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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难的,你何必离我那么远?”
青鸢点了点头,走进大伞下面,她半边身子已经湿了,顺着袖口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着雨水。
李闲看着一队骑兵冒雨而行,在雨幕中渐渐的接近瓦岗寨大营。这雨来的突兀却大快人心,不但将刚才厮杀时候沾染在衣甲上的血迹冲洗干净,也将那些恼人的草灰冲洗了去,骑兵们纷纷将头盔摘下来,让雨水尽情的冲刷着自己的脸,雨水流进鼻子里,非但没有呛着,便是呼吸似乎都变得通畅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扯着脖子吼了几声,在雨幕中如狼引劲高歌。随即所有骑兵全都嚎叫起来,其中隐隐能听出几分韵律。只是这些人吼的杂乱无章,一首本不错的曲子偏偏被他们唱的带出几分金属的铿锵之音。
“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行走在……无垠的荒野中……”
听到这没有什么美感却豪迈之极的歌声,李闲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我教他们唱的。”
“天降大雨,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他们为什么还要去进攻瓦岗寨的大营,为什么不返回去休整?这样的天气,不适合打仗,而且待会雨下得再久一些,道路泥泞难行,他们再想往回撤速度也就提不起来。”
青鸢没回答歌如何,而是想了想后一本正经的问了个问题。
李闲笑了笑道:“他们之所以没有回军,依然冒雨前行,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我没给他们回军的命令。”
“将军便在此处,为何不给?”
青鸢又问。
李闲看着麾下那艰难前行的两千多骑兵骄傲的说道:“我便是要看看,一个人决定,是不是便能影响了几千人。还是说,他连一个人都影响不了?”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青鸢自然不懂。
“我只带着你一个人出来看厮杀,若是被李密知道了必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会儿说不得有万千瓦岗寨的士兵冲过来想杀我,羽箭如雨,刀枪如林,如果真的如此,你我可能九死一生,你怕不怕?”
“那将军怕不怕?”
青鸢问。
李闲想了想说道:“如果我说不怕,你信吗?”
青鸢点头道:“信!将军如今有如此大的家业,肯定是不会犯傻送死的,将军肯只带我一个人出来,自然早就做好了安排。既然不会死,我怕什么?”
李闲懊恼道:“你就不会说怕吗?难道你不知道,女子说害怕的时候,男人就会傻乎乎的去拼命?”
青鸢淡然道:“因为我知道将军绝不会为了我拼命。”
李闲摇头道:“不一定啊,我有时候也会犯傻。”
青鸢笑了起来,眼神格外明亮:“那我就更不怕了。”
裴仁基看了一眼在雨中畅笑高歌的儿子,有些搞不懂儿子这简单的快乐是从何而来。明明刚刚厮杀一场已经疲乏,明明顶着着瓢泼一般的大雨,他怎么能还有心情笑得出来,怎么将那首歌唱得如此沙哑难听。
“元庆,我是主将。”
裴仁基看着儿子严肃的说道。
“雨中不利冲阵厮杀,咱们应该回去。”
裴行俨停止歌声,看着父亲说道:“将军的军令中,只说让父亲和我带兵来佯攻瓦岗寨大营,不必尽力厮杀,只要试探出瓦岗寨的虚实便可以,和天气有什么关系?咱们冒着雨,瓦岗寨的人也冒着雨,便是在后队接应的秦将军也在冒着雨,所以还是没下雨。”
明明在下雨,他说没下雨。
裴仁基知道儿子的意思,所以他有些生气。
“其实已经没必要试探了,今ri这大雨瓢泼,瓦岗寨的人肯定不来出战,只需谨守大营便可,所以还是不一样的。”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裴行俨拍了拍脑门说道:“若是没下雨,咱们进攻瓦岗寨的人说不定会出来应战。可下了大雨,他们只需躲在寨子里,没必要非得出来跟咱们打。”
“所以”
裴仁基严肃的说道:“咱们应该现在就回去。”
裴行俨却摇了摇头道:“现在不行。”
“为什么?”
“因为将军还没有派人来。”
裴行俨笑了笑,觉得自己这几句回答的极有将军说话时候那种淡然自信。在他觉得自己模仿的不错而得意的时候,却没看到他老子眼睛里越来越盛的怒火。
便在这个时候,瓦岗寨那边忽然传出一阵号角声。紧跟着寨门大开,一队足有五千人的骑兵轰隆隆的冲了出来。在骑兵后面,还有数不清的步兵源源不断的杀出来。”
就在裴仁基愕然,甚至变得更加愤怒的时候,裴行俨却忽然调转马头大喊了一声:“走喽,咱们回营!”
“元庆你说什么?”
裴仁基诧异问道:“不打就跑?”
裴行俨用更诧异的语气问道:“将军难道说过,试探瓦岗寨虚实,非得打了之后才能跑的吗?”
与此同时,在那座高坡上,青鸢看到数不清的瓦岗寨士兵在大雨中杀了出来,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变得有些兴奋:“来了来了,将军你有什么妥善的安排?是不是埋伏了伏兵,是不是抄其后路?”
李闲看着青鸢极严肃认真的说道:“这个……真没有。”
“那怎么办?”
“跑呗!”
