,李闲倒是不用在意是否会被人认出来。沿着大街一路往正西走,隔着三囘条街转过一条小巷子就是吴记包子铺。但李闲没打算去哪里,而是去了距离吴记很近的松柏楼。

    正是热闹的时候,松柏楼一进门的大厅里竟是满满当当的没一个空位。店小二是何等的眼力,李闲才一进门他就认了出来。要知道当初那两个多月,李闲每日行走于大街小巷,松柏楼的伙计见过他不止一次,如今燕王掌权,他就算瞎了**也不敢瞎了看人的这一对招子。

    本打算行大礼,却被李闲摆了摆手阻止。店小二是个机灵的,知道燕王不想引起什么轰动所以连忙转身,引着李闲上了三楼。

    在三楼最里面的那个雅间门口,这家松柏楼真正的主人纳言裴寂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等着。与他一同等候的,还有刘政会,虞世南,高囘士廉,刘弘基,屈突通,唐俭,房玄龄,魏征几个,每个人的脸色都隐隐透着一股不安。

    “裴公……”

    唐俭是后来自己回到长安城的,所以更加的低调谨慎。今日燕王要在松柏楼宴请他们这些李渊朝的老臣,还有李囘世囘民手下的降臣,最不安的莫过于他。他低声叫了裴寂一声,有些忐忑的低声道:“可知今日燕王……”

    裴寂不等他问完就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只看今日咱们这几人,还猜不到燕王的用意?”

    唐俭回头看了看,随即心里变得安定了不少。

    萧瑀不在被宴请的名单之中,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只是众人都有些不解,为什么张公谨也不在宴请之列?

    一瞬间,唐俭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

    ……

    ……

    “臣等,拜见主公!”

    当李闲的身影从楼梯口转过来的时候,以裴寂为首的众人连忙躬身施礼。幸好这里是三楼最角落处,不然若是被下面的客人看到一群朝廷重臣聚集在此处,说不定便会引出什么热闹来。

    李闲微笑着摆了摆手道:“手里的事情琐碎了些,处理完竟是已经入夜,倒是让你们久等了。”

    “臣等也是才到。”

    裴寂垂着头说道:“请主公入座。”

    李闲一边往里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初到长安城的时候整日无所事事,你这松柏楼孤也不知道来过多少次,初时谁都不认识孤,所以一个铜钱都不肯少收。后来都知道孤的身份了,倒是省了不知道多少银子……”

    裴寂脸上一红,心说这事果然还是瞒不住燕王的。这也让除了刘政会之外的其他几人心里都微微一震,心中生出几分惧意。这松柏楼是裴寂的产业,他们都不知道,但才进长安城的燕王却知道,这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叫军稽处的衙门。

    “让主公见笑了。”

    裴寂讪讪的说道。

    李闲笑了笑摆手道:“哪里需要解释这些,莫说是你,便是孤手下也不知道经营着多少产业,靠着朝廷俸禄怎么能应付的来那么多交际应酬……但官涉商事难免有些隐晦阴暗事,你这楼子没有欺行霸市,很好。”

    “多谢主公宽宏。”

    “都坐吧”

    李闲坐下来后说道:“今日将你们几个找来,不关国事,只是坐一坐聊一聊,你们这些人心里有忐忑不安,有惶恐惊惧,只怕晚上睡觉都不安稳,看看唐俭你那黑眼圈……这样下去怎么能尽心尽力为孤做事?你们的心思精力都耗在了惶恐上,做事难免力有不逮。所以今日这一餐,孤必然是要请的。”

    他指了指还没有上菜空荡荡的桌子说道:“这一桌子菜就一个名字,叫安心。”

    这句话一出口,在座的众人同时起身施礼:“谢主公!”

    李闲开头如此简单直接,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计,这让大家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一些,尤其是被李闲点到名字的唐俭,更是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变得逐渐敞亮起来。

    “孤说过……”

    李闲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后说道:“孤主掌朝权,用人不会看门第,也不会依好恶……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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