某人跃上大黑马,一手拔起大黑伞一手将青鸢拉了起来放在自己身前,大黑马似乎极不满意,啾啾的叫了两声,转身往来时的方向冲了出去。青鸢之前骑的那匹马下意识的跟着大黑马跑,只是没多久,就被载着两个人的大黑马远远的甩开。又过了一会儿,雨幕中哪里还能看到那两人一马的影子?
感觉自己被遗弃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充满了恐惧。
第四百零九章 在雨中(二)()
李闲骑马载着青鸢一路狂奔,在茫茫雨幕中跑得看起来有些狼狈,可无论是李闲还是青鸢都没有觉着有什么狼狈的,反而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奇怪,甚至有些傻。
两个人纵马飞驰的时候,裴行俨带着两千多骑兵也在纵马飞驰。
裴行俨是个直xing子甚至xing格上有些憨傻的人,他是个打起仗来便会兴奋大吼大叫的拼命三郎,他很少用脑子仔仔细细的去想一件事,因为到现在为止还不需要他去费心思想某一件事。
没投燕云寨之前,事事做主的皆是他飞父亲裴仁基,他只需按照父亲的吩咐去做事,根本不必去想这件事应不应该做。因为他最坚信的一件事就是,父亲绝不会害自己。等到了燕云寨之后,他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大当家绝不会害自己。
所以他才懒得去想,今天这一战打的是不是有些没必要。
李闲告诉他,让他试探李密的虚实。李密若是不顾一切的率军出击,那就证明他心里没鬼,他没有耍花招让翟让去抄燕云寨的后路,他没有在拖延时间。如果李密固守不出,那么便证明李密心里有鬼,他就是在拖延时间。
所以裴行俨带着三千骑兵来了,路遇魏六儿且一锤砸死了他。
然后到了瓦岗寨大营外面,然后瓦岗寨大军汹涌而出,所以他扭头就跑,跑的干脆利落。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次进攻是不是有些毫无意义?
有必要做这个试探吗?有必要去探李密的虚实吗?
何必去试探?
瓦岗寨肯定是分兵抄向燕云寨人马的后路了,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李密是打算抄谁的后路,是李闲这边,是陈雀儿,还是雄阔海。但这就够了,李闲只需做出应对,要么尽快决战将李密的队伍击溃,要么立刻回军和陈雀儿雄阔海汇合,哪里需要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依着李闲的xing子,他肯定不会无功而返,就算要撤,他也会先打一个漂亮的胜仗才会撤回去。他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也从来都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那么他这是为什么?这次出兵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裴行俨xing子直接干脆,所以他懒得去想。既然将军让他去打,那他就去打,就这么简单,没必要去想什么应该不应该。他懒惯了,之前为官军的时候,他事事都听父亲安排,现在为燕云寨之人,事事都听李闲安排。
他懒得去想,有情可原。
可裴仁基是谁?裴仁基也是大隋赫赫有名的将军,他在朝廷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一步一步爬到了郎将的位子上,用过多少心思,经过多少勾心斗角,怎么可能也不去想?是不去想,还是装作不去想?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次出兵毫无意义。
李闲这次下令出征,或许只是想看看,裴仁基有没有想,怎么想。毫无疑问,李闲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而裴仁基却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李闲要看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李闲不想看什么。
可无论如何,队伍还是撤回去了。
所以裴仁基有些欣喜,带着三千骑兵去攻打瓦岗寨大营,即便是佯攻,他又如何能放心?虽然撤回去的有些狼狈,可终究还是不必去打这没必要打的一仗。他想到了这里,然后想到了为什么要打这一仗,再然后想到了,将军下的这个命令,到底是想试探李密,还是在试探别人?
想到这里,他脸se变得比纸还难看。
就在裴仁基心里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忽然他的一个亲兵催马追上来,贴上来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风大雨大,声音显得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中似乎能听到,斥候发现……动不动……
裴仁基听完了之后眼神一变,随即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闲骑着大黑马冒雨前行,雨水冲刷在黑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然后雨水顺着黑甲流下去,流在他前面的青鸢身上。或许是十月份的风太冷了些,秋天的雨也太冷了些,所以她有些发抖。
“很冷?” 李闲问。
青鸢摇了摇头,没回答。
李闲也不再问,而是催动大黑马跑得更快了一些。大黑马神骏无比,虽然载着两个人但似乎一点也不觉着沉重。只是在雨中奔跑,地面上都是积水,所以它跑得虽然迅疾,却没了往ri的平稳。
“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能回到营中。”
李闲感觉怀里的青鸢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而青鸢却再次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脸看着李闲,雨水很凉,风很冷,可她的脸se却并没有冻的发白,反而有些许看起来动人心魄的酡红。
“我不冷。” 青鸢说完这句话之后低下头,看着怀里抱着的大黑伞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只是我从来没有被人抱过。”
李闲一怔,随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你的马太慢了,我这次带你出来,只是想问问你是打算留下还是离去,任凭你和凰鸾自主决断。顺便再看看,是不是有人瞒着我做了什么事。在没有确定这件事之前,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没带随从。”
李闲拍了一下大黑马,继续解释道:“所以敌军如果真的过来,那么咱们只能跑,没有你想象中的伏兵,也没有什么后手,我身边除了你之外没别人,秦琼的人马还在十几里之外等着接应裴行俨,所以咱们只能跑……你的马慢,所以只好委屈你和我骑一匹马。”
他解释的很耐心,用词却有些混乱。
青